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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冬的雪

明末清初。湖南宝庆府。神龙山庄。初冬。一天旁晚。

雪还在不停地下。冷嗖嗖的风裹着雪花从开着的窗户上飘进来,击打在大小姐无忧的脸上,感觉有种刺骨的冰凉。

神龙山庄已被大雪封锁,连一只鸟也飞不进来。无忧此时正站在自己的闺房里,透过开着的窗户望着外面的雪景出神。她在想时间已过去三天了,父亲去将军府找将军议事还没有回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在焦急之中不禁又心念陡转,父亲有神龙山庄总护法飞不落陪着,就算遇上凶险也会顺利化解,何况父亲是掌门人,功夫了得。她绝对信得过飞不落。只是神龙山庄离萧无痕的将军府并不太远,三天过去了还没有父亲的任何消息,只怕事情真发生了料想不到的变故。父亲如果没有十分急迫的事,绝不会去将军府找萧无痕的,难道....

我该怎么办?无忧担心起来。正在这时,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娇小可人,双目如水,身着绿衣绿裤的妙龄女子来。她是无忧的妹妹无眠。

无眠见姐姐在望着窗外的雪景出神,便知她又在想念庄主了,于是道:“姐,你放心,父亲有总护法陪着,绝不会有事。”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突然,无忧回过身来,头发上和衣服上竟落了不少的雪花,瞪着一双美目怪怪地看着妹妹道:“我想去将军府看看情况。”

“不行,”无眠道:“父亲临走时有交代,你哪也不能去,否则他回来就要罚我了。”

无忧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她知道妹妹的秉性,绝对不会让她出去找父亲的,那么她只有瞒着她悄悄的地去了。于是无忧开始寻找起机会来。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天,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无眠见大小姐没有再提出去的事,便放了心。

第二天雪停了。无忧越来越不放心,决定夜探将军府。因此等夜幕降临之后,她趁无眠去厨房煲汤之际,悄悄拿起一把如月弯刀从后门离开。

暮色渐浓,纷飞的大雪已经停歇。碧蓝的天空高挂着一轮月,如镜。

无忧悄悄地出了山庄,竟向后面的一片树林奔去。从那里可以抄近路赶去萧无痕的将军府。只不过片刻功夫,她便来到了树林中。月色下,树林中到处是斑斑驳驳的影子。

突然,前面不远处的雪地里出现了一驼黑影,缓缓而来,似是某种动物。黑影的身上还亮起了两束绿莹莹的光,在雪光的反射下显得尤为扎眼。不好,那是一只雪狼。无忧大惊,狼已靠近,呼的一声向她扑来。无忧正要闪身躲避,却听嗖的一声尖啸,一尾箭矢从后面破空而至,不偏不倚射中了狼的眼睛。雪狼一声哀鸣,带着那支滴血的箭,狂奔而去。

无忧诧异,回头一望,刹时呆了。原来放箭救她的竟是总护法飞不落。

飞不落手提一张铁弓,头戴一顶竹笠,站在那里傻乎乎地看着她,一脸悲凄之色。他不是陪父亲去了将军府,此时怎会在此出现?莫非父亲真的出了甚么事?

无忧的心情一下子紧迫起来,走上前去道:“我爹呢,他怎么没回来?”

听她突兀提起老爷,飞不落更是神情底落,垂下头去呐呐道:“大小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老爷,我......”

无忧心里一沉,感到不秒,一把扯住他的袍袖道:“飞不落,你告诉我,我爹他究竟怎样了?”

飞不落不敢抬头看她,头垂得更底了。

无忧急了道:“飞不落,你倒是说啊。”

飞不落还是一脸的沉寂,尽显痛苦之色,不想告知她掌门人没回来的真相。

无忧逼视着他,希望他说出事情的真相。但她没有料到,飞不落突乎翻起右掌,一把拽住她肤如凝脂的酷碗道:“杀你爹的人追来了,快跟我走。”

无忧对飞不落此举极为不满,奋力挣脱道:“飞不落,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决不跟你走!”

飞不落见她如此,甚感无奈,道:“大小姐,掌门已被萧无痕杀了,勾结萧无痕杀害庄主的还有叶梦寻。”

无忧一呆,抬起头来,用凝或的目光看着他:“飞不落,你一定在骗我,叶梦寻是我妹妹的未婚夫,也是我爹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怎会杀我爹?就算是这样,那么我问你,我爹那么好的身手也逃不出将军府,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飞不落没料到商离烟会有如此一问,不禁一愣,无话可辩。

无忧更是悲从中来,正自旋思,忽见一人腾身追来,细看之下,却是妹夫叶梦寻。

叶梦寻身着一件青色长袍,面如死灰,见了姐姐和飞不落,不由得一呆。

无忧似有察觉,细想适才飞不落之言不无道理。也难怪这几天叶梦寻老是见不到人,莫非他也去了将军府?莫非父亲真如飞不落所说被他和萧无痕联手杀害了?刹那之间,无忧不禁芳心破碎,泪如雨下道:“难道我爹真的已经遇难了。”

叶梦寻见机即迫上前,铁青着一张脸,手指站在她身后的飞不落道:“就是他勾结萧无痕杀害掌门的。”

无忧情急,扭头看向飞不落。

飞不落一脸苦笑,叹道:“要是大小姐真相信他说的话,就杀了我吧。”

说罢双目一闭,情愿等死。

无忧一怔,对叶梦寻道:“你说飞不落勾结萧无痕杀了我爹,有何证据?”

叶梦寻冷笑道:“因为他想得到掌门的饮血刀,而萧无痕杀庄主的理由是因为老爷不服他的管束,他们有了如此愿望,相互勾结利用自然也就志在必行。”

飞不落恼怒,睁开双目,目光如炬地看着叶梦寻:“这分明是你勾结萧无痕杀害掌门的理由,还赖我,你......”

叶梦寻冷冷一笑又道:“飞不落,我劝你别在大小姐面前演戏了,如果不是你勾结萧无痕杀了他爹,饮血刀又怎会在你手上?”

无忧诧异,回眸去看飞不落,果见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刀,而那把刀正是父亲生前从不离身的饮血刀。如此看来,父亲真的已经遇难了。爹-----无忧嘶声裂肺,几欲晕倒。

飞不落见状,忙上前将她扶住。

无忧掰开他的手道:“滚开!”

飞不落的样子有些狼狈,凄然而笑:“大小姐,掌门的饮血刀的确在我手里,可是我并没有杀他啊!”

无忧道:“那么我爹的刀怎会在你手上?”

飞不落道:“老爷在遭到萧无痕狠手之前将刀交给我,他要我用此刀杀出重围赶回山庄救你们,却没料到你跑了。”

听了此言,无忧竟有些犹豫起来,再一想想如果飞不落真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又怎会射杀那头狼救她?莫非其中必有隐情?

叶梦寻见无忧对待飞不落的态度有所改变,目光不由一暗,又是趁机欺近了一步,细长如钩的十指紧紧抓着自己的双臂,寒目如电地盯着飞不落道:“如果你没杀掌门,可将饮血刀交给大小姐以示清白。”

无忧不知所以,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飞不落。

飞不落深知叶梦寻追他是为饮血刀而来,却不知叶梦寻迟迟不肯下手的原因,委实是饮血刀在他手里之故。饮血刀的威力绝非一般,他便是凭借这把刀得以杀开一条血路逃出将军府,没有饮血刀,只怕他已经成为萧无痕的刀下冤魂了。

叶梦寻当下寻思:飞不落身为神龙山庄的总护法,江南武林中曲指可数的高手之一,武功自然不菲,要想从他手里取得饮血刀,必须设计激怒飞不落,让他将刀交给无忧保管。否则就是痴人说梦。单凭飞不落的武功,足能跟他抗衡。何况掌门的饮血刀在他手里。

无忧不知对方奸计,认为这是试探飞不落的绝好时机,于是用几近怨狠的目光看向飞不落道:“飞不落,如果你清白的话,就依我妹夫所言将饮血刀交给我保管。”

飞不落面有难色,但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解下饮血刀交给无忧。

叶梦寻见机突然发难,双袖一抖,无数毒针已从袖子里激射而出,嗖嗖连响,直向飞不落的双臂射去,同时身子跟着暴进,细长如勾的十指破空抓向饮血刀。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无忧十分讶意。飞不落似乎早就料到对方必有此招,因此在将刀交给无忧的时侯,刀柄始终朝着自己,虽是月夜,但是对方的一举一动在雪的反光下他仍然看了个一清二楚。就在叶梦寻抖袖的刹那,飞不落的双手已搭上了刀柄,拔刀而出,挥舞之际,只见一陈眩目的刀光暴起,叮裆连响,叶梦寻射来的毒针均被挡落下来。

叶梦寻暗自一惊,细长如勾的十指已然迫来,陡见此种情况,想收手已是不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抢进刀光里,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硬着头皮来夺饮血刀。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无忧从未见过饮血刀竟有如此威力,站在一旁倒也感到了一股寒意迫身而来,睹物思人,不经意中又想起了遇难的父亲,禁不住再一次落下两行辛酸的眼泪来。

不意此时,突听刀光里传来一陈叮当连响,原来是叶梦寻早有防备,双手带了奇铁打制的护甲,纵然饮血刀也不能破。尽管如此,在刀光里仅走了一个来回的叶梦寻,还是被饮血刀的刀气所伤,临近护腕处溢出了两行婉延的血迹,双臂似有被冰冻之感。叶梦寻情知再这么下去,非但不能夺得饮血刀,只怕双臂会被刀气所毁,急迫之下,忙抽身飞退。

岂料手刚从刀光里抽出,只听噗的一声,却是左手近护腕处已被飞不落挥刀斩段,一时血流如注,又麻又痛,惊魄未定,撤身飞退而去,同时竭力道:“飞不落,你给我记住,今天你断我一臂,明天我就会要你人头。”

话音甫落,人去无踪。

飞不落却不知为何,手持饮血刀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兀是抬头望向天际的那轮月。月明如镜。如水银般皎洁的月色从树木的缝隙里洒下来,不偏不倚照在了他那张清秀而又不乏刚毅的脸上,而在那张脸上,竟可看到两行明显的泪痕。

谁是杀害掌门的凶手一目了然,至少叶梦寻是帮凶无疑。

无忧见自己误解了飞不落,近前凄声道:“总护法,我错怪你了。”

飞不落竟然心里牵动,俯头看着无忧那张满是泪痕美艳绝伦的鹅形脸蛋,心思不由陡转,竟又思念起另外一个人来。

而这个人竟然是无忧的妹妹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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