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还是不对……又错了!”
一处山崖之上,秋镇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盘着一条腿,看着眼下正在挥舞紫晶长枪的秋素,一脸的无奈。
昨日在秋素拙劣的暗示之下,秋镇塘传给了秋素一套枪诀,名为攻潮诀,是秋镇塘年少时自创的枪诀。
秋素欢天喜地将攻潮诀铭记于心,提起紫晶长枪,便习练了起来。他的心性也够坚定,这一练便是一夜,中间只停歇了半个时辰。
秋素现在已经是二境修为,精力充沛,也足够他折腾的。
如若在旁人眼里,秋素这一夜的习练,进步已经是神速了,但在秋镇塘的眼里,秋素这一夜跟没练一样,徒有其形,而无其神。
秋素本来是想着有秋镇塘在边上看着,不时指导一下自己,自己定能进步飞速。
谁知自打秋镇塘往那个大石头上一坐,除了说“不对”、“错了”以外,其他啥也没说。秋素问他哪错了,秋镇塘也不明说,只说重新习练一边就知道了。
此时的秋素,气喘吁吁,累得跟狗一样,就在他抽出体内最后的灵力,加持到紫晶长枪上,要把攻潮诀的最后一式施展出来时,秋镇塘又说道:“不对!”
秋素当即气血攻心,大吼一声:“不对?我觉得对得很!”
紫晶长枪携裹着灵力,在一声刺耳的金石碰撞之声响起后,直直没入秋镇塘屁股下的大石头中,秋素两腿一软,仰躺在了地上。
秋镇塘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对!”
秋素已经没有心情和秋镇塘争执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它……它爱对不对,我先歇会儿!”
秋镇塘笑了笑,旋即跳下大石头,将紫晶长枪从大石头里抽了出来,然后手掌一抬,一股柔力将秋素送到了大石头上,说道:“坐好,我给你演练一遍,你好好看着!”
秋素当即坐起,笑容满面,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秋镇塘一手持枪,紫晶长枪微微颤鸣,一缕青色灵力自秋镇塘掌心溢出,缠绕在枪身之上,紫晶长枪颤抖得更剧烈,秋镇塘微微皱眉,而后开始演练攻潮诀。
他持枪起式,天地一片肃杀。
涛涛海潮,瑟瑟寒风,枪出如龙,光舞长空。安知大浪奔何方?君不见,道道枪影碎白虹。
一时间,成千上万道凌厉匹练向秋素席卷而去,无限杀机包围秋素,秋素只觉得通体冰凉,竟生不出一丝的反抗之力。
好在那些凌厉匹练一碰到秋素就消散了,不然秋素恐怕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也亏的秋镇塘早在这处石崖周围撑开天幕,不然以秋镇塘这气势,方圆几里,定是鸟飞兽散!
一刻之后,秋镇塘演练完毕,立枪收招。
秋素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确认毫发无损之后,咽了一口唾沫,道:“亲娘嘞,这攻潮诀是你年少时创的?”
秋镇塘道:“有一次我从祖地跑出来,骑鱼出海,在一个小岛上歇息的时候,忽然海风大盛,海面掀起百丈高的海浪,我观看许久之后,有所感悟,就创出了这攻潮诀!”
“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是观看大浪后创出来的,为啥不叫攻浪诀,或者大浪诀?”
“因为很难听!”
“……”
……
秋素跳下大石头,拍了拍胸膛,道:“我刚才都看清楚了,再给我三日,我必能领悟攻潮诀要义!”
说完就要从秋镇塘手中接过紫晶长枪,秋镇塘摆了摆手,示意秋素不要急,说道:“攻潮诀讲究一个力刚势猛,这枪太轻了,不适合习练攻潮诀,我要将它重铸一下。”
说完,秋镇塘掌心出现青色火焰,那紫晶长枪瞬间被点燃。熊熊大火之中,紫晶长枪化为一团紫色浆液,悬浮在半空中。秋镇塘又往那团浆液中投入了几样东西,其中就有秋素给秋镇塘的那块玉佩和秋素的一根头发。
然后秋镇塘直接将双手插入那团紫色浆液中,看得秋素头皮发麻。
秋镇塘猛力一拉,紫色浆液顿时延展成长条状。他默念炼兵法诀,包裹紫色浆液的青色火焰噌的一下暴涨起来。在焚烧了一刻之后,青色火焰散去,一杆“卜”字长戟出现在秋素眼前。
这戟长有一丈二,戟身似是一缕森白烟气。仔细观看,才发现戟身原是如同清水一般透亮,只是中间夹有一缕流动的白烟,如同琥珀,故而才让人出现错觉。同时,这戟身之上刻良渚神徽、山川河泽,大戟周圈青焰环绕,紫气氤氲,当真是超凡脱俗,神威凛凛。
秋素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惊叹道:“这也太漂亮了!”
秋镇塘嘴角勾起,颇为自傲,出自东海第二炼兵宗师之手,美观自然不消说!
秋镇塘以指作刀,在戟身的中段刻上了一个“素”字,正是那日在白沟城秋素写给秋镇塘看的那个古“素”字。
秋镇塘掂了掂这戟,满意地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很适合习练攻潮诀!”
说完,把戟递给了秋素,秋素早就迫不及待了,但还是忍住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整了整衣衫,又抹了抹头发,搓了搓手之后,整个人站定,这才一脸庄重地接过大戟。
但这戟一到秋素手里,立刻没了光彩,变成了一杆似是黑铁的破戟,而且死沉死沉的。
秋素一愣,然后默默地把戟塞回了秋镇塘手里,这戟刚一到秋镇塘手里,就焕发了刚才的光彩,秋素嘴里说道:“良禽择木而栖,一定是我气势不足所致!”
然后秋素一手伸出,准备单手接戟。但结果和刚才一样,秋素又把“黑戟”递还了秋镇塘,“黑戟”再一次焕发了光彩。
秋素嘴里说道:“万物有灵,一定我是心不够诚所致!”
旋即,秋素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诚心正意地接过了——黑戟!
秋素捧着黑戟,傻了半天,然后哐当一声将黑戟扔到了地上,背过身去,道:“我不要了!”
“为啥?”
“它看不起我!”
秋镇塘强忍着笑意,问道:“这从何说起?”
秋素知道秋镇塘在嘲笑他,旋即气急败坏,转过身来,问道:“为啥这戟在你手里神威凛凛,到我手里就变得黑不溜啾,跟个大烧火棍一样?”
秋镇塘哈哈大笑,看到秋素脸都黑了后,才收敛笑容,解释道:“你如今修为太低,我担心你运戟不成,反被这戟反伤,所以在这戟上设了封印。等你修为提升上去,这封印自会消失,到时候这戟在你手里也会神威凛凛了!”
秋素闻言,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真的!”
秋素赶紧将戟从地上拿起来,然后自顾自地挥舞了几下后,说道:“这戟太长了,不趁手。”
秋镇塘随即传了秋素一道法门,然后说道:“这是一道炼兵诀,有了这炼兵诀,往后这戟就能随你心意变化大小,不过也有限制,长最多至十丈,短最少至三寸。”
秋素凝神静气,然后分出一缕灵力,加持到戟身之上,暗中施展炼兵诀,这戟顿时收缩到了秋素满意的长度。
秋素持戟挥舞了几下之后,再次施展炼兵诀,将这戟缩成了发簪一般的大小,秋素将其别在发间,却发现这东西有些坠脑袋,于是又把它交给了秋镇塘,让秋镇塘先代为保管,然后满意地笑了笑,一脸灿烂。
秋镇塘笑着说道:“给它取个名字!”
秋素一怔,然后想了半天后,问道:“你的那口大刀叫什么名字?”
“相鬼!”
“相鬼……那我的戟就叫‘素魂’!”
……
正在父子两人说话间,有两道大修士气机迅速靠近此地,最后停身于山崖之下的山坳中,交谈片刻之后,其中一位大修士隐匿虚空。
半个时辰后,又有两道大修士气机出现在此地。而后,父子两人处在天幕之中,静静地看完了一场袭杀。
待到余下的三人离开此地之后,父子两人走下山崖,来到那处阴森山坳之中。
秋镇塘走到那具被钉在石壁上的尸体近前,从其身侧的虚空之中拿出了一份请帖,发现是无名贴后,随手复刻了一份,转而就要带着秋素离去。
秋素看了看那具凄惨的尸体,扯着嘴角,问道:“要不我们把他埋了吧?”
“他与我们素不相识,生前是善是恶我们也不知晓,管他做甚?”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不关生前善恶,再说了,咱们的请帖不是从他这里得到的吗,这也算是一桩因果了,咱们把他埋了,也算是将这桩因果给了了,对吧?”
秋镇塘叹了口气,虽然在他看来,秋素完全是在扯淡,但他最后还是帮着秋素将那人埋了。
秋素在那人坟前立起的石头上刻了“没命了”三个字,挠了挠头,道:“咋起了这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