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戌时,阿城便带着三个孩子坐在屋顶观星察云。屋顶虽不是特别高,但,总比院子里强些。
阿城:“易有太极,太极化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为阴阳,四象则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此为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四方辖七宿,即为四七二十八星宿。”
“东方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即为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即为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即为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即为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另有北斗七星,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天象列星图》有云:北斗七星,近紫薇宫南,在太微北。是谓帝车,以主号令,运乎中央,而临制四方,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北斗。”
阿城说,星云各有变化,星若变则天象生,多是有大事发生。云若变则气象生,多是天气有变化,有时云变也对应着灾变,比如地震,海啸等,毕竟不多见。
小花在天文上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兴趣。且小花本就聪慧,对文意理解颇快。白日里的三字经她背不熟,现下里阿城说的这些星宿她偏偏全都记得了。
阿城也觉得十分惊奇,只能说小花在天文上的天赋包括阿城都自叹不如。
在天文这一项上,添儿稍稍落后,不过添儿天性豁达,从不计较这些,他觉得反正师兄肯定记得了,过耳不忘这种绝技不是吹牛的,回头再咨询师兄即可。
很快,到了休息的时刻,这是小花最爱的时刻,要不是戌时是天文课,她早就打瞌睡了。
阿城带着孩子们回房休息。第一日曲曲折折,磕磕绊绊,终于结束。阿城心说,幸亏当年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儿,若是再多,怕是也被烦死了。就我一个也常常让师父急得跳脚,估摸着师父就是被自己烦怕了,这才不肯多收徒弟罢。
一夜安睡。
第二日,卯时锻体
这一日,阿溟和添儿接受昨日的教训,连拖带拽地将小花给弄到了后院,终于见到了阿城满意的笑容。
其实阿城的笑还有另一个意思,他很满意今日终于能正大光明地虐虐徒儿们了。记得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被师父连续虐了三个月,直到他适应为止。当他觉得终于驾轻就熟时,师父又整出了新的虐法儿。想当年,真是一言难尽啊。他很是怀疑,他师父当年也是怀着这个心思的。
终于,也轮到他做师父了,阿城想想都觉得开心,有一种即将捉弄人的兴奋和激动。
阿城:“锻体,顾名思义,锻炼身体,你们如今虽年幼,但,有些习惯还是自小养成更好。”
“你们可曾请过武术教习?”
阿溟:“有过,父...,他请的羽林卫将军,可将军时常外出公干,我和哥哥的武术课业时常缺课。”
阿城:“不管你们曾经学过什么,都忘记罢,以后只记住为师教的。”
阿溟和添儿一同应下。
阿城让三人先绕着后院跑步,待三人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时才让他们停下,阿城数了一下,他们才跑了十圈。看来眼下,十圈是极限。
后院不大,大约有十五几见方,中间被阿城堆满了各种木质器械,周围是特地空出来的跑道。
阿城又让三人顺着跑圈的跑道散步一圈,缓一缓急促的呼吸。
小花:“师父,锻体结束了么?小花想坐下歇息了。”
阿城:“小花要加油,不要被师兄们比下去,咱后面接着蹦十圈。”
添儿:“师父,要蹦着跑么?这是怎么个跑法?”
阿城:“添儿你且蹲下,两手背在身后,好了,往前蹦罢。”
添儿依言蹲好,往前试着蹦了蹦,觉得新奇好玩儿,忙喊着阿溟和小花一块儿来蹦。三人用这种方法蹦了一圈儿,小花哈哈直乐。
阿城:“此法模仿青蛙,增强腿力。”
小花:“师父,这蹦蹦跳跳真好玩儿,小花喜欢这个锻体。”
阿城心里嘿嘿冷笑,面上却依旧温柔:“嗯,小花喜欢就好,且跟上师兄们罢,蹦十圈!”
到第五圈的时候,小花就不笑了,明显蹦得慢了许多,第八圈的时候小花蹦得跌跌撞撞,阿溟和添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花在第九圈上就不想蹦了,眼泪都快下来了,带着哭腔,道:“师父,小花不想跳了。能不能换一个?”
阿城:“小花乖,还剩两圈了,行百步者半九十,千万别放弃,否则还得从头再来。加油,小花,蹦完了师父给你换!”
其实阿溟和添儿也早就累得腿肚子抽筋了,只是两位自恃为师兄,怎么好在师妹面前提前放弃,是以一直咬牙忍着。一听师父的话,心下一沉,感情后面还有?
好不容易蹦完了,三个人的腿部肌肉都突突直跳,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阿城:“好了,今儿就不再练腿了。”
小花开心道:“师父,你太好了。”
阿城:“换练别的。”
小花瞬间垮下脸:“师父,你太坏了。”
阿城也不气恼,指着墙角堆着的一堆大大小小的木墩儿,说:“看见那边的小木墩了没?一人一个,开始举吧。”
见三人讶异的表情,阿城又说:“这是强化臂力。记得单手托举,各五十下。”
见三人还傻愣着不动,又正色道:“小花,三从,背给我听!”
小花:“啊?哦!从...从授,师之授必从,嗯,从...学,艺之学...必精,嗯...从...从...从师,师之命...必...必...遵。”
阿城:“很好,记得就好。开始吧。”
阿溟和添儿上前试试木墩,别说单手,双手也抱不动。
阿溟咬紧牙关死挺,脸都憋红了。
添儿同样憋红了脸,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师~父~,抱~不动。”
阿城心说,真是小憨子,那么多木墩儿,偏挑最大的,抱得动才怪。他挑挑眉:“挑小些的,直到能单手托举为止。”
添儿放下手里较劲儿的那个大木墩儿,一路挑挑捡捡,终于挑中一个能单手举起的。兴奋地喊:“师父,看,能举起来了。”
阿城:“不错,五十个,开始吧。”
添儿:“好的,师父。”
小花找了个最小的,开始托举,阿溟找到的比添儿略大些。三人都觉得五十个简直天方夜谭,却谨遵师命,咬牙练着。
小花:“师父,小花好累啊。”
阿城:“嗯,小花加油。”
小花:“师父,小花胳膊要断了。”
阿城:“嗯,小花加油。”
小花:“师父,小花想换一个锻法。”
阿城:“嗯,小花加油,听你的,结束就换。”
好不容易五十个结束,阿城又给他们布置了新任务,五十个鲤鱼打挺。
阿溟是练过马步站过桩的,腰腹力量相对稍好些,鲤鱼打挺做得还算是有模有样,不过,五十个也是十分勉强。阿城特地讲解了做法和技巧,而后示范过后,就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三条笨拙的“鱼”。
好容易完成了,阿城又说:“五十个伏地挺身。”
小花:“啊?还有?”
阿城笑笑:“不是小花要求换的么?”
添儿:“小花,你下回别再喊师父换了。”
阿溟:“小花不喊,师父也是要我们做完的。”
终于做完了所有的项目,三人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四肢皆不听使唤,腹背也酸痛不已。
阿城又命他们不许停下,开始带他们练习古老的瑜伽术,所谓瑜伽便是模仿各种动植物体态进行各种拉伸。不但拉伸体表肌肤,更能拉伸肌肉筋骨,梳理经络。且能刺激到全身的肌肉,所有犄角旮旯的不常用的肌肉都能强化,甚有奇效。更能锻炼心智,意志不强者是坚持不下去的,因为拉筋的痛就如钝刀子割肉般绵绵不断。
阿城亲自给他们露了一手:将两手平举胸前,十指交扣在一起,而后举过头顶,过了头顶还不停下,竟继续往后翻转下到了背部,而后躬身弯腰,将臀部从双臂中穿过,再到双腿也一一穿过,最终回到胸口位置。三个孩子觉得特别新奇,忙不迭地跟着尝试,结果都卡在头顶无法下到背部,皆在肩膀那边卡住了。
阿城笑了:“你们也能练出来的,锻体,力量和柔韧缺一不可。眼下是辛苦些,日后,你们便知道好处了。”
孩子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阿城人高马大,肌肉结实,却柔若无骨,似灵蛇一般。瑜伽过后,三人觉得浑身筋肉皆变得柔软,不似刚才那般僵硬如石。若锻体的力量部分是让身体力能抗山,瑜伽部分则让身体灵活柔韧如弹簧。
锻体结束,阿城召唤净泽过来替他们清洗过后,就令三人开始修身课业,盘坐半个时辰后去厨房用朝食。
还别说,净泽体内过一遭,竟堪比肉体的重塑,三人不但汗渍全无,连肌肉的酸痛都瞬间清除了。原本添儿还担心手臂酸软无力,估摸着待会儿朝食的时候筷子也拿不起来的。结果,如今神清气爽,如获新生,脚步都轻快许多。
阿城后来是这样解释的,锻体之后,体内肌肉因锻体强度超出肉体本身所能承受的强度,便会产生过量的废物,这种废物残留在体内便会引起肌肉酸痛。净泽的洁净力排除这种肌肉的废物是小菜一碟,因此,莫要担心第二日起不了身。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继续可劲儿地锻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