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临,吉,无咎。
夏炎燃野,日正,昆吾之巅丝毫无半点热感,山风轻拂宜人,紫气环绕吐纳依旧清神,不愧造化之名。
一场午宴,居然是一场酒祭。
这等小事帝昭是不太在意,他不知这场无意识的酒祭,居然造就了天大的事,让九霄云外的太祖获益何其多。
此时的他,依旧我行我素于他认为的大事,当然这事也确实是道乡玄陆的大事。
他高吼道:
“帝氏长辈们,有孙如羿,吾等当倍感欣慰,扶其直上九重天!”
“诺!吾等必扶之!”
……
帝氏族老们铿锵有力应和,体现了长辈们对帝羿这个后嗣的欣赏认同。
帝昭又吼道:
“帝氏后嗣们,有首如羿,尔等当砥砺前行,助其展翼搏长空!”
“诺!我等必助之!”
……
掺杂着童音斩钉截铁承诺,吼出了后嗣们,对帝羿这位兄弟的推崇拜服。
一时间昆吾之巅群起激昂,帝昭俯瞰后,知道族人之心已凝,是时候了。
他脸色决然,聚全身之力,吼出心中所念:
“今,吾传族长之位于羿!尔等可愿扶助他?!”
昆吾之巅顿时哗然一片,老少都疑惑地看着空中的帝昭,族长的这个决定有违江祖制。
三万多年来,帝氏族长一般是由帝国卸任的太上皇接任,四十九代以来都是如此。
若是帝羿身兼二职,那和江祖当初的规制相背离,这样真的可以么?帝氏族人不由沉思。
帝昭一看族人如此,不由得恨铁不成钢,谨遵江祖制虽好,但在大是大非之前,也要与时俱进,否则帝氏如何发展壮大。
玄陆某地修行的江祖,似乎感念到了帝氏后裔心中的不决,瞬息明白昆吾之巅发生的事情,不由口吐训言,传于昆吾之巅:
“痴儿愚钝,昭儿大气,羿儿当世天骄,太祖亦万般赏识,国族相合算得什么!”
“日后,祖制虽不可违,然其制若不合适宜,尔等可举族商议,可变通者勿自扰。”
江祖训示传来,既给族人指明祖训的意义,又为帝羿好生站了一回台,帝羿在帝氏的人望,至此如日中天。
帝羿也不推诿,能并族入国自然是好事,他在众人的瞩目下,接过了帝昭手中象征族长权威的一个臂盾,一个随心通臂盾。
盾名:千幻,太祖破虚遗留在玄陆的唯一武器,重约三龙,以不知名五行神材所铸,可千变万幻各种护盾,各式拳套,各类铠甲,各类面具……又名千寻千幻。
千幻,太祖最为顺手武器,没有之一,可惜破虚时,这个武器匹配不上他的修为,毁之又可惜,他就把它留在玄天宗。
千幻平日里固幻为臂盾,是玄天宗主的象征,江祖把它作为帝氏族长的权利象征器物。
帝羿得帝昭指点,从舌间逼出一滴心血,溶入千幻,后又默念臂环二字,千幻瞬化千星,聚星为护环,扣在他的左腕上,护环玄色古韵质朴,毫不起眼,帝羿甚喜。
帝羿凌空而起,握拳单臂向天冲,御以三玄辟邪炁,邪霸之气凛然,威猛不可一世,帝氏第五十代族长,就这样登极了。
“羿!”“羿!”“羿!”
……
下方观礼的帝氏族人,个个神情积昂,高呼着新族长的名字,帝昭欣慰于表,帝淇眼藏红润。
帝氏建族有三万多年,五十代族长中,能像帝羿如此年轻,如此雄烈的,几乎没有。
昆吾之巅人声鼎沸,高亢呼吼此起彼伏,十余万修者的血气和意志,弥漫上空,传遍了昆吾山脉。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突兀降雷霆,是道小指粗的金色雷霆,直霹而下,霹向了空中的帝羿,山巅顿时沉默,众人大惊失色。
帝羿本就豪烈之辈,此时更不会装怂,玄炁飞升,单拳迎向那道金色雷霆。
拳雷空中对撞,瞬息金色雷霆被击散,化为金光没入千幻,迸射出圣金辉芒。
随着,他御邪缓缓而下,犹若天神降临,山巅族人何时看过,此等神迹,欢呼雷动而起。
其热情至性较之刚才,不知真心诚意多少,族老们也都如同打了鸡血般,不断挥臂吼叫,唯有八子神情淡定依旧。
帝信憋了憋嘴,低估着:
“羿皇这么闷,我刚还纳闷,他就被雷霹了,这才合道理!嘿嘿嘿嘿……”
帝霸一听不爽,怒瞪他:
“心嫉是心病,心病即心结,心有结,络需活,想活动筋骨了?”
帝信耷头无语。
帝庞在旁看了看,对帝庆微微一笑:
“庆哥,这羿皇登极的方式,怎么感觉很二啊。”
帝庆无奈地扶了下额头:
“庞弟,你哥我,行二。”
帝庞石化当场。
八子在帝羿晋级地境后,他们之间,已经很难好好交流了,一开口不是这个噎到,就是那个卡顿。
随着呼声越来越高昂,他们也都挥臂应景添花,帝羿可不仅仅是羿皇族长,更是他们的九弟。
昆吾之巅外,虚炫九紫飞临赶来时,洽好看到帝昭让位,于是潜踪紫云团,耐心旁观,渐渐的神情各异起来。
当帝羿冲击雷霆时,展现出的无畏雄烈,秦明月娇脸似桃花,瞳孔瞬间大张,心跳加速不知几许。
五紫赵心月一看,赶紧在后轻拍其背,低声细语令其复智,否则说不定会充血归虚。
大紫齐禅月摇头苦笑,来时信誓旦旦说要找帝羿报一掌之仇,瞧她现在这模样,就是百掌摸遍,也是甘之如饴,唉!
六紫魏偃月和八紫吴钩月静立在大姐左右,目瞪口呆于九妹的善变,这是来时虎虎生气的那个九妹么?
七紫韩弧月狠狠刮了帝孝,嘴里不爽地对着明月娇斥着:
“九妹,矜持!懂不!你这般模样哪像个淑女。”
可此时的秦明月,那双明眸中只有如天神下凡的帝羿,双耳哪里听得进这些闲言蜚语,心思哪会理她那醋溜溜的心思。
二紫楚玄月温和地拍拍韩弧月肩膀,宽抚着她暴躁情绪,失恋的人心情不好,都能理解的。
三紫晋宝月翘首遥看帝育,不时和帝育比划手语,偶尔低首,不知在笑着什么,甜蜜得让其他姐妹眼红。
四紫燕归月低调,不过双唇在不停翕合,不知念叨着谁,但稍作留心观察,还是会发现帝获,似乎不时看向这边。
帝羿在落地后,早已感知到九紫的存在,向着紫气沉积的一团云中挥了挥手。
齐禅月见帝羿发出邀请,于是娇声说到:
“姐妹们,我们下去吧。”
说完,率先出了紫云团,飞向昆吾之巅的宴会场,秦明月和晋宝月迫不及待地跟上,其他姐妹随后飞落。
“阿爷,好像有美女哦。”
“美女!在哪?”
“在那!在那!”
一个正喝酒的老翁,听到善解爷意的孙子招呼,赶紧放下酒杯四处张望,后又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看得垂涎三尺,眼睛越发明亮。
“阿爷,擦擦。”
那孙儿贴心地拿起桌布,老翁下意识地接过,边擦着嘴,边盯着天际那越来越近的仙女,嘴里囔囔着:
“美,真美,太美了……,哎呦呦,老太婆你揪我干嘛?!”
“你个老不羞的,有大庭广众盯着女人的么?你不要脸,我可还要脸。”
“你懂什么!我这是赏人花,人比花娇,我悟的是花道!不信你问隔壁的老古。”
邻座的帝古和善地为植师帝王解释到:
“是啊,王婆,老王种的仙药灵花越来越有药效,上次族长还请来若干美女,让他欣赏悟花道。”
王婆听了就更不乐意,什么道理啊,于是大声嚷嚷到:
“赏花?!他咋赏别的女人,为啥不来赏我?”
满桌的人一时间错愕了,你一朵昨日黄花,让老王如何赏?个个不由低下了头,憋红了脸,浑身颤抖不已。
帝王没有嫌弃糟糠之妻,耐心地拉着王婆的手,指着上空,一一为她赏品道:
“老太婆,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一朵花,不管花期何期,都是最美的!。”
“不过,这天女下凡,个个天仙绝色,品赏她们的绝代容颜,对我的花道大有裨益。”
轻飘飘的几句话,显示了老王的功底和举重若轻,瞬间王婆脸如一朵花,不住地点头。
她还贴心地把老王手上的抹布取下,换上了乌漆麻黑的手帕,别误会,不是脏,是深黑色的,老人家的手帕不会花里八糟。
老王指着齐禅月说道:
“那是比蔷薇还娇傲的女子,高贵而坚强,自信而善良。”
“我若能加固蔷薇的主干,开出的花定会更骨感,药效自然更好。”
王婆经他一说,瞬间明白了老王执念所在,他是以人悟道,于是就不插话,默默聆听。
老王指向秦明月说道:
“她是牡丹之王,心胸宽大,雍容华贵,天具王者之风,有浓情于爱人的执着,亦有淡爱于世人的怜悯。”
“我若能……”
指向晋宝月说道:
“此女若是朵郁金香,高贵而珍重,纯情而情意绵绵,是个财富极为厚重的女子。”
晋宝月身后的燕归月,得到老王的品赏是:
有樱花般的纯洁高尚,善良而又神秘,若爱便会不离不弃。
魏偃月的花道是:
胆大、积极、热心、纯洁如若山野的石竹花,百折不挠,极具勇气斗志。
吴钩月得到截然相反的评价:
花道风信子,浪漫而忧郁,轻柔与好胜并存,但会在坎坷的中寻觅暗恋的情人。
王婆听到这里,不由为这位女子伤感,老王轻搂着王婆肩膀,叹了口气,又指着韩弧月说道:
“玫瑰之王,她执着于爱,为爱牵绊,热烈却矛盾,坚毅又单纯。”
“若能修葺玫瑰刺,那玫瑰的药性就会更柔,那可入的药方就会多很多。”
在老王眼里,赵心月如若百合花,庄严和善,脱俗不问尘世。
楚玄月素来智如海稳如山,正如老王所道的,她若空谷幽兰,朴实中蕴藏淡雅、宁静中满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