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虔一直坐到酒馆人烟散尽,万户熄烛,也没见他回来。
“小二,结账!”
便想先结了账回城守府吧。
“和你一块儿的那位公子已经付过了。”
林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欢迎下次再来啊!”
林虔沿着河边朝城守府走,夜深了,街上没什么行人。
与冬日冷风迎怀而拥,林虔摩挲着自己的胳膊,不禁哆嗦了几下。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灯桥,想到前面那盏花灯便想去看看,虽说不在意这些,但还是想瞧瞧它的归处。
往前有一处石阶,下头连着桥根,许多花灯都息于此,熄于此。
林虔走进了些,看见桥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着弱光。
正要弯腰去看,忽然听见桥壁后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不知是什么,林虔的性子从捺不住好奇心,便往那边走了走,想探个究竟。
桥壁后的声音因沾了河水,显得笨拙了一些。
二人越靠越近,一个屏住了呼吸,一个提着心挪动步子。
突然什么东西吸引了林虔的视线。
旁边溢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林虔惊喜地瞧见,那盏百色花灯静静地贴在桥下石墩边上,微微闪烁,点亮了林虔的双眼。
林虔虔诚地捧起那盏花灯,朝岸上走去。
桥壁后的身影听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小去,没声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挪动步子准备往岸边走。
刚探出头,就立刻缩了回来。
李承翊一脸“糟糕”的表情,贴回桥壁后。
林虔站在岸上,正瞧着这边,“二哥哥,我看见你了。”
李承翊见躲无可躲,有些尴尬地从桥壁后走了出来,只见他全身湿透,水滴自上而下渗落,模糊了林虔的眼眶,却清晰了李承翊的双眸,不似战场上的凌冽,也不似平日里的爽朗,而是...真挚。
二人静默良久,只有眼神交感。
林虔看着李承翊站在桥下,玄色的衣裳被水沾湿后,墨色更深了。
林虔自岸上走下来,手里托着花灯,与李承翊互看一眼,轻轻走到岸边,护着灯芯将花灯放入河中。
转过身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李承翊被突如其来的温暖怔住了,身子微微向后倾了一点儿,“你别着凉了再。”
李承翊双臂张开,怕弄湿了她的衣裳,怀里却更紧了些,李承翊无奈地笑了笑,也搂住了怀里的姑娘。
凉河岸边,两个人影重叠,“是不是又沉了?”
李承翊同林虔顽笑,林虔勒紧了双臂,“你说什么!”
“你再勒我,再勒我,我就把你丢进河里了。”
李承翊说着就往河边靠,把背上的林虔朝岸外斜,林虔搂紧了李承翊的脖子,“你敢!”
月影下,笑声朗然。
李承翊从酒馆出来,就直奔凉河。
本想重新买一盏,小贩却已收了摊子。
无奈,只好试着找找原来那盏。
李承翊摸黑找了许久,才看见有盏荷花灯拘在了露石上,找遍了周围没有树枝干可以够得着。
便一头扎进水里,游至石边,双手碰到那花灯时,他笑得像个孩子一般。
那花灯的芯子断了,正好掐灭了火,倒还有些灯油。
又从岸边笼灯里借了灯火,把灯放至桥下,正想去叫林虔,却远远瞧见那个身影,已经向他走来。
也顾不上冬日的风,冷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