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灼灼烈日,头顶像要被点燃了一般,呼哧而过的风也像被蒸烤过。
田芒芒看着不说话的大哥举起了小手,说,“我想去。”
“反正我的作业不多,我可以去帮你整理书。”
严歧择没动,换了个姿势拍篮球,言下之意,你去不去我无所谓。
蒲祎有点为难,虽然社区图书馆是一个凉快的好地方可以看书可以上网,但是实在不想去啊,什么地方也没有家里面呆着舒服啊,有床还有娘,而那个地方只有板凳和书。
她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想去,嗯,噢!对,我答应于姝纹要去她的美甲店兼职,每天工作六个小时,一个小时十八块,还挺赚的。”
听完,他什么也没说又转身去投篮。
看他的背影实在,有些可怜,她又喊,“等挣了钱我和于姝纹请你吃火锅!”
篮球应声入筐和篮网撞出声音。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先回去了,拜拜,你们继续打球吧。”
田芒芒站在一边好想去的样子,蒲祎拍拍她的肩,说,“加油。”
走出去几步,又倒回来,说,“你的电话是多少,要不要留一个?”
田芒芒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一样。
......
练毛笔字是每天都不能落下的,今天虽然懒觉被打扰了但是心情不错,写字的前提就是心境。
书法写诗,更注重整体美观,平时练字只注重了单独的一个字,或者一行字,她的单个字从来都看上去不错,但如果把所有字融合到一整张里面横与横,竖与竖间隔不注意就会歪歪扭扭,失去美感。
她问过李老师,就写短篇文言文或者散文诗,怎么样看起来才比较好看,她有两年的时间一直花在练作品上面,可是还是效果一般。
李老师说,她就还是练少了,王羲之写好天下第一行书都洗黑了十大缸清水,在写字的时候一定不能图快,心气不能浮躁,在家的时候就多练一练憋气和深呼吸,每天至少练五十个大字。
大字就是要她站着写,手腕与手肘都悬空,坐着写字是手腕用力,而站着就需要手到眼到心到呼吸到,呼吸时胸口起伏不能太大会影响运笔,一个字尽量一气呵成中间不要断,字与字之间要贯通。
李老师说,练大字比练小字更能锻炼出好作品,当你站着的时候你看到的是整幅作品,视野宽阔,好的作品,一般都是站着写出来的。
蒲祎决定今天要站着写,练一练站姿,气质。
毛笔蘸好墨,不能太多墨,也不能太少,墨汁干了脱不动笔,太稀会浸,写一个小小的一点就绽开成很大一朵花。
这些细节蒲祎从来都是很注意的,十个字为一列,第一列写下来看起来还不错,她刚放下笔,于姝纹就很适时地来了个电话。
“喂?祎祎啊,侬在家嘞嘛?”
“好好说话!”
“放假第一天你不出来吗?”
......
“出来干嘛?”
“我们出去玩儿啊,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风花雪月。”
......
“难道你就不想走出家门,拥抱这个美好世界吗?”
......
“我要练字,你要去自己去。”
“不!祎祎,没了你,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蒲祎知道,失恋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她知道那种痛可能会让人疯,让人想不开,但是于姝纹现在这样她不知道是为什么,要疯不疯,神经兮兮。
“那你就给我待在家里,那也别去。”
于姝纹一听,让她在家里待着,那简直不是要了她的命吗?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她一个人怎么守得住?
她决定撒娇,“啊,不嘛,祎祎,我一个人真的很无聊诶,你可以写字,可是我把自己二十个指甲壳都涂上了指甲胶也只花了十分钟啊。我们出去嘛,你难道不知道失恋的人更需要其他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嘛,祎祎~”
“你之前那什么的时候,我不是也陪你夜伴三斤酒吗?你都不舍的花点时间陪陪我么?”
好绝情,好冷酷。
“......”
“我把字练完了,再...”
“好,没问题!”
蒲祎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小弟就是用来体恤大哥辛苦的,还好她留了田芒芒的电话,她简直就是神预料!
今天于姝纹绝对会拉着她谈人生谈理想,她需要人陪伴,好!那就给她叫人来!
“喂?”
“喂?大哥?”
“诶,是我,你今天有空吗?”
得到了大哥的号召,田芒芒答得很快,“有啊,我刚回家呐,有啥事?”
她问,“你家养狗了吗?”
田芒芒不可置否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
每个女人之间都应该学会和睦相处,田芒芒和于姝纹是早晚会相见的,两人志同道合,目标一致,在革命成功的道路上说不定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还可以相互交流经验。
她们约好四十分钟后小区门口见,两人提着狗链子气势澎湃地杀到严歧择的家门口,“咚咚咚”地敲门。
他从里面打开门,发梢还在滴水,禁欲系的小脸蛋,浓墨一般的眉毛微挑,田芒芒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活色生香的的出浴图,啧啧,好一个美男子。
蒲祎指了指他,“你地,快去换衣服我们在这里等你。”
“干什么?”
蒲祎:“带你出去玩儿。”
他言简意赅地拒绝,“不去。”
她轻蔑一笑,早就知道他要这么回答,扬起手里的狗链子,“不去?看见这玩意儿没?”她手里的这根狗链子起码有两厘米粗,十分结实。
严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阴凝坚冰的冰川,屋内的温度瞬间冷下去几度。
“快去啊,要我帮你啊?”她说着就要扔出狗链子。
严歧择深恶痛绝地剜了她一眼,用力的关上了卧室门。
他就没见过像蒲祎这样的女生,别人都是性情温顺,能发嗲能撩骚,他是怎么认了这样的当大哥,一错成千古恨!
蒲祎把狗链子拿在手上转啊转,看这屋的陈设除了灰就是白,严歧择是不跟父母住在一起的,从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住,十分的清净,连勺子都只有一个。
一片颜色看过去,墙上的一个挂篮里竟然有一张照片,这家伙哪来的照片?她正想拿起来看一下,卧室的门“霍”地又打开。
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短袖,灰色的运动短裤,上部分的衣服都被肩膀撑起来,看起来还不错。
但他的脸上依旧是很不情很不愿的样子,眉头皱绑紧让她以为要郁结了似的。
“芒芒,来,把狗链子给他扣上。”
......
他奶奶的,他忍不住在心里骂。
他几乎咬牙切齿,气急攻心,“蒲祎!”
蒲祎摆摆手似笑非笑地走出门去。
田芒芒也笑着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糍粑!”
楼下的哈士奇听到了呼唤,“噌噌“地就上了楼,舌头吐露在外面,进屋时它换了一种高贵的姿态,昂着头,尾巴摇得无比欢快。
糍粑巡视了一下房间,好像还认地儿似的,它进来的第一反应没有飞奔去主人身边,而是注意到了耸立着的严歧择,看了好一会儿,它又用鼻子嗅了嗅地上的气味,半晌,它”嗷呜”一声狂奔过去。
向严歧择狂奔过去。
......
??!
这?!
估计也是被这架势吓着了,看着飞奔而来的狗,严歧择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躲,有些惊恐地朝后退了一步,糍粑绕过了桌子椅子重重阻碍就要扑到他的身上去。
“糍粑,坐下!”田芒芒又喊了一声,它立刻乖乖原地坐下,脖子上也被扣上了链子。
被主人拉走的时候,“糍粑”那么不舍得,那么留恋地看了严歧择一眼,诠释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蒲祎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这狗啊,多么有灵性,特别是看见了同类之后啊就总是掩都掩饰不了的亲。
一路上,糍粑三步一回头,那双谜一样的眼睛饱含深情,是当代好多男性朋友的榜样与楷模!
后面内位被深情注视的人的脸上露着跟闻了别人放的臭屁一样臭的表情,整个人散发着寒气,蒲祎就走在他旁边感受这夏季难得的凉爽。
-
糍粑凭借着自己傲人的嗅觉最先发现了于姝纹,对着她就是一阵犬吠。
于姝纹把鼻梁上的墨镜推上去。
“哇,你是香水打翻了吗?我在对面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蒲祎嫌弃地扇了扇。
“香吧?专门儿买的一瓶。”
于姝纹觉得蒲祎真的是太懂她了,把她最想见的人都带来了!
她转身就去给严歧择打招呼,看到了一旁的田芒芒和糍粑,“这位,是他的妹妹和狗?”
糍粑极力否认般地嚎了两声,也许是闻到了这个女人散发出来的一种会和它抢东西的气味,死不服输地瞪着。
田芒芒笑得甜甜地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严歧择的同学,我叫田芒芒。”
于姝纹又重复了一遍,“同学?”你们很熟?
蒲祎说,“是我叫她来的,我向想你们认识一下。”
于姝纹没搞明白,“你又怎么认识她?”
田芒芒接过话,“是我,我是她新认的小弟。”
......
于姝纹看蒲祎,原来是大哥出门要小弟开道啊,这阵势不错,“那这条狗是?”
田芒芒说:“这是我家的狗,叫‘糍粑’,它在家待的太久了,今天带它出来晒晒太阳。”“糍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跟着叫了两声。
于姝纹被哈士奇的眼睛看得发怵,这眼神又傻又可爱。
蒲祎问,“姝纹,我们现在去哪儿?”
“嗯,我定了一家KTV,去唱歌吧。”一个失恋的女人就该去唱歌。
蒲祎点点头,“在哪儿,远不远?”
于姝纹指着前面的“拂晓”KTV,说,“不远,就那儿,两点半的,我们先去觅食吧。”
这一条路叫“城溪北街”,每隔一段距离总是能看到老槐,有些是新种的被一些木桩支撑着半身都涂着石灰石,粗壮的树枝在风里不为所动,一粒粒洁白的光点穿插其间,闪烁在忽明忽暗的天色下。
这条街也是沿着城溪河的,光景十分好。
田芒芒忽然跑到蒲祎旁边,说,“大哥,我们去吃兔子肉吧。”
蒲祎,“兔子肉?你为什么想吃这个?”
田芒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因为糍粑它最喜欢啃的就是兔子的骨头了。”
……
噗。
她眯起眼睛,“它还挺有想法啊。”
于姝纹却在此时说,“我们去吃鱿鱼炖锅吧。”
蒲祎又问,“你又为什么想吃这个?”
“因为严歧择也说他想吃这个。”
蒲祎和田芒芒转过去看严歧择,他却看着河对面,好像他什么也没说过。
她是无所谓吃什么,不过这“两条”狗怎么意见不一致,俩兄弟没商量好啊,她蹲下去捏着糍粑的脸问,“糍粑,你想吃什么?兔肉还是鱿鱼?”
糍粑“汪汪”叫了两声,很带劲,严歧择却没吭声。
“那我们就吃兔子肉吧。”
然后一行人的午饭由一只狗决定了。
“兔神馆”是蒲祎以前吃过的一家兔肉店,是因为一次娘家人过生日来吃的,味道记忆犹新,四个人要一个中锅就够了,还加一只狗的话那多加一份肉吧。
大哥出来闯荡生活也是不易,还要管一条狗。
蒲祎把自己的碗筷用滚烫的茶水涮了涮,问,“还有没有人要涮碗的,一起。”
先是于姝纹,再是田芒芒都递给了她,严歧择看了看那壶水,也递给她。
蒲祎瞄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饱,完毕后蒲祎酣畅淋漓地打了一个嗝,“爽!”
严歧择用纸擦完嘴,巴不得离她远点,“蒲祎,你在外面就不能文明一点吗?”
于姝纹一听就笑,“她要吃是吃了饭不打嗝,那会从另外的地方跑出来。”
蒲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