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平。
这个名字是伊木给我取的。
好像出自一首诗?“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忘记是谁写的了,文绉绉的。
伊木说,这名字好,起了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度过一生,若真是这样,我也就不计较了。
这是个闷热的夏天,最热的七月,族长居然把帐篷驻扎在了沙漠附近的一个绿洲。
他居然还说,整个族人都要在这里安居,等待下一个春天的来临!
我啃着手里多汁的西瓜,红色的汁液沾满了我的发丝和面庞,但我丝毫不介意。把瓜皮想象成督头那老贼的脸,我一口咬他个稀烂。
“清平!你又偷懒!跟你说过多少回了@#¥!%¥!@&!¥”
这个说话好像机关枪突突突一般的妇女有着矮胖的身材,肚子圆滚滚地指着我。虽然手提在我的耳朵上在教训我,但是根本不舍得弄疼我。我就知道,督嫂最疼我了。
“娘,我吃了这个瓜就去割草。”
我拿袖子摸了摸满脸的西瓜汁,手上脸上都是粘腻的感觉。割草是不可能割草的,我去河边洗脸顺路揪一把草。
督嫂见我叫他娘,脸上乐得不行,也不再追究我在这偷懒,居然手脚麻利的操起镰刀和箩筐就拉着我要去割草。
我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趁她一个不留神,跑了。
溪边。
我脱掉鞋子,把裤腿卷了起来。水花扑在我光溜溜的小腿和脚丫子上,惬意!
我随手用手掬起水往胳膊上浇,顺带着洗了把脸。
“哇!清平,你居然拿洗脚水洗脸!”
沙娜夸张地声音在身后响起,果不其然,我一抬头,就从水面的倒影里看到沙娜的脸。及腰的黑发,扁平的五官,眼睛大小只有族里姑娘的二分之一。
嗯,和我一样,长得不好看。大概,这就是我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
我用脚用力拍水,水花四溅,给了她一身的冰凉以示慰问。她恶狠狠地瞪着我。
“放心,昨天才洗过,可干净了。”
沙娜不搭话,脸上的表情转为忧伤,她抱着膝盖蹲坐在了岸边,像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啦?我的大喀公主?”
我看了看她白白净净地脸,其实挺好看的。但似乎在大喀的审美,只要和族人长得不一样,就是怪物。
“清平,我总觉得父亲对我怪怪的。”
沙娜看着我,想从我眼里找到答案,看到我一脸不解,她这才反应过来我是个孤儿,哪里懂这些,只好垂下了眸子。
我在脑中组织着语言,不知怎么安慰她,嗯,没错,你爹扎木族长对你真的太怪了,他怎么可以对你这么好!我心里酸酸的,不禁想起自己那小短腿恶狠狠的养父。
溪流下游。
一行人正在生火煮饭,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正站在溪流里洗野菜,只着中衫高挽衣袖和裤腿,身板瘦弱得仿佛水再大点就能把他冲跑。
“明德!快看我逮到了什么?!”
脸上蜿蜒着刀疤的男子兴高采烈,手里揪着兔耳朵,兔子死不瞑目地瞪着通红的双眼。
明德回过身,见阿丁收获满满,脸上也喜气洋洋。
不一会儿,众人便煮好了饭,吃过晚饭后,围着明德商议着第二日的行程。
“自离都起,兄弟们寻人已有一月,都无甚消息,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阿丁看着饿得没人形的明德公子,萌生了想回府的想法。
众兄弟们皆满怀期待地看着主子。
明德皱着眉头,风吹日晒数日,青春俊朗地脸依旧白嫩,仍然能叫殷都女子神魂颠倒。
“再坚持个几日,会有消息的。”
明德也不知道自己再坚持什么。只是这一路的艰辛,还有牺牲的兄弟们,都在告诉他,不到最后一步,决不能放弃。
阿丁看着明德在心底叹了口气,公子这倔也是罕见哪。现下,不如盘算着回去的吃食和盘缠该怎么办。正想着,他听到不远处有声响。
阿丁刚摸起手边的剑,还未发问,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风微微拂过他的帽兜,露出几缕银色的发丝,看样子是个老人。
阿丁稍微松懈了点,手上的剑习惯性出了鞘。
“请问,人形谷怎么走?”
银发男子像是江湖人士,也未行礼节,冷冷地声线没掺杂太多感情。
只是阿丁却有些愣住,听这声音,分明是个正值青春的男孩子!
他不仅想到师父告诉过自己关于驻颜族人的传说。
“沿着河流往上走,瞧见两座相当的山,两山交汇处,便是这人形谷。公子是要去人形谷吗?”
明德满怀善意地看着银发男子,只当他是个问路的行人。
银发男子听罢,也不回话,便准备离开。
“敢问公子姓名?我和兄弟们恰好也是要去那里,不如我们结个伴?”
想到去人形谷的路坎坷又多野兽,明德有些担心这个独行侠的安危,想拉着他一起也好相互照应。
“筑夕颜。不用了。”
银发男子脚步没停,只留下潇洒地六个字。
阿丁看着这仙人般的行径,心里更加确信无疑,不自觉地朝着筑夕颜离去的方向默默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