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婵将手握起一个拳头转动着，她气呼呼地说：“我真该替你女儿狠狠地捶你一下。你知道她担心成什么样了？”
芙蓉仙子讪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她每天都陪着我，还搂着我跟我说好多话，所以我才舍不得醒来啊。”
“为什么？”苏景婵瞪着她。
芙蓉仙子拉着苏景婵朝前走，她有些忧伤地说：“我怕只要我一睁开眼睛，她就会恢复成冷若冰霜的模样，我怕只要我一开口，我们之间的语言就只剩下了争吵。老六啊，你知道的，自打她五岁以后，我们就越来越疏远。这几天就像是老天眷顾我似的，让我又重新体会到母女连心的美好。”
芙蓉仙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泪光闪动。
苏景婵心有所动，她握着芙蓉仙子的手说：“好啦，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芙蓉仙子眨眨眼睛，让涌起的眼泪退了潮。
“是啊。”她欣慰地笑了起来，“这些年，我常常想，要是能用余生来换取跟小寒快快乐乐的一天相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换了……”
苏景婵打趣她说：“这话像是男女之间的真情告白，你说仿佛不合适吧？”
两个人正笑成一团的时候，关若飞和梅笑寒走近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没什么。”芙蓉仙子拉着苏景婵就走。
她悄悄地在苏景婵耳边说：“给他俩个独处的机会，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她不都已经被芙蓉仙子拉到一边去了吗？苏景婵又有些不舒服了。但是，不舒服的理由有些说不出口，何况仙子还是她的好友。所以，她将心里的不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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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之后，天色暗了。苏景婵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将椅子移到窗口亮点的地方，继续看着从梅笑寒那里借来的《列仙传》。书可真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尽管繁体字看起来有些吃力。
“夫人，夫人……”小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怎么了？”苏景婵的眼睛仍然不离开书本。
“四夫人出事了。”
苏景婵一惊。她抬起头，看着小翠。
小翠说：“四夫人刚才悬梁自尽了。”
“什么？”苏景婵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翠摆摆手说：“别急别急，夫人别急。四夫人没死，幸亏发现得早，已经被救下了。”
苏景婵松了一口气。她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说：“走，咱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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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仿佛遗失了魂魄一般。程如意带着两尺高的怒火来看过她之后，见到这情景之后火气顿消，她幸灾乐祸地嘱咐下人看好她，别等陆明来了却交不出人就行。
苏景婵来的时候，负责看着朱红玉的丫鬟已经颇不耐烦了。苏景婵看着朱红玉的破败样，有些恼怒这丫鬟的势利，便将她打发走了。
苏景婵从小翠手里接过一块湿了水的帕子，卷在手指上，轻轻地为朱红玉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刚才在抢救的时候，她被掐破了人中。苏景婵开始还以为她流了鼻血呢。
“唉。”苏景婵叹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朱红玉的眼睛直直的，仿佛身在千里之外。
苏景婵叫小翠拿了面镜子过来：“看看啊，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镜面上闪着凛凛的光，朱红玉闭上了眼睛。
有反应就好。苏景婵松了口气。她示意小翠退下，然而轻轻地说：“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忘不了人家，为什么不肯嫁？”
朱红玉依然不作声，但是泪水却顺着眼角流进了头发里。
“你是不是嫌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官宦子弟了？”苏景婵故意问。
朱红玉摇头。
“那你是不是嫌他中了毒？怕他将来不能人道？”苏景婵故意问。
朱红玉使劲地摇头。
“那你是不是嫌朱雀寨的名头没有青龙堡大？屈就了你？”苏景婵故意问。
“不不不，我不是那样的人。”朱红玉一叠声地说。苏景婵这一番不着调的猜测让她一颗濒临麻木的心，变得委屈万分。
“那为什么？”苏景婵微笑起来，她知道，但凡一个万念俱灰的人，只要会流泪，肯委屈，那就像是从死灰里燃起了火苗一般。这个“火苗”和毛爷爷说的那个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只要能燃烧，便会将黑暗照亮，便能够将寒冷驱走。
“我喜欢青龙堡。”朱红玉喃喃地说。
苏景婵冷笑一声：“你放屁！”
她真的有些生气了。从一开始，她就被朱红玉要挟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帮她为救陆明而打掩护，自己承担了多少风险？又承担了多少压力？而这死女人居然这么不真诚，还说什么“喜欢青龙堡”！这不是拿自己当间谍着防，是什么？
朱红玉被苏景婵爆的这句粗口震住了，她觉得有些新鲜。
这一愣神功夫，苏景婵的指责便像江河水一般滔滔不绝地奔涌了出来：“喜欢青龙堡？你喜欢青龙堡的什么？是喜欢这里的毒蛇还是狼狗？是喜欢这里的男人还是女人？我说你也够贱的了，谁虐待你，你就喜欢谁。那我回头就告诉陆明，每天给你三顿鞭子，准保让你快乐似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