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稿成了唐羽每天的工作,写小说,写杂志,写剧本,当枪手写专栏,写博客……只要能赚钱的文字工作她都做。她要赚更多的钱,要攒钱,为叶钧去看病。
那天她浏览网页的时候,看到中国某医院引进了一台先进的机器,可以清除脑部的血块,不需要开颅,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只是检查费、医疗费、康复训练费加起来要两百多万,只靠拼命码字不吃不喝一个月最多六千多块钱,若是除去吃饭、交房租、水电费、医药费,每个月顶多剩下一千块钱。猴年马月才能挣够这些钱去给叶钧治病呢?
唐羽将两百万的作为自己的目标,像高中一样,写了很多励志的标语贴满了房间。
“钧,你知道吗?你马上就能睁开眼看到我了,我会挣很多钱,然后带你去治疗,然后咱们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期待吧?我也很期待呢。等到你醒了,我们一起去找工作,然后买一个大房子,让Vigirl给咱们设计成漂亮的婚房。不不,我要自己设计,客厅涂满温馨的粉色,卧房就涂成富有生命力的向日葵色,然后宝宝的房间……”唐羽为了多码字,缩短了睡觉的时间,却每天依旧带叶钧去散步,跟他聊天、讲笑话、读新闻,给他擦洗按摩。唐羽还克扣了自己的伙食,可依旧给叶钧买最好的补品,一刻也没有放松。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唐羽已经面黄肌瘦,看不出一点青春的样子,可钱才攒了3万多块,离两百万还差的远呢?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唐羽写完了一篇自己认为不错的长篇小说,打印了很多份寄给不同的出版社,希望有一家可以看中自己的作品,只要一家就可以。那样销售分红和版权费的收入就可以支付接下来明年的医疗费和生活费,然后就可以多攒一些钱了。因此,唐羽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待。等待某一个编辑或是某一个出版商会打来电话。
终于有一天,唐羽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唐羽吗?”
“我是,您是?”唐羽既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因为她怕拒绝,可又充满期待。
“我们是唐雨明杭出版社的,您的小说《谁说我嫁不出去》我们老板很感兴趣,想找您详谈,我是他的助理。”
“哦?是吗?哈哈,真是太好了,我等了好长时间终于给我等到了。”唐羽高兴地亲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叶钧,又在地上转了三个圈,她早已忘了电话的那头还等着她的答复。
“呃?唐小姐?”对方无奈地叫了一声。她也许是见惯了像唐羽这样等待被发现的写作新秀了,所以有些不以为然。
“哦哦,对不起,我有些忘乎所以了。呵呵,恩,请问你们老板贵姓啊?”
“姓李。”
“什么时间?在哪?”唐羽问,声音里隐隐的兴奋还没有退去。
“老板说随您的时间定。”
“啊?随我?不太好吧?”唐羽疑惑了,又有些不安,好像这个老板认识她似的,还这么迁就她。
“这是老板交代的。”对方的回答很职业化,听不出别的端倪。
“那……那就这个星期天上午九点,在东河路的雅夫娜咖啡厅吧,我靠窗坐。”
“那好,我会转达,恭喜你了。”
放下电话,唐羽愣了一会儿,才高兴的扑向叶钧。
“钧,我成功了,等待会有回报的,今年咱们就能多攒些钱了,你就能睁开眼睛看到我了,能看到咱们的小屋,你不会让我白等的,对吗?”说着说着眼角开始湿润,趴在床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期盼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天。唐羽穿了一件素雅的淡绿色的长裙,上面搭上一件白衬衣,长发披散下来。
“哟,一股子文艺青年的味!”常晓雪说。常晓雪和彭闫峰是唐羽请来替自己照顾一下叶钧的。其实,唐羽挺担心的,她觉得自己离开叶钧一会都不行,怕别人照顾不周到,怕叶钧受罪。所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唐羽是不会把他交给别人照顾的。可今天她实在没办法了,尽管她将地点选在离自己家很近的咖啡馆,希望完事后能尽快赶回来。
“有点像三毛!”彭闫峰也凑趣说。
“呵呵,可惜没人家的文采。”唐羽说。
“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听说他们这个圈儿挺乱的。”彭闫峰担心的说。唐羽穿上白色的高跟鞋,亭亭玉立,笑了笑,又看了看常晓雪。常晓雪脸上还是挂着笑,可唐羽觉得她的心里肯定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用,谁敢拿我怎么样啊?我是谁?正经的唐哥!”唐羽豪迈的说。
“呵呵,就你那小体格,以前是大熊,现在是小猴!好心疼啊!而且今天还穿这么美,不过,要是有人想打劫你,告诉他们,你是我常晓雪罩着的!”常晓雪笑道。
“哟呵,你以为你真是梅超风啊?不提你的名号还好,一提啊,指定得挨打!哈哈哈,行了,我走了,照顾好我们家叶钧!”
“安啦,一定照顾好我们家的叶钧!”常晓雪故意逗唐羽。
“我们家的!”唐羽犟道。说完昂着头欢快的下楼了。
到了咖啡厅,唐羽选择了靠窗的位子,坐定后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她把自己想问的问题又捋了一遍,包括版权费、分红、是否需要包销等。十分钟对唐羽来说很漫长,让她坐立不安,一遍遍看表,倒计时7分钟、五分钟、两分钟、一分钟……时间到了!
可是约的人还没来。唐羽安慰自己说,像这样的大老板肯定很忙,又喜欢显身份故意迟到,耐心等一等吧!等待的时间里,唐羽因为喝了很多咖啡,可又怕错过,所以不敢去厕所,一直忍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无数个男人朝唐羽走过来,又从座位旁走过去,唐羽的心一下子起来、一下子又掉下去,折腾了半天,已经疲乏,咖啡早已没有了温度,香味也四散而去。
等待,有时给人带来幸福,有时让人痛苦,有时让人心急如焚,有时又让人愿意为这一刻的等待换取更多的快乐。等待的人没有来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期待的人没有来,前者只是牢骚一阵,而后者可能会悲伤一辈子。
此时的唐羽应该是前者,可谁知以后不会变成后者呢?
当唐羽终于熬不过去,嘴里嘟囔着:“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非得靠你活,姑奶奶有的是活路,靠你,早死了!哼,黑心老板,出门就被车撞,不能撞死,只撞个半身不遂,还有,生孩子没眼!”骂完,唐羽吐了口气,气顺了,觉得话讲的有些重了,吐了吐舌头,拿起包准备结账离开的时候,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上来,眉清目秀,声音很磁性的喊了一句:“唐羽!”
唐羽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你是?”
“不记得我了?”男人有些失望,很快又释然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