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约说着,就走到小宫娥面前,她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小宫娥的脸,那小宫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奴是清清白白的来宫中,并不敢冒着杀头之险硬闯皇宫!求公主明鉴、求公主明鉴……”
看着在地上磕头磕的十分敬业的小宫娥,拓跋约有些诧异,但很快收起刚才的喜悦,转过身只淡淡道“起来罢。”
其实,拓跋约并没有看错,当时端着糕点的确实是云梵,因为多出一个人,那必然有一个宫娥需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这个小宫娥并不是小绿,而是和小绿同吃同睡的另一名宫娥,云梵首先送出了一名宫女,之后将小绿易容成那名宫女的模样,而云梵自己易容成小绿模样,但凡出了什么事,云梵可以另一名宫女的身份逃离。当然,在今天早上出门之前是给小绿易容了,才不至于小绿在假扮那名宫女到小绿变回自己的时候露马脚。
而刚才,云梵嗅到了危险,因此乘着大家不注意,立刻解下身旁人的面具,而她则借着那名宫女的脸默默地退一旁去。
她来皇宫,一是为了帮着她君师傅确认一件事情,一是看看拓跋约:两个目的都达成了,她自然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眼见着就是朱雀门,云梵走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走下去。
这倒不是说云梵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而是朱雀门的杀气太重了,几乎是眼睛所看到的人,都是高手。
如果厮杀,云梵可以解决,但不知为何,云梵觉得现在的她不应该轻举妄动。
那些守城的人看到小宫娥身影的时候,就一直在关注着,而见到小宫娥停留在城门前,不进不退,他们心中的警戒心越来越重,以至于护卫的右手就搭在腰间大刀上。
“你怎么在这里?”在云梵迟疑间,从旁走出一人来说道。
云梵见到这人的时候,眉头忍不住一皱。
那守城的头儿一见来人,立刻跪在地上疾呼“摄政王!”
来人略略点头,也没有开口让人起来,只是走到小宫娥面前“不是说好在青龙门等着的么,怎么到了朱雀门?想是迷路了?”
云梵看着这谎说得极其认真的人,随后偏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头儿,然后抬头看天空飞过的一只鸟儿,最后张了张嘴“哦。”
得了云梵的话,来人很是开心的一笑,领着小宫娥就往青龙门哪里走了。
自始至终,朱雀门的头儿一直跪在地上的。
两人一前一后在皇宫里走了大半路程,愣是没有走出去,而且到后面,这位摄政王就在宽广的道路上走着之字路,云梵却一直看着前面直行,只是停停走走。
“你不怕我是坏人?”走到一处道路的尽头,公允华停下来,转过身来笑道。
“你是坏人我也没有办法,”云梵说着叹了口气“我打不过你。”
闻此,公允华略一愣:他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一下子就知道打不过自己了。
这倒不是说小姑娘武功不行,相反,这小姑娘的武功比萧忱强太多了,而小姑娘知道打不过自己,大约是刚才出手拦箭的时候,内力不小心冲着小姑娘去了,而小姑娘的剑气却没能完全控制住,略微流露出了一点儿。当时接箭的公允华只是举手之力,而云梵则是用心控制的剑气不让它显现出来,但云梵的剑气却被当时出手的公允华无意剑气给扰乱了,倘若不是拓跋约及时吹笛子,只怕她当时就暴露了。
“我不会和你打的。”公允华笑道。
云梵听公允华这么一说,想了会儿,随后点头道“你是大人,不能和我一个小孩计较。”
当下,云梵十岁,公允华二十一岁,所以云梵说这话也没有错。
云梵觉得公允华应该遵守“大人不计小人过”—尽管这话不是这个意思,但这句话字面意思确实莫名的符合当前情形。
“……”
云梵见公允华错愕不已,当下就走上前去,手与自己头顶齐平,然后指了指公允华胸膛那里,并且还略仰着头道“我是小孩,你欺负我是会被耻笑的。”说着,云梵不再理会公允华,直接从一旁离开了。
这其实不怪云梵无耻,委实是她现在打不过人家,只能糊弄糊弄人家快带离开,她不能离开京城倒也没什么,她就怕她现在身上带着的消息不能传回乾坤阁。
当时云梵的君师傅以为皇宫的秘密只是一个小秘密,并没有下太多心思揭开;还是她师傅看拓跋约去了京城,云梵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索性让她借着看看皇宫那个秘密的由头,放云梵下山历练了。
但云梵发现了让她师傅这十年来,一直等、一直痛的秘密,她觉得无论怎么样都应该告诉她君师傅;恰恰,刚刚那个人危险至极,倘若是比智谋、武功,云梵比不过,不然她换了两个身份,也不会被那个人一眼看破了。
云梵最终还是返回了她和公允华分开的地方,因为她发现,并不是公允华算准了她会去朱雀门,而是出入皇宫的门都被众多武功高强的人给守着。
“忘了告诉你,没有我的命令,你什么时候都出不了皇宫。”靠在宫墙上等着人的公允华一见到云梵,就笑道。
这个笑,还是更刚才一样,十分开心的笑;虽然这人长得异常好看,但眉宇间多透露着桀骜、精于算计、视人命为草芥的姿态,因此这样发自内心的笑,都让之前未接触过这样人的云梵都好奇:到底是什么能够让这个危险的人真心高兴。
“这皇宫之中,皇帝也不见得是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云梵试探性的说道。
闻此,公允华略一偏头,抿了抿嘴“按理说,陛下只能管陛下知道的事情,但你的事陛下不知道;再说,我的事,他也管不了:所以,你的话对也不对。”抬眼看了看天色,刚好是一天中身下影子最短的时候“有兴趣和我走一趟?”
“……”现在轮到云梵无语了,刚才她离开的时候不说,现在还特意在这里等着她来:不过,这种怨念也只存在了一会儿。云梵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人对自己并没有杀心,索性现在被困在这里了,那就跟着人家看看吧。想着,云梵抬头示意公允华带路。
公允华略略站直,随后又依旧靠着墙“你说你是小孩,我是大人,且大人不计小人过?”
“……”沉默了会儿,云梵颇为无奈叹了口气“我不是小孩,你不老。”
“……”公允华口张了张,最后愣是没有找出这句话有什么破绽,只得无奈的站直了,在前引着路,而云梵见人渐渐多了,倒是知道像小宫娥一般,低着头紧紧跟再公允华身后。
人多的地方,公允华一直没有说话,而在人迹颇少的地方,公允华忽然停下来并且无奈的说道“你的易容术与真人无二,但这性子委实不像。”
对此,云梵耸耸肩“我一向是易容不易性,本来我也没想在皇宫多待。”云梵解释完,就看到不远处的长廊依次站着许多少女,年可十一二岁。
见到公允华,那些少女都停留下来,见状,云梵有些不大妙的皱眉。
“你记得你在观音成道日那日赠送的香囊么?”
公允华一开口,云梵就看到那一众少女之中站着席络,虽然席络中规中矩,但公允华这么一说,云梵心中就越发的不安了。
说实话,席络是云梵下山来,第一个有眼缘的人,她还想着出宫去研究研究席络这个胆小又坚韧的人呢。
“叶太傅是个有意思的人,但凡能找到我的弱点必然苦苦钻营。加上我前几日拜访席将军府略略提及‘席络’这个名字,就不知怎地,这内侍官眼巴巴的把人给带进来了。”公允华对着一旁的紫衣男子说道。
此刻笑的异常和煦的紫衣男子,就是刚才在长廊发出万千利箭的叶瑟了。那叶瑟虽目光的看着说话的公允华,但余光却是落在席络身上。
席络能够感受到有余光落在身上,并且心里做出了万千猜测:今天说是给公主、郡主选玩伴的,本来席府就有很多姐妹们才名远播的,压根就轮不到席络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早早的就有人把席络请了过去,还精心装扮了一番。好在她只是走了一趟流程,并没有被选上,因此并其他落选少女领了御赐之物要出宫去了,但半路上碰到了当今太子并太子太傅;那位太子太傅就是现在的紫衣男子了,无论席络怎么想,她也只是依附于席府的小人物,席络不记得与什么位高权重的人接触过,那么眼前紫衣人的余光又是为什么?
正想着,席络觉得身旁少女脚上移动,随后往自己这里倒过来,随即“啪嗒”一声,一少女刚得的御赐之物落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太子殿下恕罪!”失手打落东西的少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不已,对着才走来的萧忱道。
而在少女两旁的人均紧紧握住手上的东西,并且吓的略略弹开了些。
萧忱看着地上的碎片,可惜的摇摇头“这可是宫中的宝贝,可惜、可惜了。”
席络低着头不敢言语:刚才若不是她比较机警,在身旁少女动脚的时候先退开半尺,估计现在跪在地上磕头的就是她了,而且,这女子一跪地上就知道来的人是太子,是否太过于巧合?
“这女子看着颇为机灵,兴或为人所惊吓失手不定。”叶瑟道。
萧忱便皱眉对跪在地上的人道“倘若太傅说的不错,她倒是可以从轻发落,而罪魁祸首却不容轻待。”
席络闻此,抬头就看到叶瑟冲着自己略略一笑。
“是、是她!就是她碰着我!”说着,众人齐刷刷看向席络。
席络低着头,两腿战战的跪下“奴向日听闻太子有德、慧眼如炬,今奴贱命死不足惜,但不愿为太子污点。”席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不怎么喑哑的声音说话,而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掐着手臂上的肉,就是为了防止声音打战。尽管席络觉得自己声音在颤抖,但实际上,只算的上气力不足。
“你这话,说的倒是很有冤情一般;那么,你离她最近,她又指认你,你还有什么辩解,本宫倒是想听听看。”萧忱反问道。
“奴非辩解,只得如实相告。奴见御赐之物欣喜不已,是以小心谨慎,并见周围姐妹均各自慎重而略略拉开些距离,是以也离两旁人远了些。及至将才这位姐姐不小心因脚下打滑而失手,想起御赐之物贵重,是以想着靠近阻止,但为时已晚。自始至终,奴未曾靠近这位姐姐,若太子不信,可叫人检验我与这位姐姐身旁另一位姐姐身上,是否有沾染到这位姐姐的香味,奴猜想,谁身上的香味更甚当时有可能更容易触碰。”
其实席络这番话有很多的破绽,但因为其他人并不知情且也都是些怕事的人,倒是给了席络活路。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