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听到圣旨的时候,阖府且惊且惧,但听说是针对府上姑娘的,就知道大约是赐婚了;之后,二老爷嘱咐把席络挖出来上个蜡、打个油翻新一下的时候,府上的姑娘们又气又是看好戏的,气的是席络得赐婚,看好戏的是估计这也不是什么好姻缘;最后,听说是安宁侯来了,席府就全部处于慌乱之中了,谁不知道这位安宁侯一回来,就传遍了圣上恩宠异常,且长得倾国倾城,为人有礼,是继一年多摄政王薨后的又一京中女子向往狂思对象榜首了。
当然,也有人对安宁侯并不上心,席府就有几位,比如说席绣吧,席绣觉着,一个男人还不如她手上的明珠来的可爱,加上她平时的装扮就是豪华的,所以她也不需要多做打扮。但是,见到认真打扮的席络,席绣还是忍不住惊讶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样出去就算圣旨不是针对你的,你往后也会被视为眼中钉。”
席络当场就低下头,没说话。
席绣也没多说什么,略略离着席络,两人一前一后也往前厅走去。因为席绣在席络身后,就看到本来安静走路的席络,忽然挣开众人,直接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睡莲缸中,这就导致席络需要重新装扮了。
席络的时间算的很好,在圣旨宣读之前,席络跑到了前厅,但是因为洗漱一番并没有时间梳妆打扮,也没有多余的新衣裳,因此还是素面朝天的来了。但这姑娘天生丽质,没有浓妆也不怎么叫人觉着是被虐待了。
席络刚到,安宁侯就从身后而来,不过人家并不是来宣读圣旨的,只是站在哪儿,等圣旨宣读完,小太监本来受旨意要开导开导席络的,但是这太监带着旨意刚出宫门就看见着了安宁侯,而且安宁侯是直接跟了过来,这使得即便是他宣读完旨意之后,也没能和席络单独相处。
看着不远处站里的一干丫鬟小厮,席络觉着有点心慌。
“这个圣旨你不用太过在意,”见席络不解的看着自己,萧无心解释道“旨意上说三年为期,但其间变数诸多,且陛下乐于我或者你请求撤回旨意。倘若你日后有了欢喜的人,我会求陛下撤回旨意;倘若你迟迟没能决定心意,我也会求陛下延期。”
萧无心这么说,怎么着都是席络站着便宜。
“你呢?”
萧无心笑笑“我等你。”
“我不懂,”席络虽然前几天还在失眠,但终究觉着自己配不上萧无心,因此这几天内心渐渐平静,且认为自己敢于拒绝是对的,但这个萧无心脸皮到底多厚啊“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已经拒绝过你好几次了,你非要贴上来!就因为我长得还好?你这样的身价,天下间多少美女等着你啊!”说着,席络正要丢掉手中的东西,但想到这是圣旨,当场就收了回来。
萧无心见席络这样气愤并没有说话。
对此,席络更不好受了,人家好歹是个安宁侯,被人这么数落脸色还不变,他在萧忱面前不是很能说么?
“等阿梵来了,我就离开京城,离得远远地!”说着,席络直接从一旁长廊小跑着离开了。
萧无心这会儿倒是没有追上前去,留了个女护卫并一封书信,略交代了席府老大现今户部左侍郎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而骂了人家一顿回了自己宅子的席络,直接把圣旨往桌上一扔,然后就躺在床上了。
虽然圣旨很珍贵,但是这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她随便丢丢其实也没什么事的。但席络现在比较烦心的还是萧无心:这个人是有病么?这个人没有脾气么?这个人没有尊严么?
“有病!”席络脚一蹬,忽然发现脚边好像略过了衣角,然而这里不就是她一个人么,扭头一看,一名暗紫女子站在那里。席络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翻身而起。
“夫人莫怕,是主子保护夫人的。”女子见席络警戒,立刻解释道,而在席络镇定下来的时候,女子继续道“主子怕夫人多有不便,因此已经吩咐过夫人依旧住在这里,且也没有多派人手,且主人说了,若夫人不愿见着奴婢,奴婢自然不会出现在夫人面前。”
“那你现在就不要在我面前。”席络一说,那名女子应了一声果真不见了,席络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看了一眼被人摆放好的圣旨,之后走出屋外,院子里的花并不是什么名贵花种,但得水就活的本性倒是很快充满了院落,加上这整个院落里都是一颗大榕树笼罩着,在席府内倒也是避世的好处,加上席络母亲的缘故,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人,所有越发的养成了席络的怕人性子。席络虽然怕人,但不是懦弱,不然在武当山下也不会坐拥千万家产。看了一眼大树底下松软地方,她带来的家产在那里,席府她不是不能走,而是走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没有动力。
“夫人,主人有信给您。”女子忽然想起什么,突然出现,见席络拿走了,女子略一点头便再次不见了。
席络四处张望都没有见着人踪影,然后抬头一看,还是没有见着人影,这才展开信封。
字不多,大概的意思是,如果席络是因为厌恶而躲避,他不会烦席络的。
其他的就没有说了,席络看着信然后又是抬头看远处的,好一会儿又看着那信,如此几番,席络从门口跑到了大树石头上,又从大石头上面跑到了院落门口,最后,席络跑到了自己床上,直睡到了第二日。
天色已亮,云梵起身。她已经探知了初魄在北方再七十里外,可以在那唯一破落的客栈落脚,花就长在那附近了。
按理说,那样的地方没人的:但因为有了初魄之后,武林中有名女侠为了打消某些追求者的念头,会把初魄当做求情物;而更多的是大夫需要,因为他们认为这样的东西不应该只能解一种毒,当然他们也想创作出更为舒缓的环境能够培养这东西:所以就有了那客栈,不过那客栈并不求财,也是一个闲人开在那里的。
云梵本以为客栈比较难找,但是距离客栈十里外,茫茫大雪之中就有牌子竖在哪里。这对于在白雪之中不怎么能分辨路的云梵来说,十分好。
当她完全看到客栈的时候,觉着这客栈委实有些破败,但看到有阁楼,知道落脚有望了。叹了口气,白雾就在眼前慢慢消散,云梵走到了客栈门口,看到门帘没挡住的雪花并没有落到客栈内,而是依旧被飞了出来,且站在门口抖着雪花的云梵感受到了屋内的暖气,顺便用内力蒸干衣物后,云梵就揭开帘子走进去了,客栈装饰不多但很大,因此十分宽敞明亮,云梵直接走向柜台。
“是个小姑娘?”老板确认之后点点头,继续道“来找初魄的话就从这儿出门,正对着门走不到半柱香的岩石上就有冰火两重花,如果是误入这儿的呢,就从这儿往南方走,南边是出路。”
云梵点点头,放下银子,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掌柜的见小姑娘也去了,摇摇头“来的女侠罕见,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娃娃,更是难得了。”掌柜说着看着最靠近火的人“那汉子,你说那女娃娃能不能带来?”
“不能。”汉子懒懒的丢了两个字。
掌柜的点点头,这汉子说的话不多,但每次说的话都是十分准确的。
“那我还是加点火吧,那女娃娃来的晚,可是要冷着呢?也备点酒暖暖身。”说着,这掌柜的从柜台上拿了一小坛酒,最后在离火堆最近的桌面上温着酒“这地方暖和。”
邋里邋遢喝着小酒的汉子没开口。
掌柜的看天色还早,想着女娃娃来的比较晚,因此也就坐下来继续酿酒了。但在掌柜的回了厨房取了水来的时候,看到帘子那边有人影,然后就看到一人带着冰火两重花而来,那花难以保存,但这姑娘是直接割了岩石来,因此还保持着开放姿态。
“就来了?在哪个温着酒的地方歇息歇息吧,你是个小姑娘身子,不好积寒的。”
云梵点点头,以示谢过。云梵把花放下,一边将斗篷解了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取出放在腰间的纸条。
“小姑娘你是这么拿到这花的?这花可是没什么人能够带过来的。”掌柜的把酒坛封好后,就带了热汤过来“这花啊也就是个噱头,其实不必要拼死拼活的。”
“采花是之一,其次是想问问,这花是谁种的?”云梵喝了一口热汤,问道。
刚站起来的汉子已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铜钱最终没有放在桌子上,且这汉子默默地坐了下来。
“这花本来没什么名头,还是近一两年内不知道什么缘故,开的极其艳丽……”
掌柜正说着,忽然看到那花陡然凋零,落在地板上碎成千百段。
云梵采花很快的,但是浪费这么多时间,就是因为她无法保存这花,好容易带着岩石而来保持了艳丽,但没想到现在还是没能保住。
“我等下再去踩。阿伯,这是谁种的?他住在哪里?”
掌柜的点点头,但随后就问道“这花并不多,后采的会越来越往山顶上长,怕是更难采了。这东西本来就有的,后面也不知道是谁弄的有些名气了,至于其他的,老人家委实不怎么清楚。”
云梵采花的时候就看到了,但采花对她而言并不是特别难“在客栈驻留的人都没有带走过这花么?”云梵说着取下了面纱,因为她爬山摘花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脸。虽然云梵要么易容、要么面纱的看不到脸,也不在意自己的脸,但不知道是不是岩石的关系,脸被轻轻的割了一道就越发的疼痛,且云梵觉着自己似乎有很多事情又给遗忘的。
“带走是没有,但是有人拿了下来,而且是徒手的,这不,我给酿出酒了。”掌柜见云梵取下了面纱,不由得赞叹道“你可是我这客栈里待过最好看的女娃娃了。”
被人这么夸赞,云梵略有些尴尬的偏过头,云梵觉着,她下次还是好好地易容吧。
“不过,女娃娃你的脸是被伤了?”掌柜的看云梵脸上痕迹,十分担忧的说到,见云梵点点头,则十分惋惜的摇头“这岩石有毒,若是……”
冰火两重花,梦三草……这两个名字忽然在云梵脑海中响起来,云梵看着地上的花瓣,拧着眉头,然后手掌打出剑气来。
掌柜见云梵手掌中的剑气将地上碎裂的花瓣凝聚在手,之后那花瓣之中的汁液敷在划痕处,那脸上的痕迹基本上没了踪迹。万分惊诧道“原来,这花还有这功效?往常即便是轻轻蹭破皮,轻则留下很深的疤痕,重则则是残废了,没想到这花还能这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