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玟琦的惊愕不仅在赵博文是冥道院第四长老,更在身为第四长老的他,转瞬间就被冥瞳继承者接近。
黑袍男子显然是没有料到冥瞳继承者的速度,脸上的表情没有之前的镇定自若。他立即召唤影子覆盖在自己脖子上,可明显已经晚了。冥瞳继承者并没有等待他回答刚才的问题,那把剑也和他的想法一样果断,斩入他的脖子,然后迅速向前斩下。
赵博文倒在了地上。
“你输在使用太多能量为这个村子布上影衣。”冥瞳继承者对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说着。他随即转向薛玟琦,眼里闪着杀意。
薛玟琦此时却没有很害怕,相反却很疑惑。冥瞳继承者在下一瞬间出现在薛玟琦面前,然后和刚刚一样猛然挥剑。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剑被什么挡住,直到他的后背传出钻心的痛。
“赵嘉琦。”冷冽的男声从他后背响起,“冥瞳继承者不应该只了解事物表面,一个术式的所有能力,哪怕我曾经是你部下,我也没有必要全部说出来。”
被称赵嘉琦的长发男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和肚子已经被一把黑色的镰刀刺穿。
薛玟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赵嘉琦的剑即将刺入赵博文的脖子时,赵博文召唤了一团黑影涌向脖子,可它没有像薛玟琦预料的那样挡住赵嘉琦的剑,而是顺着他的剑冲向赵嘉琦的头部。赵博文也顷刻间化为一团黑影融入自己的这片影衣所覆盖的世界。而赵嘉琦却好似没有意识到赵博文的消失,故我地在挥动着剑。赵嘉琦挥剑完毕,赵博文从薛玟琦附近突然现身,手上也黑影涌动,实体化为了一把漆黑的镰刀。
镰刀刺入赵嘉琦的体内,只是一瞬间。
赵嘉琦突然笑了一笑,然后全身化为镜片破碎开来,又在不远处重新化为人形。薛玟琦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浸出红色而仅仅是有一道玻璃一般的缺口时一怔,而赵博文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作为已经叛变的部下,你得到唯一一次杀我的机会时为什么没有下杀手?”赵嘉琦一手置于自己的伤口上端,然后自上而下一挥,从他周围突然飞来镜的碎片涌入伤口,伤口居然瞬间痊愈。
赵嘉琦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轻举妄动。赵博文几招几式之间展现出的实力超过了他的预料,至少仅仅从他瞬间使用幻术和瞬移来看,这至少是第二长老的水平。
赵博文看赵嘉琦没有要行动的打算,召唤出一道黑影,让它飞向薛玟琦。
黑影化为文字涌入薛玟琦脑海:“尝试让能量遍布全身,尝试融进黑影的世界。避难所的影衣之下所有人都因蝉鸣进入昏迷状态,用你黑影的力量,可以很容易把他们带走。”
薛玟琦觉得,这可能是意味着赵博文也意识到这场战斗很难取胜。她看向不远处正在与赵嘉琦对望的赵博文,赵博文没有转向她,他向她伸出一只手,然后那手中黑影涌现直接把薛玟琦击入地上覆盖着的影衣之下。
“怎么?意识到了我的棘手,打算让那小女孩先走?干嘛啊,反正你们都得死嘛。”赵嘉琦将剑刺入地面,向前伸出右手,自己的长发便在瞬间断开散至空中,化为无数镜子碎片。其中几片碎片飞向他的眼前,化为一副眼镜,而其它镜片在空中化作了一个巨型镜剑。
“看得见你在哪里了。所以……”赵嘉琦用手上推了推眼镜,然后看着空中巨剑,然后把刚刚举起的右手自左上至右下地猛然划下,“镜斩界。”
这是薛玟琦被影衣吞没前看到和听到的最后影像。
……
黑影包裹着薛玟琦向下涌动。随着薛玟琦感觉到的窒息感越来越少,薛玟琦发现自己对黑影的驾驭能力开始逐渐变强。可只因此她得不到什么喜悦感,赵博文在影衣之上的战斗让她心中忐忑不断。
她很快找到了避难所的所有人,然后按照赵博文的话所说,尝试着用黑影包裹他们向避难所之外涌动。在影衣的帮助下,最开始这项工作进行的比她想象的顺利得多。但从影衣覆盖的地面走出后,她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室中的能量充盈感正在快速消失,但她没有犹豫,继续控制着黑影包裹着避难所的人们,直到人们陆续苏醒——蝉鸣的效果在减弱,这要么意味着她距离避难所已经足够远,要么意味着……
轰!避难所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炸响,刚刚苏醒的人们在恍惚中惊惧着跑动起来。
“哎大家!”薛玟琦的心中也不安起来,看到惊惧而逃的人们更是急切到不知所措。
稍微理智些的人没有立刻没有方向地逃跑,他们看向薛玟琦,然后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面包括薛玟琦的父母。
“我们几天前就被冥道院发现了。2年前那个黑衣男子来救我们,但是被冥瞳继承者发现了!”薛玟琦没有想多解释什么,转身就要奔向避难所:“你们快跑吧,离着越远越好!”
“薛玟琦!”是薛玟琦的妈妈,“你不要做傻事,和我们一起离开这啊!”
薛玟琦摇了摇头,在她妈妈冲上来抱住她的前一刹那召唤黑影包裹自己渗入地下。
她再次看见光时已经站在避难所的土地上,她下意识用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哭了。
如果这场战斗胜利了,就可以永远不和家人分开了,对吧?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这已经没有影衣包裹的土地,居然只觉得自我安慰的话语听上去有些催泪。
“看来那小姑娘来了啊。”赵嘉琦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此时赵博文身上的黑袍已经破烂不堪,他的身边尽是流着鲜血的镜子。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然后又被赵嘉琦踢向一边。
薛玟琦连忙向这里跑来,却在赵嘉琦回头看向她的一瞬间战栗到不敢迈出下一步。
赵嘉琦的右眼有着一个非常怪异的瞳孔,令她感觉到言说不明的恐惧,那恐惧似乎来自她没有经历过的远古,也来自她的内心。
“第四长老,我曾经的第四长老。”赵嘉琦回过头看了看他,“要不要体会体会什么是绝望再去后悔为什么背叛冥道院,背叛冥道院的我?”
赵博文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释放着黑影将薛玟琦向后推。
薛玟琦感觉的到,这黑影已经完全没有力量。
赵嘉琦轻轻迈出一步,然后和战斗开始时一样瞬间出现在薛玟琦面前,他的手拍了拍薛玟琦的头:“小姑娘眼睛倒是挺漂亮,可惜你看见的东西实在太少。为什么他会背叛冥道院,为什么他会找到你把影诀传给你,为什么他会为避难所设下结界?你以为,真的和你看到的,你因而产生的联想一样吗?”
薛玟琦不敢看那瞳孔,她后退着,但赵嘉琦却释放出极强的威压让她无法移动。
“因为冥道院要找的东西和他要找的东西一样。他也有自己想要复活的人,那和冥瞳本体,从来不是同一个人。他和我们却走着不同的路,他首先考虑的是拉拢民心,让你们给他引路,让你们把梦之泪主动献给他。你也只是被拉拢的其中一个人。”
“你是不是不相信?”赵嘉琦笑了笑,然后将腰上系着的卷轴摘下。
薛玟琦眼前俨然是一个被影之能量设下结界的卷轴。
赵嘉琦召唤出镜剑,架在薛玟琦的脖子前,“把影之能量输入进去,你就全部明白了。”
薛玟琦的手颤抖着,却没有抬起。
“1年前,从天赫山搜寻梦之泪的所有冥道院成员回到冥道院成员统计收获情况时,一人缺席,是赵博文。紧接着第二天中午冥道院内就传出梦之泪全部丢失的消息,当天第七长老和第八长老也消失,没有了踪影。赵博文是在事情发生的第4天出现的,体内几乎没有多少能量,给我的解释是他在天赫山的归途中遇到圣道守护者追击,乱战中陷入昏迷,醒来时只看见身边的第七长老奄奄一息,至今没有见过第八长老。”他看了一眼赵博文,然后转向薛玟琦接着说:“我并没有信以为真。我自被冥道院成员找到并带入冥道院修炼以来,一直感觉他与冥道院众人格格不入,我一直没有重用他,也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势力。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那件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内,赵博文体内的能量没有补充的趋势,我意识到这并不是能量所剩无几,而是作为一个影之分身,他本身就不具备多少能量。真正的赵博文,早在偷窃冥道院所有梦之泪的那一个晚上离开了。”赵嘉琦手上的剑离薛玟琦的咽喉更近了,“你还不相信吗?你自以为来拯救你们家人的黑衣骑士,根本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你,把影之能量,输入进去!”
薛玟琦的手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