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我惊醒,坐起,发现自己的手被黄色的粘液腐蚀,周遭一片寂静,天空被灰黑色的幕布包裹,黑色的太阳外的光圈照耀着世界。
我看到的那个金色粘稠怪物,倒在我面前,黑色的火焰在它身上燃烧。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与我无关,手上的伤痛比过了周遭世界带给我的震惊,那种疼痛像摄取了我的魂魄一样。
在远方,一个黑影慢慢接近,我无法看清,眼睛蒙薄薄的水汽,那金色的粘液像是要将我吞噬,它开始蠕动长大,长出了眼睛,嘴巴。
我被吓到了,它缓慢的腐蚀着我整条手臂,向着我的脖子前进。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和恶心的生物,扼住了我的喉咙,控制着我的呼吸,我连简单的惊叫都无法出来,我只能看着,生物吞噬着我的手臂,我的右手慢慢没有了知觉。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从那个人影的方向,射来一把长刀,它将金色恶心的生物带离了我手臂,刺穿生物的躯体,远远地落入平瘠的土地。
我重获呼吸,大喘着气。
那人越来越近,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披着黑色的斗篷,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人后面飘着一个蓝黑色的魂灵。它在男人的背后四处游动。
他理着寸头,脸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斜着从眉边处延伸到嘴角。他有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两道粗眉揪着,似乎藏匿着烦恼。
他越来越近,在我面前蹲下,看着我,我被他盯的有些毛骨悚然,他后面的魂灵飘到我面前,我往后仰,许是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用力过猛,狠狠地撞到了地上。
男人轻笑,揪着的眉舒展了,“你没事吧?”他将满是茧粗糙的手伸出,那双眼睛闪亮亮的,那是藏着希望的眼睛。
我左手扶住他的手吃力的坐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苦笑没有回答,田二妞是故事里的人物,我什么也不是,我既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我属于哪里,就像游魂。
他看我不回答,他站起来看看周遭的怪物尸体,那怪物是从中间被斩断了,像是用死神的镰刀将怪物砍成两半。
他摸摸头说:“我忘了,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没有名字的,就算有,也不愿说。”他思索,“就叫你镰吧。”他回头笑。
镰。
我的名字?
他给予我名字,或许我会在他身上找到意义。
“我叫元释,你可以叫我元,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我们先去疗愈你的手,它看起来有些严重……
我们通过一个虫洞,来到了一条街上,元看到我被腐蚀得漆黑的手,说要去看疗愈师,我就默默地跟在后头,一堆的问题想要问出口,压在心里,却不知从何问起。
这个街道楼房显得十分拥挤,房子像是后来一层一层叠上去的,歪歪斜斜,叠了很高。两边排满了楼房,只留下了一条蔚蓝色的天空,阳光从缝隙里洒进来,照着行人。
穿过幽暗的小道,这里的人,在晾晒着衣物,在玩着古老的游戏,在欢声笑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笑不出来,这样的场景我在那个世界看过很多次,娘克服着眼疾晾晒着衣服,我跑去和朋友们玩着游戏,听着隔壁的大妈欢声笑语地唠着家常。曾是如此的快乐,可是,又能持续多长呢?多次的轮回,使我麻木了,一次又一次看见我曾经快乐生活的那条街被毁灭,仅存的希望,也早已消逝,剩下的只有麻木罢了。
我们来到一个独立的小屋门前,旁边是公交车站,用木头搭成的,我疑惑,却也无暇顾及,木屋有两层,房顶歪歪斜斜地扣在屋子上,看起来没有认真搭建。
元轻轻地推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但总算是顺利打开了,那扇古老的木门让我觉得一推就会倒塌。
一股黑气从门的缝隙喷涌而出,迎面是一个游魂,两只白色的洞安在上面,算是眼睛。
我大概已经不害怕了,一堆一堆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我也只能接受,又能改变什么呢我……
我扶着我的伤手,那只手没有了感觉,我知道我的右手基本已经废了,它上面刻着我轮回的数字,现在已经看不见了,焦黑一片。
我和元释一起上楼,我无言地跟着,元释没有说话,只是他背后的魂灵用那两只白色的眼打量着我。
树木搭成的老式楼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我有些害怕它会坍塌,直到我走上了二楼,原来我的顾虑是多余的。
楼上是一个很正常的房间,只是四处散乱着书,壁火在燃烧着,只不过是蓝黑色的火焰。一个苍老的背影,坐在有刻痕,快要腐朽的木制书桌前,无奈的挠着头,他的面前放着什么,而我看不到。
“老辛,又发现一个怨。”元突然开口。又将一个新的疑问带到我面前。
老人听到了,回过头,我松了一口气,是一个长相正常的老人,我还以为又会是什么怪人。我看到他的面前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可以看见那书本有很多批注,应该是个正经的研究人。
老人打量着我,无奈的叹气。“唉,最近越来越多了。”
“是啊,老辛,你刚刚在研究什么?”老辛没有回答只是对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过去,他从旁边随意拖来一个小凳子,拍拍灰。
我望了一眼元,他点点头。我坐在凳子上。老人轻轻地扶着我的右手,从书桌上找来老花眼镜,仔细地看着,动嘴说道:“我翻看了史册,并没有哪个纪元像现在这样频繁的出现怨,我搞不懂……元其实我希望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结果……唉”
我不懂他们口中的怨是什么,却也不想开口问,或许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知道会活的比较好,可是这样的妄想只适合那些快乐的生活的人,有的时候,人活的越痛苦,了解的反而越多。
元的神色暗了下去,没有再说话。
“这个怨,伤的很严重,这只右手已经不行了,她的右手上还有神识的残留,不快点切除,估计怨本身会被吞噬。”
“啊?”元惊呼,我倒没什么,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自己猜是猜到了,但真正听到我要抛弃我的右手,又有些接受不了。
大概是看我表情有些悲伤,老辛问我:“姑娘,要看你怎样抉择了。”我看着他浑浊的双眼,我想起了我娘的眼睛,岁月不只在他们的皮肤上刻下了皱纹,还有那沉淀在眼睛里的稳重。
“老辛,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元有些愧疚感,我知道。
“有是有,不过会有些控制不住。”
“是什么?”元问。
“嫁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