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在乡下农家大院里,老爷爷一手拿蒲扇轻轻地扇凉,一手捏棋落盘,旁边还躺着一只肥溜溜的橘猫小黑。
悦柠看向老爷爷那边,又看了眼象棋盘,认命地叹了口气,“爷爷,说好要手下留情的。”
老爷爷瞥了悦柠一眼,微笑着哼了一声,“清枫说你能下得一手好棋,你这水平不行啊?”
“爷爷,是你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你饶了我吧。”三局下来,悦柠输得肝脑涂地,自信心受挫,为了捡回丢掉的面子,解释道:“我和我爸爸玩的是围棋,象棋我不大会……”
老爷爷把手中的象棋仍会棋盘里,不打算为难小姑娘家,“那成,我让清枫陪你下,我给你们做饭去。”
悦柠可不想被舒清枫吊打,忙道:“不不不,爷爷,还是我去做饭,让清枫陪你下。”
老爷爷边起身边嫌弃道:“我不玩,和他玩可没意思了。”
悦柠好奇,“为什么?棋逢敌手,不是挺刺激的吗?”
爷爷用蒲扇挡脸,小声道:“我赢不了他。”说完,摇着蒲扇起身离去。
“欸?大神这么厉害的吗?”悦柠一阵狐疑,来之前,他明明说他不怎么会下棋的,现在看来,他只是在自谦而已。
过了没多久,舒清枫出来了,坐在悦柠的对面,“还下吗?”
“下,爷爷说你比他厉害。”
舒清枫摆弄着象棋,“他让我而已。”
悦柠一头雾水,“你们到底谁在说谎啊?”
舒清枫眉毛微挑,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带着狡黠的笑,“下一盘不就知道了?”
一局过后,悦柠被虐得一句话也不想说,目光直直地看着舒清枫,委屈道:“骗子!”
舒清枫无辜笑道:“我是没想到你下棋水准会这么差,你不是说你经常陪你爸爸下吗?”
悦柠大声吼道:“那是围棋啊!”
舒清枫坏笑道:“我觉得没什么差别,一般智商不高的人,下棋都不怎么好。”
“舒清枫!”悦柠被气得拿起象棋往他身上扔。
舒清枫起身躲开,悦柠也跟着起身追了上去,两人绕着用砖堆砌的井追逐打闹了起来。
老爷爷从厨房窗户旁看去,乐呵呵地笑着,这个家好久没这么欢声笑语过了。
*****
八月流金,天上云雀高歌,地里一片绿意。
一畦畦秧苗青青翠翠,挤挤簇簇,远远望去,层层叠叠中,似平铺了一层绿毯。
清晨,悦柠闲得无聊,拉着舒清枫去乡间散步,走在田野垄上,一呼一吸间,闻到的全是夹杂着芳草泥土的味道。
舒清枫跟在她身后,帮她拍了几张照片,细碎阳光下,悦柠迎着朝阳而笑,笑容明媚,如春日暖阳般。
悦柠凑到舒清枫手机上,看到了一张丑得令人咋舌的抓拍,不仅把她拍矮了一截,眉眼弯弯一笑,不仅眼睛笑没了,就连牙齿也笑不见了,就像个佝偻着背掉光牙在扭秧歌的老太太,很逗很滑稽。
毕竟事关颜面,悦柠忍住想捧腹大笑的冲动,想抢过手机,把这张难看不堪的照片给删掉。
舒清枫的手速比她快几秒,把手机举到头顶,“你想干嘛?”
悦柠够不着,只能跳着去够。
舒清枫微微踮起脚尖,悦柠气了,一字一顿喊道:“舒-清-枫!”
舒清枫笑着应了一下,把手机锁屏揣进兜里,转身便跑开了。
悦柠追了上去,“删掉删掉,太傻了。”
“不要。”舒清枫转过头,唇边带着浓浓的笑意,“哪天我心情不好了,我可以拿出来看看,太好笑了。”
悦柠的脸尴尬地红得发烫,“舒清枫,你太坏了,你快给我删掉。”
舒清枫指着不远处的大榕树道:“终点在那,你要是能跑赢我,我可以考虑。”
“行。”悦柠向来对自己的长跑挺有自信的,走到舒清枫旁边,预备还没有喊起,悦柠嗖的一下就跑开了。
舒清枫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又好笑,“你这样赢了有什么意义呢?”
悦柠边跑边回头,做了鬼脸,“你又没有说游戏规则,我只要比你先跑到终点,我就算赢。”
“行吧。”舒清枫冲她摆了摆手,“你最好跑快点,别让我追上。”
十分钟后,悦柠蹲在大榕树下乘凉,看着舒清枫慢悠悠地走到跟前,“我赢了。”
舒清枫把手机递给她,悦柠输了密码,在相册里找了几遍,并没有看到那张相片,“照片呢?”
“如你所见,没了。”
悦柠看着舒清枫坏笑着,狐疑道:“你藏起来了?藏哪了?”
舒清枫蹲在旁边看着她生气,微笑着摇摇头。
悦柠被气得把手机扔回给他,化作猛虎,猛扑在他身上。
舒清枫一没注意,身子往后跌,看向坐在他身上的悦柠,“照片藏哪了?快说,不说我可要咬你了。”
舒清枫好整以暇地笑着,指了指身后。
悦柠扭头一看,路过的农民打量着他们两个,鄙夷地摇摇头,指了指脸蛋,“你们这样影响不好,羞羞。”
“不是……”悦柠脸色红得快滴血,赶紧从他身上起开,刚想解释,农民伯伯已经摇摇头走开了,“伤风败俗!”
悦柠:“……”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舒清枫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想到方才的画面,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悦柠傲娇地哼了一声,不打算再搭理他了,自顾自地往回走。
舒清枫好笑道:“走这边会比较快。”
悦柠转头看着舒清枫的背影,她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可就不好了,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晚霞的余晖笼罩着大地,一轮弯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悄然而出,院子里弥漫着朦胧的月光,就像裹着一片淡淡的银雾。
是日傍晚,吃完饭洗完澡后,悦柠和舒清枫一人抱着一个小西瓜,一人在一张摇椅上坐着,边看星星边用勺子挖西瓜肉吃,晚风吹在身上,惬意无比。
悦柠偏头看向舒清枫,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