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注意刚刚白光闪了几次？”
“呃……”周峰闻言回忆着，“大概……三四次吧？”
“是四次。”余歌肯定地说道，“之前在大厅时我就注意到了，那次闪烁的白光只有两次。”
“确实……”周峰也想起了那时候，“差不多是这个数据，反正不比这次多。”
余歌脸色凝重了起来。
“这恐怕是回合数。”
“什么回合数？”周峰疑惑了起来。
“虽然样本不足——我们只经历了两次战斗——但也不妨碍做一个推论。”
“意思是…有几次白光就经历了几个回合？”周峰问道。
余歌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有这个推论呢？说不定白光也跟那个音乐一样，只是战斗前后的音效呢？”
“因为面板太简陋了。”余歌说道，“面板简陋就注定不会有太复杂的伤害计算方式。”
“这倒是，但是白光……”
余歌打断了他的话，“就算白光是战斗的音效，会有毫无意义的音效吗？战斗后的音乐可以理解为战斗成功与否，我们赢了，就是欢快的音乐，输了的话大概就是悲伤的音乐吧。那么白光为什么不能是攻防的音效呢？一个回合的攻防就散发一次白光。”
“这确实说得通，可我们每次听到的都是欢快的音乐……”
“因为这个游戏的战斗不存在其他结果，它只是简单的攻防游戏，如果听到的不是欢快的音乐，那说明我们已经死了。”
“是这样吗……”周峰沉默了下来。
“以我们的两次战斗为例，我经历了4个回合，扣除了8点血，这说明对方每回合打掉了我2点血量，我的面板数据是10/10，不论前后者哪个是防御数据我都是10点防御，那么对方的攻击力必定比我的防御高2点，也就是12点的攻击力——这里用的是减法，我想不会是除法。”
“为什么？对方也可以是20点攻击力啊，用除法的话就每回合打掉你2点血量，这是合理的啊。”
“如果是除法，拥有20点攻击力的对方，攻防血三维都不会偏离太多吧？对方怎么着都应该有10点以上的防御吧？那我还能破防吗？恐怕我已经……”
周峰听到这里渗出了满头冷汗，“如果是用除法计算，部长你说不定已经……”
“对，已经死了。”余歌脸色冷漠地说着，眼底尽是深寒的冷酷。
周峰感觉到了余歌在这个话题上表现出的不同寻常，复杂的情绪挂满了他的脸庞，“部长，你可以表现得再后怕一点的……”
余歌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漠然了。
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吗？我已经有点管理不住表情了。
她叹了口气：像个正常人一样……我一直知道的，那很难。
“部长？”
余歌回过神来，冲着周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这不是想表现得勇敢一点嘛，不然指望你这个非洲人体质的废材啊？”
周峰莫名其妙得又挨了一记背刺，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余歌松了口气，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了起来：“而且我也不是仅仅以‘活下来了’为依据推定出这个伤害计算的规则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逛回廊的时候吗？这里一共有24间教室，以‘层’数命名，再加上这简陋的数据面板，还有‘灵杖’的存在，你不觉得这很像现实里的一款游戏吗？”
周峰思索了起来，突然说道：“你是说…魔塔？”
“嗯，魔塔的版本有很多，其中就有24层版本的，它的伤害计算很简单，回合数等于怪物血量除以攻击力减防御力，这套规则很符合我们现在的情形。”
“按照这个规则来推算，我刚刚遇到的怪物的属性有9种可能。能确定的是：它的攻击力必定是12点；防御力在1到9之间；血量在4到36之间。”
“确实是这样。”周峰同意着，“那我之前的那场战斗……”
“只有两个回合，却扣掉了你19点血量，这里这个单数是个奇怪的点，姑且以20点计算，那么对方的攻击力是你的一倍，也就是20点的攻击力，但是你活下来了。”
“这也能说明伤害计算肯定是减法而不是除法。”周峰说道，“如果是除法，那对方的攻击力可是高达100点，我百分之九十九破不了它的防，根本活不下来。”
余歌点了点头，“不只是这样，就算是按照减法计算，对方也拥有着20点攻击力，你活下来了，说明你破了对方的防。做个极端的假设，你的攻击力只比对方高1点，然后只战斗了两回合……”
余歌停了下来，眼前的周峰嘴唇已微微泛白，他颤抖着说道：“那么对方的血量就只有2点，真是…真是……”
“你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且你比我危险得多。一个拥有20点攻击力的怪物，防御力却低于10，在三维属性应当很平均的这个‘游戏’里，出现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而且……”余歌组织了一下语言，并分神注意着自己的语气和表情，“但凡它拥有10点防御力，那么你破不了它的防，战斗就不会轻易结束，它会以每回合打掉你10点血量的形式，将战斗持续10个回合，然后你就会……”
周峰打了个寒栗，也明白了过来，“太离谱了，这个怪物的血量在2到18点之间，比它的攻击力还低，它的血量要是再高点，我就算能破防也会被它生生磨死。”
原本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却差点儿带来万劫不复的死亡，周峰算是明白了这个诡异之地潜伏着的巨大危险。
“不对！”周峰突然惊喜地说：“那岂不是说明我那一次非常的欧？！简直欧到爆炸好吧！”
余歌目瞪口呆了起来，眼神都有点直了，“你…你的关注点……要不要这么奇葩？”
“嘿嘿嘿，反正这不是没死吗？还得知了自己大概率欧了一把，简直普天同庆好吧。”
“行吧~”
余歌扶额，算是又体验了一回周峰这朵奇葩那神奇的脑回路。
“还是不对！”周峰又突然捶了下掌心说道：“我那么欧，为什么没有爆金币啊？！”
“呃…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明白了，我不是只扣了19点血吗？说不定少扣的一点血就是对没有掉落的补偿。”
余歌迟疑了一下才说：“可能吧。”
“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算是弄清了‘游戏’的机制了，提升面板强度的方法也找到了，就是风险比较大，因为根本不知道怪物的强度。”余歌思索着。
周峰接茬：“如果面板强度提升了，那风险自然也就降低了。我觉得值得赌。我们可以在这间教室里再寻找一下怪物然后获得金币提升面板强度，‘第1层’怪物的强度也有限吧？”
“确实是不错的思路。那这样，我们分头寻找可能是怪物的东西，然后由我触发‘战斗’获得金币。”
周峰也没有意见，正如他所说的，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余歌比较强。
接下来两人在教室里找到了四样物品，其中只有一个眼镜盒和一只铅笔能够触发‘战斗’，这两次战斗全部由江歌去触发。
最终余歌的面板数据变成了【88-17/13】。
遗憾的是只获得了一枚金币。
站在教室后面的余歌摩挲着手里的金币，一个决定在她的心底产生了。
“周峰你过来。”
“来了。“周峰停止了寻找其他怪物。
“我打算把获得的金币都交给你使用。”
“呃…为什么？从最优化的攻略方案来看，不是已经使用了一枚金币的部长来继续使用才更有价值吗？”
“因为战斗就算赢了也会对身体产生伤害，我一个女孩子，受不了这种难受的感觉，所以我打算让你去战斗，你不会拒绝吧？”
余歌带上了询问的语气，然而她挺直的身板，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神，让周峰浑身都不大自在。仿佛他此时面对的，不是那个熟悉的，虽说性子清冷，却也并不拒人千里的学姐，他此时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强势的......无情的女人。
一种难言的氛围在两人之间产生了，心与心之间存在了无法轻易察觉的裂痕。
周峰直视着那无情的双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就这么决定了。”
余歌说完就把金币交到了周峰手里。
周峰接过金币，沉默了几秒，转身朝着讲台走去。
余歌环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目送着周峰离去。
叮——
清脆的声音响彻在黑暗的教室里，幕布上代表周峰的数据发生了变化。
【91-16/14】
周峰举着手机渐渐地走了回来，他开口说话，话里听不出语气，“好了，现在呢？”
余歌点了点头，说道：“去‘第2层’，我之前就很在意那里到底有什么，以至于幕后的人非要阻止我们去那里。”
周峰跟在她身后，突然叫她：“部长……”
“嗯？”
“你不擅长说服别人吧？”
“你很擅长吗？”
“心理部的都挺擅长的。”
“……”
“现在看来这并不准确，至少我们的部长并不擅长。”
“你想要说什么？”
“我觉得，你说服别人的理由总是缺乏诚意，就像只是走个过场。”
余歌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他说道：“看来你对我做事的方式不是很满意？”
“没什么好不满意的，你做事总有明确的目的，但是做事的方式通常让人无法接受。”周峰无奈地说，“你让我来使用金币，难道没有其他的理由吗？仅仅是因为……怕受伤？”
余歌歪了歪头。
“也许吧。”
接着不再理会他，径自转身走了。
周峰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没有再追问，他想起了那张写着【隔墙有耳】的图片，一时弄不明白部长是在怕被幕后人察觉到了她的计划，还是她本性就是如此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如果幕后人真的能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么他配合部长做出两人有隔阂的假象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那余歌这个人本性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在这里余歌对他的照顾已经够多了。
两人从‘第1层’教室的后门出来，很快来到了隔壁教室的门前，看到门牌上写着‘第2层’的时候，周峰松了口气
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的场景让两人愣神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