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个城市中一个很普通饭店中出现了有趣的一幕。两个老爷们一边吃饭喝酒一边竖着耳朵一脸严肃的倾听周围人的谈话，两眼也分别游离于周围食客的身上。两人不时的奋笔疾书。饭馆的女服务员对这两个奇怪行为的人有些疑惑，在给别的桌子送茶水的时候，她走过两人的桌子旁，稍微放慢脚步，低头去看华子写些什么。华子很警觉的嗖的一下用手臂盖住纸，警惕的看着女服务员。女服务嘴撇了一下，悻悻走开。就这样，两人一顿午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一直到快到下午三点，饭店里面只剩包括他俩在内的四个食客。
柴明注意到女服务员看他俩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而且饭店内的服务员也开始纷纷端着碗到大厅里吃饭了。“服务员，买单！”柴明朝女服务员招招手，然后低声让华子收拾一下。女服务员放下手中的饭碗，不大情愿的走了过来。
柴明带着华子离开了饭店，找了一家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后，柴明让华子把记录的纸拿出来，两个互通一下信息。“我先说吧，”柴明说。华子说：“柴哥，你记录的不用跟我说了吧，反正这事主要是靠你，跟我说了也用处不大。”柴明严肃的反驳道：“可不能这么说，你千万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历史上有很多大的事情都是一开始并不看好的人办成的，不一定是专家才能办成事情。”“那好吧，”华子回答的毫无底气。“我说的时候你得打起精神听着，记在心里。不管这些信息现在你觉得有用还是没有。即使现在觉得没用，那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发觉它的用处。知道吗？”柴明好像班主任在开导成绩不好但有潜力的学生。华子点头说好，挺了挺腰板。
“听好了，我开始说了。我右边离我最近的是两个中年男士，穿着比较得体，两个人点的菜不多，没喝酒。聊的内容应该是合伙开公司的事情，应该是两个人都是股东，一起商量合伙暗中对付另外一位股东。公司好像是搞旅游的，规模应该不大，因为听着他们谈资金三十万就是很大一笔钱了。这是第一桌。其他还有七桌人。”华子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的说：“柴哥，你这了解的也真是多，我可没你了解的那么多。”“没事，”柴明轻松的说，“慢慢你就比我还厉害了。我继续说啊，该说第二桌了。我右边方有一桌，吃饭的是两个孩子妈妈分别带着两个小孩。两个妈妈岁数大约三十多岁，孩子看着有四五岁，都是女孩。两个妈妈聊的是孩子上兴趣班的事情，所以两个孩子应该是同一个兴趣班的，学的是舞蹈。第三桌，我右偏后方，是三个房屋中介吃工作餐，两男一女。三人聊的是今天接待的看房客人的情况，女中介抱怨看房客人想从她身上揩油，她的两个男同事说要替她出头去揍那个客人，女中介劝说不要这么做。三人吃完饭走的时候没有定论。”
咖啡馆的服务员走来，盘子里端着两人的咖啡。华子看着服务员把咖啡放在自己面前，说道：“给我来一杯水，哥们。”然后对柴明解释道：“要不把我这杯也给你吧，我喝不惯这东西，苦了吧唧的。”柴明乐了，看看周围两桌人因为听到华子这句话声音不小，且摆明了是第一次来咖啡馆，都往这边看，脸上都是讥笑的神情。柴明脸一板，声音不低的说道：“兄弟你说的没错，这东西是苦的。当然喝习惯就好了，你没喝习惯也无所谓。”他抬头对服务员说：“给我兄弟来一壶好茶，要最贵的！”服务员点头应声离开。
柴明喝了一口咖啡，继续低声说道：“第四桌距离远了一些，是两个公司职员模样的男士，大约都是三十多岁。聊的内容是他们公司的经营危机，胖一点的男的说公司欠他两个月工资了，瘦的男的声音不是很大，听不完整，大概意思应该是公司也欠他工资。似乎他找公司的领导谈了，效果如何没听清楚。第五桌是带两个孩子的中年妇女，大一点的是七岁左右的女孩，小的孩子不到一岁。那女的没怎么说话，就是自己忙着吃饭，还有就是应该监督大女儿好好吃饭。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是看她训大女儿的语气，应该是骂她不老实吃饭。第六桌是两个农民工模样的人，吃的简单的盖饭，说话嘛，因为离的远而且用的方言，基本没听清楚什么内容。第七桌是个男孩，大概上初中，一个人吃水饺。好了，这就是我观察到的全部内容，现在该你说了。”柴明说完后美美的品了口咖啡，闭上眼睛享受咖啡入口的味道。
“好嘞，该我说了哈。我没柴哥你观察那么细致，不过有一桌我听的可清楚了。”华子跃跃欲试的展开微皱的纸，眉飞色舞的样子使柴明联想到西游记中打开唐僧袈裟包裹的那个寺庙住持。“我旁边有一桌是一男一女，男的说他俩见一次面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珍惜。然后女的说你说到我心里去了。然后男的就亲了女的脸，女的说只亲脸没意思，你倒是亲我嘴啊。后来男的小声说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女的说公共场所怎么了？你爱不爱我吧？爱就亲我。男的等了一下，抱着女的就啃嘴。哎呀我去，柴哥你看看，这情侣真是让人羡慕！胆子也真大！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都二十多岁，感情正好呢，好久才见一面，不憋坏才怪，哈哈。”柴明看着华子傻笑的样子，冷笑一声，说道：“他俩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华子一愣，忙问怎么不简单法。柴明说道：“那一男一女我也看见了，虽然没时间仔细听他俩说什么，不过也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看了一下他俩的打扮。男的穿的是西装，很正式的那种，应该是上班穿的。说明他是刚从公司出来的。而女的穿的花里胡哨，非常不正式，不会是上班的。男的神态不够自然，总不时的打量周围的人，似乎害怕谁认出他来，见到他跟这女的在一起。再看他的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浅色。因为他皮肤是那种晒过太阳的颜色，微微古铜色，手也是。所以无名指那圈浅色很可能是戒指。他倒是心细，见这女人前把戒指也摘下来了。所有这些说明，这两人关系不正常，说的好听点是婚外恋，说的难听点就是搞破鞋的。”华子听了颇不以为然，反驳道：“柴哥你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感觉的吧？我怎么没感觉到那男的鬼鬼祟祟的。戒指印什么的我也没注意。反正，嗨，算了，你说啥就是啥吧。谁让你是我哥呢。”柴明不怒反而被逗笑了，说道：“呵，还不服气啊？还有最有力的证据我还没说呢。”“啥证据？”“在他西服后面开气的位置，贴着一个不大的东西。那是小女孩喜欢玩的贴纸，只有小手指甲盖那么大。可能因为是在西服后面而且贴纸不大，所以那男的没有注意到。能这样做的，多半是他的女儿。这个贴纸再加上刚才说的那些，足够说明他其实是结了婚的而且有个女儿。但是再看那个女的，根本没生过孩子。所以事实就很明显了。“华子听了奇道：“不是，人家女的生没生过孩子你也能看的出来啊？”柴明脸色不大自然，却不犹豫的回答道那当然了。华子好奇的舔着脸笑道：“哥，你是咋看出来的？你教教我呗。”柴明一巴掌拍在华子头上，笑骂道：“教个屁！不学好！等你长大就自然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