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警局,局长办公室。
廖凯局长一脸凝重,似乎一潭死水凝结在脸上,他今年已经45岁了,因为工作的关系,他的两鬓早已飞上了白霜。数十年战斗在公安工作的第一线,他见过数不清的各大案件,然而在同一天的同一起案件中,竟然有四名A局的高级警官被杀,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即使因为老母亲生病住院自己休假陪护,在副局长通知自己的第一时间,他就火速回到了警局,等待着那必定会出现的暴风骤雨的到来。
呯的一声,局长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廖凯局长缓缓站起身来。
来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又矮又瘦,勉强一米六,穿着黑色休闲装,两只眼睛发红,似乎最近曾经哭过。他进门看见廖局长,目光恶狠狠的注视着对方,好像恨不得把对方吞到肚子里。女的年纪三十五岁左右,身材瘦削,瓜子脸鼻子薄而挺,嘴长而细,深深的法令纹使她看上去显得性格坚毅。
“你好!我是A局的彭丽中校,这位是古川流上校。”女中校客气的伸出右手,廖局长握住对方的手,手掌冰凉。“欢迎A局领导,欢迎。”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非常的遗憾,我们的安保工作确实还需要加强。。。”廖凯局长看对方来者不善,尤其是那个矮个的古上校,好像自己是杀人凶手一样。在损失四员得力干将的肉痛时刻,难保对方不迁怒于地方警局。
“套话不必说了,事态紧急,请让我们看一下同志们的遗体。”彭中校打断廖凯局长的话,语速很快,代表着她确实急切于处理案子而不是急于窝里斗。
廖凯局长点头称是,带着两人下楼来到法医办公区。
在法医鉴定室,一名法医早在等待着这次视察,分别揭开五具冰冷的尸体上面的白布,古上校看了几眼就背过身去,无声的流下泪水。
彭丽戴上手套,一边仔细观察一边不时的用手触摸和翻看尸体。过了好一会儿,她摘了手套,问旁边的法医:“法医有什么结论了吗?”
法医看了旁边的廖凯局长一眼,廖凯局长点点头。
“报告领导,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有来得及做完全面分析。经过初步分析,五名死者都是死于枪伤,均是近距离一枪毙命。除了唯一的女性是正面腹部中枪,其他人都是后背或后脑中枪。应该都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枪。”法医说道。
彭丽点点头,没有任何面部表情。
“根据现场群众反映,有几个假冒特警的犯罪分子用车接走了A局的四位同志和劫匪。所以我们估计这些人和劫匪是一伙的,他们杀害了A局的同志后又杀了劫匪灭口。但是奇怪的是,劫匪抢劫到的钱并没有带走。所以。。。”廖局长说到这里有停顿。
“说下去。”彭丽说道。
“所以,倒像是他们专门设了圈套,主要目的就是杀害A局的同志。”廖局长说道。
彭丽点点头,不置可否,却也并不惊讶。
“劫匪的身份查到了吗?”古上校问道。
“查到了,劫匪名叫刘富贵,曾经因为偷窃判刑五年,去年三月份出来的,一直无业。尚不清楚跟他的接触的人里面是否有跟本案有关的人,我已经安排人去查这条线了。”廖局长答道。
古上校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我看够呛,等你们查线索,黄花菜都凉了!”
廖局长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们也是尽我们的所有力量在办案。到目前我已经派出十一名警员。古上校的话未免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古上校气愤的说道,“特警队如果能够早点到达现场,我这些下属怎么会被假的特警队骗走杀害?!”
廖局长一时语塞,他心里憋闷委屈,特警队在接到群众报警后7分钟就到达了现场,可是伪装成特警的匪徒居然已经搞完收工了。特警队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毕竟A局死了人,事实上也确实是假特警到现场更快。
“这不怪特警队的同志,对方一定是早就在附近了。这一切都是对方策划好的。”彭丽镇静的说道。古上校听到彭丽这么说了,不再出声指责,却仍然不能完全平息激动的心情,胸口大起大伏。
彭丽注视着五具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廖局长因为刚才跟古上校的龃龉,有些尴尬,也不吭声。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彭丽看了良久,开口用威严的语气跟法医说道:“请把劫匪的遗体挪到一边去,我不允许他的尸体跟英雄的遗体在一起。”
法医点点头,不再请示廖局长的颜色,就默默的把盛劫匪尸体的金属推车推到鉴定室的角落里,跟其他四具遗体拉开了空间。
彭丽走近一步到四具遗体近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立正敬礼!同时她听见身后其他三人立正敬礼的声音。
彭丽放下右臂,默默思考着什么。
“请示一下领导,遗体还需要解剖吗?”法医稍微低下声音,小心的问道。
彭丽扫视了其他几人一眼,说道:“暂时不用,都暂时冷冻,等案子结束再安葬!”
彭丽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因为对她来说,刚才的话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命令。她不需要浪费时间听法医或者廖局长的意见。彭丽快步走出鉴定室,脚步不停的往警局的大门口走去,古上校在她身后紧跟。
“领导请等一下!”廖局长见对方要走,感到非常的意外,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需要A局和市局一起配合打好攻坚的一仗吗?
彭丽回身问道:“局长还有什么事吗?”
“这,这,这么大的案子,我们市局该怎么配合A局?”廖局长问道。
“你们不是已经在配合了?”彭丽反问道,她看到廖局长好像便秘的表情,就调整了一下语气,以资深班主任鼓励后进差生的和蔼语气说道:“请廖局长按照一般刑事案件的侦破程序就可以了,不必考虑牺牲的四位同志的身份。也请不要对外泄露他们的身份。我相信市局同僚有能力处理好。请将进展随时通报给A局。就这些。我们得走了。再见吧。”说着转身要离去。
“唉,好吧。我明白了。”廖局长叹了口气,说道,“就这么默默无闻的牺牲了,这四位也,唉。”
彭丽转过身来,以坚定如炬的目光看着廖局长:“你错了!我们每个人加入A局时候就清楚牺牲的可能,牺牲不可怕,如果牺牲能够换来情报或者胜利,我们都乐于牺牲!祖国不会忘记他们的!”
廖局长眼睛有点湿润,喉头有点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手下牺牲的那些战友。在他模糊的视线清晰前,两位A局的领导已经离开了。
两天后,喀什某警备部队大院的一栋棕黄色五层建筑内,三层的一间会议室里十多个人在开会。身穿蓝色职业装的一位女士合上文件夹,扶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黑框眼镜,说道:“以上就是四位同志遇害现场发现的情况。现在请古上校介绍一下这个案子前期的情况。”
坐在彭丽旁边的古川流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最早是接到群众举报,有一个对外宣称是基督教分支的教会在大陆秘密发展信徒。这个教会名字叫做‘光辉十字’,组织严密,防范意识强,我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安排人混进去。光辉十字跟很多邪教类似,宣扬世界末日,强调自我救赎。经过一段时间观察,除了缓慢谨慎吸收信徒,吸收信徒捐赠外,其他的活动跟普通宗教类似,倒是没有发现反政府或者反人类的行为倾向。不过在一个多月前,接到线人的消息,光辉十字内部在搞赌博活动,赌博的内容就是把一张照片交给外部的私人调查公司,让私人调查公司去找到照片中的地点,然后光辉十字的人有的赌能找到,有的赌找不到。虽然表面看上去是内部赌博,但是线人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因为组织这件事的人在光辉十字中地位很高,而且这事的保密程度非常高,显然光辉十字的高层对这事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在我们关注这事之前,私人调查公司的叫柴明的人已经完成了一个任务,找到了一张照片上的地点。后来此人继续接受光辉十字的委托,调查另外一张照片的地点。虽然我们尚不清楚这个貌似赌博的活动究竟有什么特殊目的,我们还是派出了两组人,一组人跟踪柴明,一组人接近他。再后来发生的事情跟吕红霞同志刚才介绍的一样,我们跟踪柴明的那组同志,全部遭遇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全部牺牲了。。。。”说到这里,颇重情义的古上校眼圈又红了,他深吸了几口气,把悲愤的情绪压下去,继续说道:“我想说一下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光辉十字完全可以被定性为邪教组织,应该全面打击取缔!而且从对方周密的计划和残忍的手段来看,光辉十字与其他境外恐怖组织勾结的可能性很大,或者其本身就是境外恐怖组织在中国的延伸。我们一定要坚决打击他们!不能让牺牲烈士的血白流!。。。”古川流说的激动,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