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并没有直接飞喀什的飞机,柴明让华子订了岳阳飞北京的飞机,再从北京飞喀什。这一路直把华子坐得连呼屁股疼,柴明也是觉得浑身都要僵硬了。
北京飞喀什的飞机并不是很大,只有一个通道,过道两边各有三个座位。飞机上的乘客有一多半是旅游团的,且以退休的人士居多,这些游客均兴致勃勃,一个个头戴红色小帽子。乘客中也不乏新疆维族人,男的多留有浓重胡须,中年维族妇女体态偏胖,维族小姑娘睫毛长长眼睛很大,像洋娃娃的样子。华子对一个五六的维族小姑娘很是好奇,像看大熊猫一样盯着看,小姑娘的父亲是个维族大汉,略微秃顶,黑色的络腮胡子浓密而长,他狠狠的瞪了华子一眼,以华子的脾气哪里能忍,脖子一仰就瞪回去,柴明连忙拽了华子袖子一下,找个话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下了飞机,可以看见这里的文字都是汉语和维语一起使用。比如机场内的指示路标,上面是维语,下面是汉字。出站口接机的人不少,大多是两类,一类是旅行社的接机,一类是当地维族人迎接亲人归来。柴明和华子走出通道口,觉得身上有些异样,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转身朝右侧看去,却没有在接机的人群中发现异样的目光。可能是盯着自己看的人及时收回了目光。好嘛,这就盯上咱们了,应该是已经查到华子用身份证买了机票,柴明心想。
他不觉得意外,心里也不惊慌,他带着华子出了机场,走向出租车停车场。排队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位留有小黑胡子的维族大哥,维族大哥汉语很流利,但是发音带有浓重的维族口音。
”两位去哪里嘛?“
“先带我们去市里随便转一转。”柴明淡淡的说道。
“哦!那就是第一次来我们新疆了?好嘛,是要好好转转呐!我跟你说,喀什的老城区那是特别的有名,全世界都有名的。不到喀什等于没来过新疆,这句话你们总是知道的吧?哈哈!”维族大哥兴致极高,满面春风,不知道是本来就好客还是因为这次打车肯定车费不少的原因。
“喀什有没有好一点的酒店,汉族人多的那种?”柴明问道。
“哦,酒店嘛,很多嘛。最好的酒店是丽笙酒店。现在去吗?现在天还早的很,我还是带你们去老城转转吧,然后再去酒店。”维族大哥说道。
柴明心想这司机大哥是吃定我了,反正他并不着急做事,也不心疼打车钱,“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先去老城看看吧。”
司机大哥听了十分的高兴,“你们碰见我算你们运气好,实话说吧,喀什没有几个人汉语说的好嘛。要不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有事就找我好了。这里城市不大,你给我打电话,我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嘛。”
“切,整个城市就你一个会说汉语的?吹牛吧你!”华子撇嘴说道,“再说了,实在不行找汉族司机呗。我就不信了,汉族人就没有开出租的?”
“嘿,你这个年轻人呐,真是不了解我们这里嘛。喀什一共也没有多少汉人嘛。”维族大哥叹息道,摇了摇头。
柴明是第一次来喀什,也是第一次来新疆,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关于新疆的负面新闻,流血事件啊什么的,所以华子一开口他就很紧张,不过鉴于华子说的话也不是非常的无礼,他并没有狠狠的踩华子一脚。维族司机大哥也没有像他最担心的那样停车拔出英吉沙来。
出于谨慎考虑,柴明还是让维族大哥把电话号码说了一下,他用手机拨了号码,维族大哥的兜里传来维族的民族歌舞的欢快曲子。车子行驶在路上,街道两边是写了维汉两种文字的店面,不时的出现沿街摆摊的烤羊肉串的摊贩,煤炭的烟气和羊肉的气息混合成一股厚重的白色烟雾。烤羊肉的香味不时的飘进车里,馋的华子快要流出口水了。
“我去,好香啊,柴哥。这羊肉串好香。应该是真的羊肉吧?”华子馋涎欲滴。
“当然是真的!羊肉怎么可能会有假的嘛?!”维族大哥的眼睛瞪的老大,即非常惊诧又有一点被冒犯的感觉。柴明看在眼里,心想跟其他民族打交道得谨慎,一不小心小事就演变成民族纠纷。他连忙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维族大哥,在内地,很多不良的商贩会用老鼠肉或者猫肉冒充羊肉,只不过在上面刷一层羊油而已。”
“啊?安拉在上,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嘛?怎么能这样骗人!”维族大哥气的脸涨红,气都不顺了,“汉族人真是太狡猾了。”
柴明笑笑没说话。华子不高兴了,说道:”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也是汉族人。“
”哦,我说错了嘛,不好意思。是有的汉人很坏。“维族大哥连忙补充。柴明一下觉得这维族大哥挺朴实,华子却是翻了白眼给朴实的维族大哥。
柴明笑了笑,貌似不经意的看了一下出租车的后视镜,后面大约二十米远处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他记得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他就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辆车,这车已经在后面有十多分钟了。估计车里的应该是警察吧,应该就是Alice说的,为了照片来的吧。柴明觉得这几个警察是不是闲的,不去抓偷抢拐骗,却对民间打赌这么上心。就算打赌有赌注,那也是愿赌服输,参赌的人是富二代或者非富即贵的人,不会为了赌资危害社会。再说自己虽然没赌博,也是因为这种赌局才能赚钱,所以现在那些追踪他们的警察已经按照Alice的计划上钩了,他对此并不感到有什么愧疚。尽管他也曾经做过警察,他发现在做过雇佣兵,经历过那些生死场面后,他的一些思想也有些改变了。
“师傅,咱们一会儿停一下,我俩想吃羊肉串。”柴明说道。
”想吃羊肉串?好嘛!来新疆哪有不吃羊肉串的!我带你们去老城去吃羊肉串,那里的最是好吃!“维族大哥可能是觉得柴明比较好说话,对于自己刚才的很多建议都没否定,所以这次不等柴明回答,就高兴的踩油门。他抓起通话器说了一些维语,柴明猜是跟他熟悉的羊肉摊贩通信,让对方准备好烤羊肉。
”前面就是老城区了!“维族大哥指着前方说道。
柴明和华子朝车子前方观瞧,华子更是伸出半个头在车外。只见远处出现一片占地极为广阔的平房区域。这些房子大多是二层到四层,整体呈现棕黄的颜色,房屋的样式跟内地差异很大,充满异域风情,跟电脑游戏中的阿拉伯房屋有七八分相似。这里常年干燥,天高而蓝,在湛蓝天空下面,一片充满历史厚重感的棕黄色土质房屋,似乎在等待远方的客人去发掘它的特色。
车子开进老城区的街巷,这里的街巷并不直,给人迷宫一般的感觉。喀什市内本来就没有多少汉人,这老城区更加是放眼望去全是维族面孔。
柴明忽然有点紧张,感觉自己好像闯入人群的大熊猫,随时可能遭到围观甚至被关起来。
出租车停在老城区深处街巷的一个羊肉串摊旁,司机维族大哥率先下了车,高声跟烤羊肉串的大爷打着招呼。烤羊肉串的是一位头戴民族帽子,白发白须精神矍铄的维族大爷。他熟练的一边翻着羊肉签子,一边用一张深色的板子扇着炉子,羊肉的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华子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几步来到炉子前面,跟白发大爷说话,白发大爷显然不懂汉语,只是微笑着看着华子。
柴明也下了车,他走向烤羊肉摊的时候用眼角瞟了一下右后方,那辆黑色越野车就停在巷子边上。
”这里的羊肉串是喀什最好的!你们吃嘛。十块钱一串,很便宜的。“司机大哥免费为白发大爷打广告。
”十块钱一串,这也够贵的啊。“华子嘟囔道。
”不贵,不贵,不贵嘛。“司机大哥说道。
柴明看看炉子上的羊肉,心想如果真的是羊肉,十块钱一串倒是真不贵。
白发大爷撒了些调料在羊肉上,柴明貌似不经意的四处看,却时刻留意白发大爷的手和面部表情,从白发大爷的表情上他没有看出一点紧张的破绽,也就打消了被人下药的担心。我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柴明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白发大爷看着华子围着炉子转悠,一副心急想吃的憨态,觉得有趣,跟司机大哥用维语说了几句,司机大哥简短回复了几句,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准没有好话!“华子瞪了他俩一眼,然后又围着羊肉串转。
白发大爷从炉子上取出两个羊肉串,一串递给华子,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华子吃。
”这串好了啊?太好了!这把我馋的。。。“华子喜笑颜开的接过那串羊肉串,一口咬下去,虽然被烫的嘴丝丝出气,还是用不太清晰的声音说道:”好,喔,好吃。“
白发大爷把另外一串递给柴明,柴明刚要下嘴去咬,就听前面巷子口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