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熟悉而规矩的敲门声。
“殿下,徐洗马在偏厅等候。”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赵恒睁开眼,看了看案台上的宝剑。
梦?
不是梦。
体内细微的真气在回应他的疑惑。
真是不可思议,赵恒有些惊叹,仅仅是五、五就能有这样的玄奇,那五、六,六、六呢?还有这对骰子,究竟是怎样的宝物?
“殿下?”
窗外传来疑问。
“请他稍候。”
赵恒回过神,穿着常服,又将龙渊七星背在了身上,这才推门出去。
“殿下。”
偏厅内,看着神清气爽的赵恒,徐贵的脸色一沉,“殿下为何学武?为何不与臣下商议?”
“啊?什么?”
赵恒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殿下尚未学过敛息之法。”徐贵叹息一声,上前三步,双手一翻,一本书册模样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上,“此术名《幻云》,可收敛真气,抵御大部分查探。”
“咳。”
赵恒有些尴尬的接过书籍,“洗马有心了。”
“殿下还没告诉臣,为何学武?”
“有……不妥?”
徐贵作了一揖,“殿下可知‘漳州王’意味着什么?”
“领一州之地,将数万之军?”
赵恒挑挑眉,他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哎,”徐贵叹了口气,眉眼里是解不开的忧愁,“若是殿下从小习武,那些武林圣地,怕是挤破了头都要来争抢,可如今殿下业已成年,接触武学怕是归期不远了。”
“归期?”
“魂归无间。”
“哦?怎么说?”
赵恒嘬了口茶,饶有兴趣的问。
“殿下还看不明白吗?陛下册封漳州王,赏赐天下庄,允许您招揽天下奇士,不过给您找份事做,同样,也是对无意皇位的皇子一份保护。”
“保护?”
赵恒嘴角勾起,神色莫名。
“搬出皇宫,建立王府,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殿下已经退出了皇位竞争,加上殿下此前不曾习武,不曾干政,众位皇子自然也可放心,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交战正酣,殿下却突然开始习武……”
“怎样?”
“殿下向世人发出了一个讯号。”
“什么讯号?”
“殿下有意插手皇权争霸。”
徐贵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之人。
他不知道对方的行为是否受人挑拨,亦或是指示,所以他没有把话说完,他要亲眼看着,自己唯一能效忠的人是不是能说出让他信服的话,是不是够资格,让他甘为洗马!
“你,真觉得父皇给我给我选择了?”
赵恒身上闲散一收,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洗马。
徐贵后退半步,一揖到底,“请殿下解惑。”
“‘漳州王府’改名‘天下庄’,为什么要改名?为什么要让给辟用人士?那我住哪?王府怎么办?”
赵恒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徐贵的眼神也越发闪亮。
“殿下以为呢?”
“这是为了让我暂时留在京城。”
赵恒老神在在的嘬了口茶,“王府重建,至少也得要三五年时间,而这三五年,大概也就是大哥、二哥斗得最厉害的时间,只要我在京城,就一定会有人来拜见,只要我搬出皇宫,就一定会担上是非,无论如何,这是躲不掉的。”
“我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成为大哥、二哥拉拢或者消灭的对象。”
“殿下多虑了,京畿建府一样需要时间,我们可以躲。”
“你难道不是来告诉我府邸位置的?”
赵恒疑惑的看了眼对方。
“……是,永乐坊有一处王府。”
徐贵楞了一下,有些尴尬。
“什么时候建的?”
“十八年前。”
“你看,”赵恒摇头失笑,“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安排好了这一手,我真怀疑他们斗到最后是不是仅仅帮父皇清肃了朝堂,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自诩聪明的人呐,上演一幕幕让人可笑的闹剧。”
“殿下也很聪明。”
徐贵意有所指。
“我当然聪明,至少比我那两个哥哥聪明。”
“也许,其他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
赵恒顿了一下,看着浅笑的徐贵,“总之,你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虽然已经超出了臣的预期,但是……”
徐贵犹豫了一下。
“但是什么?”
“还需要问殿下一个问题。”
“问吧。”
徐贵郑重道,“殿下,是否有登顶天下之雄心?!”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就要离我而去?”
赵恒盯着对方。
一个聊得来的下属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尤其是他还这么聪明。
“不会,臣依旧是三皇子洗马。”
徐贵摇头。
“那我们先去看看王府吧,这十八年,我还没出过宫呢。”
赵恒笑笑,率先走出了门。
徐贵腰杆直起,跟了上去。
大乾的皇宫很有意思,它不在城内,而是在京畿最西,也是最贫瘠的地方,向西而眺,只能看见一望无垠的旷野,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旷野,因为这里并没有多少植物,这里的贫瘠,连草都不愿意繁衍。
一个国家的皇宫竟然落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实在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殿下,这是长乐门,去东市应该走丰德门。”
徐贵提醒道。
“徐洗马能护我周全吗?”
赵恒没有回话,反而突然发起疑问。
“能。”
徐贵回答的十分干脆。
“徐洗马是先天?”
“不是。”
赵恒抽了抽嘴角,索性他在前方,并没有被徐贵看见。
哗啦啦~
足足十丈宽的护城河横亘在两人面前,因为走的是侧门,城门吊桥并未下放,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在门前几丈处溜达。
“听说当初西夷联兵进犯,我大乾将士死守天关,战后从这条护城河上打捞出来的将士尸体,足足有二十三万。”
赵恒看着汹涌的护城河,目光幽幽。
“这是殿下儿时启蒙所授?想不到殿下五感受限,依旧……”
“行啦,”赵恒翻了个白眼,“想不到词就不要强行夸赞了。”
徐贵看着对方勾起的嘴角,心下好笑,“诺。”
赵恒收敛了神色,半真半假的向着河水立誓。
“诸位英烈,赵恒十八年来浑浑噩噩,心中有愧,今次到访,只为给你们一个保证,有生之年,必不遗余力,踏灭西夷,此剑为证!”
哗啦!
龙渊入水,眨眼不见了踪影。
徐贵在身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说给陛下和皇子们听?还是祭奠死去的外公?亦或是别有用心?
“龙渊?”
御书房里,赵雍皱皱眉,有些记不起来这个东西。
“是一年前西夷的贡品。”
袁冬恭敬回话。
“西夷。”
赵雍双眼微眯,一丝寒芒迸发出透体杀机。
跪伏的袁冬只觉得心下一凉,浑身汗毛竖起,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僵直在原地。
“他现在在哪?”
“已经转道东市,前往王府。”
“嗯,你继续跟着吧,以后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赵雍挥挥手,“另外,多花点时间提升修为,太弱了。”
“诺。”
袁冬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