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的人都走了出来，个别几个脸色不太好，路沁水是第三个出来的，面色平常，也没有太多茫然，出生于修真大家，出门之前自然是被好生教训过的。
她一出来发现已经站了两个人，牧在野也就算了，那个高高壮壮，长得跟个傻子一样的也出来了，皱了皱眉，她向来都是第一，这下连着挫败，第二也捞不到，成了个第三，心情不好，瞪了一眼一脸憨相的朱正轩。走到罗衣身后不看另外两个人。
朱正轩被瞪的莫名其妙，有些委屈，又想伸手去扯牧在野的衣角，却被牧在野用折扇打了手，力道不轻，一下就红了一片。
“在野……你为什么要打我？”这声音和委屈的表情把牧在野和旁边的路沁水都刺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让牧在野想要再打他一下。
二十几个人，看见的幻境各不相同，受得影响也不尽相同，只不过每一个是像牧在野一样受了伤的，也再没发现耍特殊体质的。
两个灵根以上，资质一般的人都被送去了外门，留下来的人就更少了，一共就四个。
水木双灵根的路沁水，变异风系天灵根的牧在野，火系天灵根的杜喜，金木土三系灵根，但是有离幻体体质的朱正轩。
朱正轩和路沁水跟了罗衣上了御药峰，而杜喜跟着黑衣男子去了御剑峰，剩下一个牧在野和老叟站在正殿，两人都没说话。
牧在野憋了一会儿，见这牧老确实不打算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问一句，那人就来了一句，“走吧。”
“……”牧在野把话咽了下去，跟着牧老往外走，看着那花白的头发，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在昆仑，牧在野会以为这是他山头的哪个老怪物。
还没走两步，那牧老就提着他向着自己山头飞去了，是真的“提”，一手抓着腰间的衣服，跟提小狗一样的，速度快，风大，吹的牧在野还来不及捏法诀就被喂了一大口西北风。
大概一盏茶时间不到，就从主峰到了牧老的山头，这山头有名字，御魂峰。牧在野的山头也有名字，别人取的，叫什么燕山。
燕山常年围绕着一片雾气，那雾气只进不出，却被人传成了燕山只进不出，还取了一个名字貔貅山，也是一样的只进不出。
其实牧在野看见过那些进雾的人，不外乎一个死字，那雾就是黄泉界的雾，活人沾了还真没几个活的下来的。
“小子，死多久了？”随手把牧在野扔地上，牧老混浊的眼珠子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看上去特别丧心病狂。
“……”牧在野被丢地上以后就顺势滚了一圈，听见这句话嘴角都抽搐了一下，这牧老的丧心病狂的程度和老怪物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我牧九只收死人，不收活人。”牧九这句话一出牧在野的眸子就动了动，然后抬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八颗牙齿全都漏了出来，白森森的，锋利的很。
“牧老，我实话说吧，我也不知道我死多久了。”牧在野笑嘻嘻的样子并不能让牧九生出一丝“爷爱”，只是凉凉的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就是个江流儿，被老怪物捡回去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河上漂的时候死的还是死了丢桶里面的。”
“所以我真不知道，”牧在野收了笑，脸上带着点伤感，“说不定打娘胎起就是个死胎，或者落地就死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怪物？”牧九没看他真假不明的伤感，眯了眯眼，把自己感兴趣的词语又重复了一遍。
没等牧在野解释，他就继续说道，“你说的燕都牧家也是假的吧，什么被魔修灭了满族，只留你一个人苟延残喘，全是假的吧？”
“这——”牧在野还想说点什么。
“你的假话别对着我说，不然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牧九看着他双腿叉开，坐的放浪形骸，指尖亮起一点光，对着他的……就是一下。
牧在野双手撑地弹了起来，等着地上的一个大坑，脸色发白，大声的叫了起来，“这当然是假的！牧老我话没说完你就动手了，这不好吧！”
“牧在野，你记住我说的话，不想说就闭嘴，别把你那油嘴滑舌的功夫用在我身上。”牧九背过手，坐在玉登上，目光淡淡的看着牧在野。
福至心灵，牧在野“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连磕三个头，然后大喊“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喊完以后一双桃花眸亮晶晶的看着他，像是只狗一样，就差身后有一条晃过来晃过去的尾巴了。
牧九：“……”
牧在野：“？”
牧九那张皱巴巴的脸皮更皱了，表情臭臭的，有一种自己被白.嫖了的不爽感，“行了。”
牧在野站起身，打算坐在凳子上，瞅了一眼牧九，见他反应不大，于是就一屁股坐了下去，但是没一会儿就弹了起来。
“师傅你干什么呢？！”刚跳起来凳子就碎成了渣渣，可以看得出来不曾留手，和老怪物一个德行。
“你在离心境里面看到了什么？”牧九淡淡的看着牧在野，指尖的光点还没有暗，一闪一闪的，看的他蛋.疼。
“我看见了老怪物，神兽，尸山血海，雨夹着血。”牧在野把看见的都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没有吐露一个字，比如说他听见的那一声声——“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和他自己说的“若天道不仁，覆了就是。”这话说出来，他怕天降紫雷，把他劈得个半身不遂。
“尸山血海……”牧九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了什么东西，眼神冰冷，“你口口声声说的老怪物，是不是黄泉兽？”
“什么……”黄泉兽，我从来没有听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丑老头儿而已，这话刚要说出来就想起来刚才牧九说的话，识趣的闭上了嘴，他不能说谎，于是就不说了。
牧九看着他，神色微妙，但是也没有逼迫，继续说道，“黄泉兽生在黄泉，是和四大神兽同一时期的妖兽，天地若不容，出生时就会伴随着九道天雷，能活到成年的只手可数。”
牧在野愣了一下，自己山头就有七头，加上面前这一头，只手可数……谁一只手上长七个指头？
“黄泉兽一辈子只能被关于黄泉界，可断轮回，逃出来必会引起大动乱。”牧九还在继续说着，一口一个黄泉兽，确实不把自己当人看。
“除了黄泉兽可断轮回，你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短轮回吗？”牧九似乎不喜欢牧在野那副出神的样子，抛出一个问题。
“鬼修。”牧在野垂着眸子回答，这个问题，老怪物早就教过自己。
“鬼修和黄泉兽同属于死物，而死物和轮回的因果律有关，他把你捡回去也是有这个原因，”牧九顿了一下，“你身上的因果线和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和你的头发数量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在我的眼里，你就像是一个被绑在蜘蛛网上的虫子，但是不是猎物，而是诱捕猎物的工具。”
牧在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上，却什么都没看见，“因果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