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流血夜
“等一下！”四人齐齐叫道。
正打算开逃地三人无不一震，敢情人家还没笨到放过自己的猎物。
“你们来评评，我们谁才是魑？”
“嗯！”另三人齐齐点头，看向谷芽三人。
十七头大，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魑魅魍魉四人，其中魑是老大，另外三个都得听他的！”
“她说得跟老爹说得一样！”其中一个满脸惊喜地望着十七，十七暗骂，要是她生出这样活宝的四胞胎，不会给他们气死，也会给他们吓死。
“对，你说你说！”其中话比较多的一个叫道，连同着另三个人把十七围困在一隅，显然已经把十七当做“老爹”了。
十七望了眼小白，示意他们快逃，可是两人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十七一阵头大，对方却催促道：“快说快说！”
说真的，那样尖锐的高音，十七几乎被震得耳鸣。
十七轻笑，食指轻轻点唇，思考片刻，道：“你们四个当中，谁是老大我也不知道？”
“居然不知道？”
“杀了她！”
“就是就是。”
“我是老大！”另三个一齐打。
“但我有一个办法？”十七话锋一转，笑容沉静笃信。
“快说，快说！”
“不说我杀了你！”
“就是就是。”
“说我是老大！”另三个果断揍他。
十七笑，示意他们安静：“你们谁武功最高，他就是你们的老大，也就是魑！”
“有道理。”
“没有道理你就死定了！”
“就是就是。”
“我武功最高，我是老大！”又一次挨揍。
“那你说我们谁武功最高！”那个经常首次发言的人问道。
“跟你们说了我是老大！”
十七一阵头痛，本来十七的计划是让他们大打一场然后趁机逃跑。可是这四人偏偏喜欢争辩，嗓音尖锐刺耳，江十七耳朵一直嗡嗡作响都没停下来过。而小白他们站在外围又不肯离去，当真是急死她了。
“安静！”十七难得的歇斯底里，嗓子都喊疼了：“我有话要说。”
这四人看他们“老爹”有话要说，这才安静着望着十七。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不说我就杀你了。”
“就是就是。”
“说我是老大。”一齐敲他。
“这样吧，我出个上联，你们用你们的名字作下联，谁对的最工整谁就是老大！”十七继续头大。
“我们四鬼文武双全，才华盖世，快点出题。”原来叫“四鬼”啊，果然“名副其实”啊啊啊啊！
“不出我就杀了你！”
“就是就是。”
“我对的最工整。”另三个跳起来敲他。
“上联是：琴棋书画，八大王王王在上。”这对子是八国联军为了羞辱中国所作，当时一才子对的是：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十七被这四鬼折腾的头有两个大，却偏偏打不过，只能继续折腾，被折腾总比被杀好！
但是这四鬼武功奇高，文功却不怎样，互相对望着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难得的安静，十七聒噪的耳朵终于舒服了一下。
四人原地转来转去，可偏偏都是围着十七转，十七脱不开身，都快被他们整哭了。
想她江流一世聪明，天赋异凛，却被这四个弱智人物折腾成这样，真是令人深通又绝望的世道啊！可悲啊可叹啊！
这年头，这岁月，这社会……拳头才是硬道理！
四鬼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却也没想出个答案，齐齐地望着十七。
“要怎么对，快点说出来！”
“对不出来我就杀了你！”
“就是就是！”
“对出来就是老大！”又一齐敲。
十七却眼前一亮，对出来就是老大，不妨占占这四鬼的便宜。
“这对子，只有你们老大对得出来不是？”
“好像……是这样！”为首发言人觉得有些别扭，去说不出来哪不对！
“反正对不出来我就杀了你！”
“就是就是。”
“刚刚我说对了，我是老大！”再次被敲打，所幸，这娃皮糙肉厚，被打习惯了。
“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十七淡定地说出答案：“四鬼，如今我对上了，那我是你们的老大！当然，如果你们要反悔也可以，只是不知道江湖上会怎么笑话你们？”
“我们四鬼名声在外，当然不会反悔。”
“谁反悔就杀了谁。”终于说了句人话。
“就是就是。”
“可是，我想当老大！”又一齐被敲。
十七心里偷笑，只要继续再绕几回，今日可以安全回去，只是不知道这四鬼是哪里派来的人马，居然想要杀她！
“哈哈！好一张利嘴！都江四鬼，你们不是争着要当老大嘛？谁杀了这女人谁就是老大！”猖狂邪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话说到一半，这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来是一个小娃儿，可偏偏一头灰白的发，眼神肃杀，皱纹攀爬。
“哼，莫听这老女人胡说。他们要你杀了老大，就是为了让你们在江湖上身败名裂，永世都抬不起头来，到时候人人看你们四个都忍不住吐一口唾沫，说你们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十七同都江四鬼缠斗了大半个时辰，愈发地胆大沉静起来，虽说现在的情况，他和小白林箫的命都悬在四鬼手上，但只要她拼命挑拨得他们内斗，然后趁机逃跑，应该问题不大。
“四鬼，你们当真忘了今天的任务嘛？”那老婆婆厉声道，气势逼人。
“老女人，我知道你是想挑起我和四鬼内斗，然后趁机杀了我和四鬼，借机抢攻，你以为我会上当嘛？”十七几乎是没等那老女人说完便抢话头的，要是四鬼都被煽动，今天十七当真别想活着回去。
“哼，杀你易如反掌！”伴随着厉声的是老女人一把拐杖突然向十七刺来。
远在墙头的老女人只瞬息就出现在十七面前，十七根本来不及反应，脑海里只盘旋着四个很文雅的词：我命休矣！
死得太快，连太多的思考都没有！十七只觉得世界一片静默的白色，摇摆着在她面前晃荡。
然，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十七迟疑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白苑漂亮的脸蛋苍白一片。
“哧”！拐杖重重地从白苑瘦小纤弱的身躯中扯出，惊起一片艳丽的红，在白色的画布上染出一片妖艳瑰丽的花朵，触目惊心。
“我没事！”白苑淡淡地说道，嘴角是来不及吞下去的血液。
十七突然冷静到极致，冰冷的声音淡漠的响起：“四鬼，你老大我当着你们的面被杀，真不晓得你们以后要怎样抬头做人！”
“小鬼，还嘴硬！”老太婆一拐杖正打算敲下来，围在十七身边的都江四鬼却动了，四把长棍一齐挡住那雷霆一击，十七得已喘息，立马帮小白止血。
“鬼婆，你别当着我们的面杀我老大！”
“对，谁当着我们的面杀老大我就杀谁！”
“就是就是！”
“杀了老大就是老大，鬼婆你想占我们便宜！”这一次没人打他。
四鬼立马便同鬼婆缠斗起来，刀光剑影在谷芽面前交织出一片光幕，十七却只是沉默着开始帮小白检查伤口。
江流医学世家出身，在学会说话之前就学会拿手术刀，医术自然不赖。
白苑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只是胃破损的厉害，血出得多，得立马治疗才是。可是身边却没有什么医疗设备，就目前而言更是很难逃出这条小巷。
鬼婆活了一百多年，一身修为当真是骇人，可是四鬼各个武功不差，四人联手心意相通鬼婆也讨不了便宜。
这是一场持久战！
十七抱起白苑往小巷那边出去，鬼婆自然不会让她逃跑，拿着拐杖便追，四鬼哪能让她杀了他们老大然后成为他们老大，自然追上去围打。
如此三番两次，十七抱着白苑往前走，鬼婆跟四鬼的战争却就在身后，当真是一幕奇异的景象。
林箫想要接过白苑，但十七摇摇头，固执地拒绝。
突然，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十七身前，他拉风的银发早已染回黑色，只沉默着看了眼十七手中浑身是血的小孩，沉默着说了声：“抱歉！”便接过十七手中的小孩，然后挟着十七飞快地在屋顶穿梭，轻功好得骇人。
他是简，叶梵歌手下的那对双胞胎之一，擅长暗杀，轻功一绝。《言纸》上关于他和胞弟单的叙述只有寥寥几笔，只说他们常年不在叶梵歌身边。
其实他们在，只是外人看不到！
林箫望了眼那远去的黑影，沉思了片刻，便迅速地消失在这小巷当中，身法竟然比简还要快上稍许。
鬼婆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又转身看向都江四鬼，骂了句：“竖子不足以谋！”便抽身离去。
只留下四鬼站在原地，互相呆愣地望着对方别无二致的丑脸。
“老大人呢？”
“应该被阎王爷勾掉魂了！”
“就是就是。”
“反正老大死了我就是老大！”另三鬼暴跳如雷，跳起来一齐往他的脑海瓜子重重地甩去。
无知是福！无知是福！
白苑的手术十七选择亲自操刀，并不是信不过帝因那样的“人间鬼手”，只是十七的固执和责任使得她必须亲力亲为。
十七知道，当白苑为她挡下那一拐杖的那一刹那谷芽就知道这个小男孩终究会同她缠绕在一起，她放不下他，无关乎爱情，只是责任和守护。
麻醉，消毒，动刀，十七的动作细致熟稔，看得旁边的叶梵歌一愣一愣的，这个女人，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能文能武，聪明冷酷，心机深沉，脸蛋漂亮……当真让他喜爱的同时不得不怀揣着一份戒心。
她的誓言犹在耳边：“叶梵歌，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永远不会。”
他轻笑，看那个趴在床上的漂亮孩子，眼眸转深，清冷漂亮的眼眸竟含了一抹杀机，那是对死对头澄玉蓝都没有的冷酷。
当日在天赐阁见过之后他便派人查过这孩子的身世，白苑，安国据传被其当今皇帝陛下他的皇叔杀害的三个皇子中能力最出众的一个！这孩子成熟老练，狠辣聪明，如果活着当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他若回到安国夺得皇位，苍浪在安国宛若神明般的地位肯定有所动摇，到时候对安国的控制更会大大减弱。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孩子看着十七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当真令他愤恨啊！
十七对这孩子的宠溺和温柔更是让人嫉妒的发狂。
经历过这次的以身相护，十七更是注定同他纠缠渐深。
突然，门被轻巧地打开，简小心地来到叶梵歌身边，示意他出去谈。
叶梵歌摇头，冷然吩咐道：“说！”
简眉宇轻轻地皱起，道：“都江四鬼和鬼婆都是魔宫的得力打手，这次刺杀的主使却是慕容丹姬，她以川国全力帮助魔宫夺权为代价，要求杀死王妃。”
叶梵歌冷笑，凝聚出一抹肃杀，宛若一把出鞘的寒剑，带着千年的寒冷，凉透人心。
慕容丹姬，这疯女人，竟然敢动他的人，不想活了么？
感受到了那抹肃杀和萧瑟，简连忙劝解道：“主上，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栽赃了今国使臣，这时候再得罪川国，到时候内乱外战，大周恐怕顶不住！毕竟，慕容丹姬可是川国内定的皇后，别小看了这个女人的爆发力！”
叶梵歌的眼眸却愈发的森冷和冰寒，宛若最毒的眼睛蛇，湿冷的令人胆战心惊。
简随侍在叶梵歌身边近十年，叶家王爷，向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清冷淡然，第一次看他爆发出如此疯狂的杀气，如同海上最大的暴风雨，肆意摧毁着他所见到的一切，简在那声势逼人的杀气中战战兢兢。
无由得，简想起了江十七那张沉静的笑脸，这个女人，居然有着如此魔力，让向来冷静的主上如此疯狂。
“叶梵。”简微微讶异，在这滔天的杀气中，她竟然依旧浅笑轻然，“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江十七做完了白苑的手术，回复到一种淡然闲适的笑容，只是那样的笑，终究是哪里变了吧！
原本七分真诚三分掩饰的笑容终于只落得三分真诚了！
叶梵歌蓦然心痛，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轻轻拥她入怀，带着宠溺的赔不是：“对不起，我没能够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十七笑着回抱他，不想让他们之间的爱情渗入任何心机或者谋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人家都没碰你怎么舍得死……”
叶梵歌嘴角抽搐，杀机尽敛！
然，竟然动了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是夜，万籁俱寂，秋末冬初的夜幕，浓得如同墨汁一般，萧瑟的西北风吹过，说不出地阴森寒冷。
这，注定是一个血流成河的夜晚。
叶梵歌同他的护卫队集体出动，如一把刚开锋的刀，急切地渴望着鲜血的滋养。
整只暗卫队轻巧地穿梭于城市之间，按照计划，如同鬼魅一般，轻易地收取那些异乡人的性命。那些效力于慕容家的黑衣死士们往往还在做梦脖颈便不知不觉被割断，死得不明不白。即便能组织起反抗，在强大的叶家暗卫队面前也宛若婴儿一般，任人宰割。
不到一个时辰，近千名隐匿在民间的黑衣死士便命丧黄泉，无一遗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