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高云。
三人坐在一个小高坡处,面前是一团温暖的薪火。
“李竹兄,你说要不我给这小马起个名字吧”
杨昊抱来一些稍微有些湿漉漉的草料,放在那小马面前,对着杨昊问道。
“对呀,杨昊,我这小马也没有名字,倒不如一起算上,加上青乌一起就是三个好兄弟了。”乐瑶一听,倒是来了兴致。
“乐瑶姑娘喜欢,那自然极好。李竹兄,你觉得取什么名字好呢?”杨昊对着乐瑶轻轻一笑。
“我是粗人啦,你读书多,你好好想想,若它们真的能成好朋友,自然再好不过了。”李竹也点点头,到是对这个提议也很赞成。
“嗯,乐瑶姑娘,我这小马虽然是方才买过来的,却也是我的第一匹属于自己的坐骑,你知道,人对于第一个动心的东西总是难忘极了.....我便唤它南柯.....”杨昊呆呆地望着那小马,形态并不神俊,脸上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伤痕,倒是和他此时的状况有些相像。
“南柯.....南柯....那不如我这小马便叫做一梦吧.....虽是个好听的名字,却难免让人有些伤悲....很多事情便好似这南柯一梦一般....”乐瑶淡淡瞥了一眼李竹,淡淡道。
“如何取这么悲伤的名字?不好不好,换一个!”李竹嚷嚷道,这名字听了总叫他心里不快活。
“不!就这么定了!”乐瑶心神一定,嘴角撇了撇,对着李竹凶道。
“南柯和一梦....既然乐瑶姑娘喜欢...那就这么决定了好了,这名字或许未必代表什么,倒是更让人珍惜起眼前的宝贵时光了.....”杨昊点了点头,他本就是最先想到南柯一梦的人,只是不知道乐瑶姑娘对这个词是如何理解的....
“你俩就做梦去吧你俩,好青乌,你可别和他俩学~”李竹阴阳怪气地笑道,对着青乌说道。
“你才做梦呢!我看你现在还没醒呢!!”
“哈哈哈哈.....”
“我做梦我也不做南柯一梦~~~”
“李竹!!!!”
“..........”
“.......”
夜太深了,火光有些过于明亮了....
三人三马,都带着些稚气,当林间的欢声笑语停息起来的时候,便是这些少年们都实在困了.....
月缓缓沉下去,少年的疲累被月亮一齐带走,等到那日光第一次照进这树林的时候,青乌松了松马蹄,李竹自然地打了一个哈欠....
“又是快活的一天呀~~”
李竹站起来扭动身子,浑身便噼里啪啦地响起来,身上的衣裳一半沾着露水,一半被熄灭的柴火堆哄得干巴巴地。
“好了各位,接下来该好好赶路了~~”
杨昊乐瑶也都起了,三人一齐眯着眼睛看向那日光,嵩阳便只在不远了......
..........
.......
....
一场春寒走了,日子是真的不知不觉便热起来了,三人赶路时候,便看见许许多多的忙碌身影在田野间劳作。
“泽草之所生,其地可种芒种。芒种,稻麦也。”
杨昊看着眼前一片巨大的田野,喃喃道。满眼都是绿色,整个天地都是一派生机,那阳光此时倒还温柔,三人都有一种想要把自己放之天地,任其畅游的冲动.....
乐瑶看向旁这个衣裳几乎快要用破烂来形容的少年,又看向李竹,轻轻闭上眼,细细感受着马儿一点点前行和春风的滋味。
杨昊看向乐瑶,春风将乐瑶的发梢吹动,一辫马尾随着小马有规律地晃动着,柔柔的阳光照在那让他有些不敢直视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红晕,杨昊觉得,如果此时的天地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翠绿草地,那乐瑶,就是这片草地上最美的一朵动人之花。
杨昊口舌不知觉地干涩了,他不敢再看,心里却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南柯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如何一点点向左靠去,靠向身旁的一梦。
杨昊眼神立马瞪圆了起来,这距离,他的脚和乐瑶的脚随时都会碰在一起.....
“别别别!!”
杨昊心中大喊道,可南柯如何能听见他的心声,依旧自顾自地向一梦靠去。
杨昊紧紧拉了拉马缰,表情有些狰狞,一旁相邻咫尺的便是抬起头闭目,表情甚是享受的乐瑶。
发梢轻舞。
南柯的步子太难捉摸了,又像是反应慢了半拍,此时偏偏又向右行,回到了自己本来的道路上。
“呼....”
杨昊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再看向乐瑶时,依旧是那动人的画面,两人距离缓缓隔开,此时倒又升起一点点失落,方才那种不受控制的心神触动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
.....
杨昊向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接下来的赶路日子里,有了杨昊的关照,三人倒是过得异常滋润,什么赶路的风尘,也都在条件良好的客栈中迅速平复了。
李竹乐瑶虽只是总道一声多谢,心中却还是深深记着这份恩情,待得一到嵩阳,便先随杨昊兄回去家中一趟....
“乐瑶姑娘,李竹兄,再过两日便到嵩阳了,感谢这一路的陪伴关照,杨昊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杨昊拱手道,眼神中的真诚让人动容。
“哪里的话,我们早已经是朋友了....此行便是相互扶持而来,何来关照一说....”李竹心中涌上些感动的感觉,他知江湖险恶,可眼前的,分明是这江湖上最宝贵的东西.....少年意气足,杨昊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绝无仅有的好友.....
“是啊,杨昊,以后不要这么说了....等这些事情过去了,我们便更要做一辈子的好友,不是有诗句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想,你就是那个让我若比邻的人.....”乐瑶道。
杨昊点点头,心中却是淡淡叹了一口气,其实越到嵩阳,他便约有一种离别和禁锢的感觉.....他背负的东西在嵩阳好像是一块千斤巨石,沉重的感觉与日俱增,他甚至越来越对李竹和乐瑶羡慕起来......究竟是羡慕什么呢?
无谓其他东西的自由?.......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他也不知道,他有时候会想,这一路便永远也不要走完,嵩阳永远也到不了,这样至少可以一直见到她.....两日后,便好像是南柯一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