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大丰收的一年,皇帝大喜,适逢北越帝当政二十年,时天下承平已久,人民安定,社会上对他也是颂声一片。又逢太后六十生辰,于都来躬身朝拜皇帝和太后。念掷果朋侪,绝缨宴会,无可比拟!
于是决定大摆宫宴。到时候,九重的皇宫将打开金红宫门,万国的使臣在边陲的与宴人员要在开宴前几个月就上路赶往长安,万国来的使臣就得提前数月,水陆兼程,长途跋涉赶往长安。
易安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起大早坐上马车、打扮一新,身边带着南亦慎一人,就来到了北越皇宫。
这皇宫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华清宫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她听随行的小公公说,这所有进出的宫门、设宴的殿宇都要油饰一新;木库和铁库还要添制各种炊具、厨具、灶具等;宴会所需餐具、菜肴原料等也源源不断由各地运至京中。
她被那位小公公引入内殿后,他就急急忙忙告退,恐怕是宾客众多,这招待的人手都不够了。
她细细端详着宫殿内饰。
深深宫邸,纸醉金迷!铺排豪华,歌舞升平!易安着实被惊艳了,这才是皇家的盛宴!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太后寿辰家宴最隆重,所有食谱等各项礼仪,与宴人员名单等,均由皇帝钦定酒二品,膳菜七品,果实八品,垂手果碟四品。
易安见桌上,奢华无比:桌上餐具为金盘、碗,金勺、小金布碟,清润透亮的象牙筷;正中摆四座果盆,两边各摆一只花瓶,插上象征北越富贵的醉颜红牡丹;左边摆高足碗九只盛蜜饯;右边摆折腰碗装着点心,摆冷膳、热膳等,蘑锅烧鸡、红白鸭子、鹿筋拆肉、脍银丝、冬笋口蘑鸡、龙须馓子、苏州糕、鹿尾酱、烧狍肉、喀尔喀烧羊、等各个民族的菜肴应有尽有,看着这菜色就有食欲。
宴会开始了,首先是皇帝在韶乐声中步出暖轿,与皇后一齐升入宝座。
日光初照遮阳的掌扇在晃动,香烟缭绕黄袍上面绣龙飘浮。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同时,音乐,餐具、宴中的舞蹈、杂技表演等,也与规模宏大的宴会融为一体,这盛世大宴达到极致,规模空前绝后,与宴者多达五千人。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接下来是小辈们献礼与献艺,无非是唱歌,弹琴,跳舞之类的。其间,叶初禾唱的一首《但愿人长久》格外地受到太后的赞赏,美轮美奂的舞姿,恍如仙人的容颜,让她一时名声大振。
可是谈论技艺的事情,易安不大感兴趣,琴棋书画她是一概不知,一时无话可说,无精打采的盯着桌上的瓜果佳肴,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让她想到这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突然,一声“安平”打断了她的发呆,原来皇帝叔叔却提出想看她的才艺。
正值壮年的北越帝长着一张正直威严的方正脸,嘴唇一直轻抿这,体现着天子的一丝不苟。此时看向下座的易安的眼神中,却带上了宠溺和疼爱。
易安连忙摆了摆手,自称是:“皇帝叔叔,易安只懂得打鼓呢。就不献丑了。”满座人群里透出一阵阵笑意,也的确是可笑,好好的郡主,竟然不会文雅的技艺,只会打鼓,这叫什么事呢?
一脸雍容的太后不满地看向易安,华丽的后冠透出不近人情和冷漠,这皇宫里,除了皇帝,再也没人会疼爱这个臭名昭著的郡主了。
正值壮年的北越帝一脸笑意地差人拿来了鼓,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朕想听听,这漫天的歌舞朕也看腻听腻了。”
天子的话就是旨意,连忙有人推出了军鼓。
易安听到想要的答案,马上从座位振臂站起,接过公公手中的棒槌去,扬起棒槌,振奋的击起鼓来,鼓音急促和谐,气概毫秒,旁若无人。配合着口中的唱词,是一折穆桂英挂帅:
“金沙滩拼死战鬼泣神惊。众儿女志未酬疆场饮恨,洒碧血染黄沙豪气长存。
穆家威名天下闻。以血还血伸民恨,誓扫边患除祸根。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猛听的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辕,头戴金盔压苍鬓,铁甲的战袍披上身。”
一曲鼓完,满座的人都赞扬她的威武俊秀,北越帝眼中却出现一缕不同寻常的神色。
“好!好!好!”北越帝连续的三个“好”字,看得出是真正的龙心大悦,底下的人愈发附和热络起来。
“那安平要什么赏赐呢?我都可以答应你。”此话一出,众人便可以看出皇帝对易安的宠爱程度了,甚至自称都不用,直接用“我”字,这可是太子都没有的恩宠与溺爱。
易安脱去桀骜不驯的外衣,变得沉稳而坚定,跪在御前,众人都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郡主说道:
“陛下,我的祖父,父亲,以及兄弟,全列身军籍;死去的莫不在职务上死去,不死的也必然将在职务上终其一生。大战逐渐来临,总有人踏着尸骸前行,望陛下施恩给易安一个机会,去铸造这世上最锋锐的神兵。”
说完后,易安庄重地朝着向皇帝行一跪三叩礼,足以见其决心。
北越帝愣了愣,还是点了头,下了圣旨。
一刹时,满场鸦雀无声。
大家都惊叹天子的这一出,底下是议论纷纷,就连外国来使也一脸八卦地在向身边的译长打听着,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这也过于轻率了,都不知她的领兵打仗能力如何,就下旨要她领兵去迎战南阳?
易安倒不管这些,她自顾自喜气洋洋的回到位子上,可是易安很疑惑,等待她的却是南亦慎微怒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你的计划,我们可是合作关系!你擅自做主,你竟打算上战场,去用命去相搏?你想过我吗?”南亦慎眼神中满是受伤,看着他的眼神,易安仿佛回到了他怀抱鹤氅、趴于阶上的那个清冷月夜。
“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会是第二个战神的!”易安以为他只是有些吃惊,不以为意地吃着桌上的葡萄,剥皮,一口香甜美味。
歌舞继续升平,最后以太后身体不适在适当的时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