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二楼的露台,陈星白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地位、实力、外貌都远远高于自己的天之骄子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
“陈星白,能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么?”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萨罗菲斯如是问道。
“萨罗菲斯大人,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陈星白平静的回答,心里却有起伏出现。
萨罗菲斯指着更北方的地方说道;
“那里就是现今地球上最大的山脉,莎哲斯太山脉,群山后面是辽阔无垠的海洋,每隔七十年奥克梅尔氏族都会在那片海洋上举行名为‘射日’的大型庆典来纪念先祖,所有年满60岁的孩子都可以参加,在那里通过射下天空中神力幻化的日轮他们可以充分展示自己的天赋,出众者会被部族中强大的长辈收为弟子,而那些平凡的孩子也可以通过与同龄人的对比知道自己的弱小,加倍努力或者甘于平凡都是他们的选择,这些就是我奥克梅尔氏族能成为神界第一的原因。”
“陈星白,你说我说的对么?”萨罗菲斯转过身看着陈星白,银色的瞳孔中是神秘的微笑。
默默的听着萨罗菲斯的自述,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着,陈星白相信萨罗菲斯这样聪明的男人是不会把时间单纯浪费在讲故事这种事情上的,更何况对象还是个男人。
“萨罗菲斯大人说的极是,能通过这种方式选拔出优秀的后辈进行培养,奥克梅尔氏族的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萨罗菲斯摇了摇头道;
“陈星白,我不知道你是在装糊涂还是防备心太重,我敞开心思和你谈,你却视而不见,这可不太好,要知道在这世界能让我毫不掩饰的说出心底想法的朋友不多,你算是一个。”
陈星白微眯双眼看着眼前平静的萨罗菲斯,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应该被眼前这个人猜出来大半了。明明是个男人,心思却缜密的像个女人,明明是个花瓶纨绔子弟的形象,智商却如此之高,这让陈星白感到不安也不舒服。
“这里没有他人,请大人明说吧。”陈星白沉声道。
“呵呵,你这家伙的防备心实在是世间罕见,我也不跟你过多的废话。”
“能告诉我,在摆脱了那个罗琳氏族的女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么?”
萨罗菲斯直白的问题直击陈星白心底蕴藏已久的计划,说实话陈星白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绝对不好看,被人看穿而且是一个随时能捏死自己的强者看穿,这种感觉是很令人厌恶的,特别是陈星白。
“萨罗菲斯大人何出此言,我为何要摆脱约娜,有她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求之不得。”
萨罗菲斯收起了笑容,银色的眼仁平静的看着陈星白说道;
“猜出黑岩谷盆地袭击者的人是你吧?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话,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一次袭击是为了什么?是你通知了罗琳神族关于袭击的信息,你知道如果来北方一定会被我留下,在这里你会有更多的机会躲避那个女孩的监视,而且因为有罗琳的招呼,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我猜你肯定也‘恰巧’知道弗莱斯附近有着许多热石矿,你是个优秀的炼金术士,热石矿的作用应该不用我跟你说吧,虽然还有一些细节我想不通,但是我认为我的猜测应该没太大的问题,对吗,陈星白先生。”
一席话说得陈星白后背发凉,萨罗菲斯居然能够从这些蛛丝马迹上推测出自己近乎全盘的计划,眼前这个看起来像花瓶一样的男人,让陈星白第一次有了深不可测的念头。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陈星白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萨罗菲斯大人,既然你猜出了我的全盘计划,你想怎么做呢?把我抓起来?或者将我的计划全盘告诉苏琳大人?”
萨罗菲斯摇了摇头笑道;
“陈星白,我可以再说一次,我把你当做朋友,否则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妥协,根本不需要问你接下来的打算,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从萨罗菲斯的种种表现来看,或许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但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氏族王子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会产生和一个连神族都不是的小子成为朋友的想法呢?陈星白开口问道;
“萨罗菲斯大人,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请讲。”萨罗菲斯没有任何不满。
“你是第一氏族奥克梅尔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一个因为某些机缘堪堪脱离亚人范畴的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我们之间的差距如同皓月于浮萍,为什么您会想和我成为朋友呢?我十分认同一句名言,娶妻需要门当户对,交友亦是如此。”
陈星白的问题让萨罗菲斯哈哈大笑起来,良久后才平静下来,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像是在和多年朋友叙旧般说道;
“我的父亲曾问我一个问题,他说萨罗菲斯,你知道为什么自古君王都是喜怒无常且性格多变甚至拥有各种怪癖的家伙吗?”
“那时候我才三十三岁,相当于人类的九岁,我根本无法明白父亲的问题,就算我从小就被母亲逼着看各种各样的书籍,《神界通史》、我看了十三遍,《夏克旭的历险记》我看了七遍,《渡兰经》我看了二十一遍,却依旧没有理解父亲的问题。”
“令我意外的是,那一次严苛的父亲罕见的没有漏出任何怒意,而是直接把答案告诉了我。”
“他说、、、因为君王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们也有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但是身处万山之巅,君王要保住自己的一切,所以君王必须是与众不同的,那些怪癖的爱好、喜怒无常的性格也大多只是因为他们害怕被臣子或其他的王看穿内心。”
以陈星白的智力他立刻就理解了萨罗菲斯话中的意思,在人类的历史上又何尝不是呢?伴君如伴虎,萨罗菲斯所说的极为现实。陈星白开口道;
“所以,如果对象是一个不识字只会耕地的农夫,君王就不需要再掩饰自己了对吗?”
“嗯,对了一半。”
“一半?”陈星白有些疑惑。
“最起码,那个农夫要能听得懂王的话,否则何来的掩饰呢?”
陈星白笑了起来,萨罗菲斯也笑了起来,如果抛开一切的客观原因,他们或许真的能成为至交好友。
继续隐瞒明显已经没什么用了,陈星白决定‘和盘托出’。
“萨罗菲斯大人,如果我说我不想再进沙原,你会帮助我吗?”陈星白的目光平静而内敛。
“再不伤害奥克梅尔氏族根本利益的情况下,我十分乐意帮助你。”陈星白十分意外,萨罗菲斯的回答似乎和自己的想象有些不小的出入。
“难道,您不想让我给奥克梅尔氏族作向导再进沙原吗?”
萨罗菲斯没有否认。
“沙原是所有神族内心最向往的高天之原,我承认这也是我当前最大的目的,但是我和罗琳不一样,我不急,我相信你会有改变想法的一天,作为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想逼你。”
“好吧!”陈星白对于萨罗菲斯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疑心。
“我想让你帮我困住约娜一天的时间。”
“一天就可以?”萨罗菲斯眉头微微皱起。
“是的!”陈星白目光澄澈且自信。
“可以,我可以帮你困住那个叫约娜的女孩一天的时间,希望你的计划不会让我的努力也白费。”
“只是,能够如此利用一个对你有好感甚至爱意的女人,陈星白,你这家伙的心里还真是有些阴暗呢。”
萨罗菲斯的吐槽让陈星白开怀大笑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
萨罗菲斯似乎对于陈星白利用女人的手段感到不满。而陈星白并没有在意,而是冲着他问道:
“萨罗菲斯大人,伊萝帕依大人是您的爱人对吗?”
萨罗菲斯点了点头。
“您可以为了她放弃生命吗?”萨罗菲斯在沉默片刻后再次点了点头。
“那您认为伊萝帕依大人会为了您献出自己的一切吗?”这一次萨罗菲斯没有任何思考直接肯定。
“而里面那个在你口中对我有好感的女人,一路上来所做的只是不断的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从心底看不起我的出身且时刻防备着我,你想相信吗?只要苏琳大人开口,她会毫不犹豫的割下我的头颅。”
“作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小鱼,你觉得我可耻吗?”
萨罗菲斯沉默了,没有开口。而陈星白看着灯火通明的卡鲁耶没有说话,他会不知道约娜对自己的好感吗?但是约娜终究是个神族,她首先是个罗琳人,然后才是对自己有些好感的女性,陈星白不否认,约娜的变化是自己有意为之,但是出于绝对劣势的他,必须要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存在。
宴会在深夜结束,在萨罗菲斯的刻意安排下,陈星白和约娜分开住在不同的区域。回到房间后,陈星白从怀里拿出一颗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珠子,他将一道神力输入其中,在珠子前就有一道光幕形成,光幕里一个有着一对琥珀色眼珠的狐熊人正等候着陈星白开口。
“事情办妥了吗?札幌。”
“陈柏先生,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办好了。”
“嗯,辛苦你了。”
“不客气。”
神力消失,画面也随之消失,陈星白紧紧握着手里的传音珠,目光阴晴不定。随着对炼金术、神器、神力的了解,陈星白有了更大野心,他就像是一个才刚刚学会攀登,还没有登上过任何一座名宿的攀登者,陈星白怎么会甘心再次进入沙原深处,进入那个犹如人间地狱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