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的礼仪绝大多时候是基于神位等级的。无论是在部族内部还是部族外部,决定两个神族间地位高低的只有两个因素;种族或支系的地位,个人的神力等级。前者在决定地位的成分占比较之于后者更小。但是,氏族除外,十大氏族的成员,在神界,地位都不会低于绝大多数神族的高级成员,若非实力差距过于巨大。比如氏族的成员神力等级仅为座天神,而面对一个神族的主神时,他依旧需要行礼。
这些关于神族等级划分的知识都是从籁丝琪的讲述中了解到的。赖思琪是西鲁特别安排的专门来教陈星白神族礼仪的老师,这么多天以来陈星白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访西鲁,绝大多数原因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赖思琪拿着教棍纠正着陈星白的动作,而陈星白也在观察她。赖思琪的皮肤和陈星白在圣宫看到的绝大多数神族都不太一样,微微偏黄虽然细腻却不像拉古娜那般有光泽,额头的特斯里族徽有三个红色的点型印记。无论陈星白有多难教,犯什么样的低级错误,她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面孔。面无表情一遍又一遍的纠正陈星白的各种错误。
“赖思琪女士,按照你的教导,作为主导马队并成功带回圣物的西鲁长老难道不应该晋级剑形长老吗?”
赖思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星白。
“是的,按到正常规则来说的确如此、、、”
“那为什么,西鲁长老现在依旧只是一个叶形长老?”
“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永远不要怀疑族内长老会们做出的决定,西鲁大人的等级已经是叶级支系最高的等级了,没有晋级是西鲁大人自己的选择。”
“西鲁长老自己的选择?”
陈星白疑惑了。
赖思琪一边继续纠正着陈星白的动作,却没有立刻回答陈星白的问题。
思索片刻后,赖思琪才开口。
“特斯里神族一共有三大家族,七大支族,十三大附族,这个数量是从绝古神纪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万万年没有改变过。”
陈星白迷茫的看着赖思琪,
“这和让西鲁长老晋升为剑形长老有什么冲突吗?”
“当然有冲突。”
赖思琪的口音明显变尖锐了些,然后又恢复成平时的音调。
“西鲁长老这一次能将族中圣物带回来,于特斯里神族来说有天大的功劳也不为过,这足以让他成为一名双剑长老,但是西鲁大人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晋级的条件之一就是西鲁长老自愿。”
、、、
“为什么?”
“西鲁大人是七大支族之一的守里支族的成员,这是一个叶级支族,他如果晋升会牵扯到许多的问题。”
赖思琪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起码和陈星白记忆里的为人师表沾不上关系。但是明显是一个很负责人的人。她并没有拿一些含糊其辞的话来搪塞陈星白,而是依照事实把她知道的都告诉给了陈星白。这也让陈星白知道了神族之间严密的等级划分。
西鲁之前因为陈星白向他行礼而发怒是因为西鲁本人的等级虽然比陈星白高,但是却也在伯仲之间,陈星白的下跪毫无疑问是及其失礼的,就像西鲁所说的那样。作为一名剑形族徽的高阶特斯里成员,陈星白代表着特斯里神族。他如果向和他平级或者低级的神族行礼是会给特斯里神族蒙羞的,这如果被圣宫的纠察队看到是要被长老会惩罚的。而西鲁没能晋升剑形长老是他自己的意思,在特斯里神族,每一个直系种族、支族或者附族的数量都是限定的。三大家族、七大支族、十三大附族的数量规定是不能更改的。这些族级靠血缘关系传承,这代表如果西鲁成为了新的剑形神族,那么他的后代都会是剑形神族。这样会破坏现有的各族数量划分。而一般的叶级神族想要成为剑形神族,唯一的办法就是脱离本族姓氏选择三大家族中的一个族群加入。西鲁不愿意脱离自己的血族(血亲之族)所以他依旧是个叶级长老。况且,长老是特斯里神族内一个较为特殊的职介,他的地位并不低于剑形神族,甚至在绝大多数,长老的权利,无论你是剑形长老还是叶级长老差别都不是很大。唯一的区别是,当族内发生了一些无法避免的灾祸时,其他族会是三大直系家族的守卫者,会是被最先牺牲的存在。
陈星白也能够明白,为何赖荷华会让他成为一名剑形神族,毕竟他只是一个准神族,不可能繁衍后代成为一个新的大族,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在不破坏族群构成的条件下,赖荷华这么做更能显得特斯里神族的大气。更重要的是他是唯一能够进入三层沙原并且安然返回的人。就算陈星白的前身只是一个低劣的亚人族,但是就凭这一项技能,把陈星白拉拢进特斯里神族这个买卖都不会吃亏。
沙原里埋藏的秘密远不止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它甚至还牵扯到数万年前是绝古神纪近乎毁灭的秘密。
这是陈星白从一些神族集会上听到的。
在圣宫的生活有些枯燥,在陈星白走遍了圣宫绝大多数地方以后。
太多地方他不能去,而对他心怀友善的特斯里神族远远小于对他存有敌意和偏见的。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陈星白很少会去那种神族的集会或者聚居区。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西鲁离开了圣宫,陈星白几乎不认识除了西鲁而外的神族。赖思琪尽管负责,却也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为了减少再次碰到像珐娜那样的‘天降仇敌’,陈星白离开居所呆过最多的地方就是西鲁的大门口。当然,现在陈星白知道,珐娜根本不可能挑战他。因为,作为剑形神族,陈星白可以选择拒绝这种越级挑战,强行挑战只会让珐娜自己受到纠察队的惩罚。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特斯里神族重回十大氏族的受封仪式了,圣宫上渐渐忙碌起来。时不时的会有拉着大批物资的马队进来,人影也开始多了起来。却唯独不见西鲁,心底的问题让陈星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西鲁何时能回来。漫不经心的走在圣宫的道路上,陈星白的目光一定,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是赖荷华族长,他向这边走来了。
在陈星白的目光里,这个身形伟岸,气息内敛的男子屏退了身边的人向这边走来。气息有些急促,在一个月前的表彰大会上陈星白与赖荷华近距离接触过,若非有着西鲁的帮助,陈星白知道那日的自己会被赖荷华身上的威严所压倒匍匐跪地。而现在,虽然心情免不得依旧激动,但是却没了之前那种想要立刻跪地俯首称臣的感觉。
食指和中指并拢,弯腰轻点额头,陈星白向赖荷华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神族礼仪。
“嗯!不错,西鲁的工作看来完成的不错。”
赖荷华微笑的打量着陈星白,他的瞳孔是纯黑色的,从陈星白看到过的神族的眼睛来看,甚至还不如珐娜的那般有神。却不知道为何给陈星白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黑漆漆的眼仁就像是漩涡想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这种感觉有些熟悉。陈星白肯定自己在什么地方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对了,圣剑伊克索尔,当初圣剑伊克索尔给陈星白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族长大人,您有何吩咐吗?”
“呵呵!没什么吩咐你的,你在这里生活的还习惯吗?”
赖荷华的语气很是温和,很像是族中长辈对后辈的问候。
“谢谢您的关心,我对这里的生活感到十分的满意,并且以此为荣。”
陈星白自认为自己的回答滴水不漏,却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不!陈星白,你的心底存在着疑惑。”
陈星白只觉得后背发凉,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窥探到自己内心的想法,难道、、、
不可能,如果眼前的人发现了,我胸口的那半颗存放着人族传承的心脏反应绝对不会如此平淡。
难道是因为、、、
陈星白硬着头皮回答道;
“族长大人的神通让我叹为观止,我确实有一个疑问。”
“说来听听!”
赖荷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半人一半神的年轻小子,目光里有着陈星白无法察觉的冷淡。
“西鲁长老为我觉醒了身体的神知,让我有了使用神力的能力,但是我的灵魂依旧是人族的,没法吸收这天地间的神力,这让我感到不安。”
“所以呢?”
赖荷华似乎来了兴致。
“族长大人,圣剑—伊克索尔是我万圣特斯氏族里的圣物,它可以被拥有特斯里血脉的神族驱动,我没有特斯里神族高尚的血脉,所以我不行。”
“但是它给了我启示。”
听到陈星白嘴里提起圣剑,赖荷华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温和,慢慢的他聚焦起眼光盯在陈星白的脸上。
“哦?什么启示?”
“世界上有其他类似圣剑-伊克索尔的圣器吗?我是指那种威力极低,使用条件也极低,甚至可以让我这样的准神族使用的‘神器’?”
赖荷华开始收起自己傲慢的态度,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卑微的廉狼人族。如果说,陈星白的话前一半是因为廉狼人族天生的缺乏安全感,那么后一句话绝对不会出自于一般的廉狼人族。
沉默片刻,赖荷华开口了。
“有,确实有你说的这种器物,但是在东方的神界没有,在西方的神界有类似的装置。”
赖荷华的回答让陈星白的目光燃起了希望的大火,完全没有掩饰住内心的惊喜。陈星白知道就算掩饰还是会被赖荷华发现,他干脆选择了不掩饰。在余光里,陈星白看到了赖荷华脸上出现了傲慢神色。
“陈星白,我特斯里神族是绝古神纪十大氏族之一,你可以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完全体的神族,作为一个神族,不要追求依靠外物这种歪门邪道是根本,作为特斯里神族的一员,追求神力的本源才是你的使命。”
赖荷华离去,带着傲慢和偏见。
人类就是人类,永远都是一群只会耍小聪明,自以为是的蠢猪。人神大战的失败依旧让他们没有发现他们失败的原因,不强大自身却去追求身外之物。
可悲!可笑!
目送赖荷华越走越远,陈星白的内心激动万分。并不是因为赖荷华对他的许诺,让他成为完整的神。陈星白激动的原因只有一个
世界上存在着让他这个半神族也能使用的‘神器’,这验证了陈星白之前的想法。赖荷华的话像是陈星白能够握住的星星之火,让燎原有了一丁点的可能。
这个可能的概率或许是百分之一,也可能是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