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不出意外的将圣剑最后的封印解除,西鲁和拉古娜在洞内休息了整整半个月,以保证有足够的神力和精力进行明天的解封仪式。西鲁做出了最为全面的准备。包括一遍又一遍的梳理解封仪式的步骤,以及反复核对解封的咒语。而拉古娜依旧如同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像,她遵从西鲁的吩咐,但是在其他时间都只是在洞内一动不动的冥想。
夜晚,在火堆旁。陈星白咀嚼着白天西鲁从外界猎来的野味,脑海里却一直在思索拉古娜对他的恨意究竟是来自什么地方。陈星白只是个卑微弱小的亚人族,被一个实力强大的女神所‘惦记’,这样的感觉并不好。他根本不敢去问拉古娜为什么如此痛恨他以至于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杀意。因为他没有资格去询问一个高高在上的氏族。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拉古娜动动手指头就足以毁灭自己无数次。在没有想清楚之前,陈星白是不会主动靠近拉古娜的。除非危机解除。在余下的日子里陈星白尽量不与拉古娜接触或者有眼神的交汇。直觉告诉他,离拉古娜远一点是现在最好的保命手段。陈星白并非没有考虑过向西鲁求助,只不过到最后他否决了这种想法。他不能以自己的臆测去另一个神面前‘诋毁’一个女神。
而西鲁,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特里斯神族长老对陈星白的态度和拉古娜相比却是完全的另一个极端,他似乎已经完全不介意陈星白的出身。只要在合适的时间里,陈星白提出的请求他都会同意。这几日来,白天西鲁会为了解封仪式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在夜里,西鲁会在冥想时间外抽出一部分时间和陈星白闲聊,包括解答一些陈星白的问题,尽管这些问题在他看来非常的弱智。
“西鲁长老,在这石洞内为何会有星空,这里的星空和外界的一样吗?”
“这种问题对你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作为一个从未接触过神力的亚人,你对空间和时间的理解太差,我说了你未必能明白、、、”
“在人族的常识中,时间和空间是绝对的常量,但是从神族的观点去看,世间唯一的不变的常量只有一种:
就是能量,不管是什么样的能量。”
“在巨大的能量前,时空都是可以改变的、、、
而这石洞内的星空就是因为圣剑自身巨大的能量使时空扭曲造成的···它不是外面的星空,却和外面的星空并无差异,你能理解吗?”
陈星白越来越觉得,西鲁是一个与其他神族很不一样的神族长老,虽然他见过的长老并不多。但是作为一个神族,居然肯放下身段去了解一个低等种族的文明,就冲这一点,西鲁和绝大多数的普通神族都不一样。
吱吱
火堆发出了吱吱声,现在已是后半夜。尽管在这洞内陈星白并未感到一丝丝的冷意,可以说甚至是有点温热。但是作为一个亚人,他的天性如此。和大多数亚人一样陈星白不喜欢黑暗,因此才升起了火堆,再将最后一根柴丢进火堆后,陈星白决定入睡。
但是···
该死的!那一个声音又出现了,消失了有些日子的声音再次出现。而这一次无比的清晰···
陈星白,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陈星白,你的宿命将要揭晓、、、
什么宿命?
和谁见面?
脑袋里不断的重复出现着这两个问题,直至陈星白陷入沉睡。
太古神历,玄月十七。根据西鲁的推算,今天的凌晨十分是最好的解封时间。花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西鲁在圣剑伊克索尔剑柄出修建了一座祭台。祭台的一端在巨大剑体的握柄处,另一端连接这洞内回旋的栈道。圆形的祭台上刻画着一道又一道神秘的神纹,每一道都有着让陈星白痴迷的魔力。祭台上有一块椭圆形的石盘,石盘由黑白两种颜色构成,一半黑一半白,大小约一个人那么大。虽然还不确定,但是陈星白认为石盘上要摆放的祭品应该就在黑色棺材之中。
时间验证了陈星白的想法。在微寒的星光里,那从未在陈星白眼前开启过的黑色棺木开启了。在栈道上他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黑色棺木中浮出慢慢飘向祭台的石盘上。在那一瞬间目光如同被紧紧锁死,陈星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红色的身影看。直到眼角肿痛到沁出泪水也没有察觉。
他的内心深处生出一道莫名的悲凉。
那红色的身影就像是他心底最宝贵的最柔软的存在,说不清是什么?但是陈星白知道,那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千万倍。
伊思塔麽喱、、、
嗬啊、、、
西鲁念出一段段急促而气势十足的咒语,他的双手高高举起。双手紧握于头顶,随着咒语的念出,在西鲁双手交汇的地方形成了一道神力的漩涡。漩涡里的神力又慢慢汇聚成了一柄金色的刻着各种符号的匕首。匕首上散发着浩瀚的神力,照亮了整个洞内的空间。
后生辈西鲁·蓝·特斯里,在此发起宏愿
伴随我族万万年的圣剑啊
汝名为伊克索尔,动可震撼星宇,静为一方始终
在今日此刻,请为我族之繁衍再现初华吧
封印
破···
带着愤怒一样的吼声,西鲁念完了最后一道咒语。随着双臂下落,金色的匕首笔直的插进了红色的身影。
洞内的空间激荡起无边的神力。被神力带动的飞石在肆意的溅射反弹,打的陈星白浑身骨头作响。而此刻的他就像是没有痛觉的尸体一般,死死的盯着祭台之上那红色的身影。视界慢慢的变成了漫天的红色,他不知道红色的身影是谁?甚至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谁?
但是随着那金色的匕首落下,陈星白感到了心死的痛觉。几欲晕死却又无比清晰。莫名的伤痛在身体里蔓延,像烈火烧过山岗,每一寸都是焦土,没有生气没有灵魂。
巨大的圣剑伊克索尔被光芒包裹,慢慢的缩小成一柄七尺之剑。静静漂浮在西鲁的面前。对于特斯里神族来说,它有着让西鲁陷入永觉的魔力,来自于先祖血脉的传承让西鲁跪下。双手慢慢的靠近圣剑,而这些都不曾出现在陈星白的目光里,他的目光早已被那在石盘上流淌着鲜血的红色身影死死攥住。
鲜血在流淌,陈星白的灵魂在死去。一种甘愿的死去,对世间再无留恋的死去、、、
陈星白,醒醒
陈星白,你还不能睡、、、
在混沌中,迷茫的陈星白再次听到了那一个声音。如此美梦雀惊醒,强忍着浑身无处不在的剧烈疼痛,陈星白努力的寻找声音的源头。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里祭台之上,在那红色的身影上。
你、、、你是谁?
你又是谁?
我?
我是陈星白,我是一名廉狼人族。
如同机械一样的回答着。
不,你不是!
那、、、我是谁?
我应该是谁?
陈星白再次陷入迷茫,像宇宙里走失的灵魂,孤独寂寥。
你是人
你姓陈名星白
我是人
我姓陈、、、
我是人
名星白、、、
一次次嘟囔着这句话,陈星白的身体像是烈火过后开始重新发绿的草原一样出现生机。直至陈星白再次醒来,他的意识已经平稳了很多。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石盘上的红色身影,声音还在继续。
陈星白,你好!
我的名字叫妖红,是人族最后的公主。
···
那是漫长的岁月
那是繁荣千万年的文化
妖红的鲜血浸红了巨大的石盘
她的声音无比的温柔,向陈星白倾诉着人族的过去。这声音毫无疑问是一柄开天的巨斧,他把陈星白内心深处最高的天空劈碎。那片天空叫做亚人族、、
从此,他知道了什么是万里长城、什么是巴比塔、什么是唐诗宋词、什么是奥林匹克
什么是芭蕾舞、什么是茶道、、、
什么是人?
像是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行走,陈星白看不到任何的光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只是在他意识趋于稳定的每一天都在和人族最后的公主对话。
公主大人,您想要我做什么?
叫我妖红吧!
那么,妖红你要我做什么?
迫害、残忍、毁灭、诞生、绝望、不甘、、、
陈星白记不得有多少这样的词汇出现在二人之间的对话里。他的意识每一天都在人类历史的长河里遨游,这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而隐约记得的只有:
陈星白,你的胸腔里有一半的人类心脏,那是人族的先贤们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换取的传承
你将会孤军奋战于这片天地,我不能强求你做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为苦难的同胞们做一些改变、、、
半个月过去了,在某个有些微冷的清晨。抬眼看到那漂浮在三层沙原上的雾霭,陈星白苏醒了。眼神依旧如过去一般沉着冷静,却多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漠然。
“陈狼督,你没事吧?”
说话的是西鲁,这半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他一厢情愿的认为,是他的疏忽导致陈星白承受了圣物解封时带来的冲击力,而造成陈星白昏迷不醒的原因就是如此。他根本不知道陈星白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一旁的拉古娜却和西鲁不一样。陈星白说不出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但是尽管这个女神依旧对自己冷若冰霜,却少了一些之前那冲天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