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上班,已经陆续有人从外面进厂了,都是在外面租房的。
毛毛这个厂是有住宿的,就在厂房里。
厂房一共五层,五楼是男宿舍,四楼是女宿舍,三楼是包装和成型流水线,二楼是鞋面加工,一楼是鞋底加工和冲床。
一双鞋子就是一楼用冲床把鞋料,底料,用刀模冲出鞋样,鞋面送去二楼加工。鞋底则在一楼加工,最后送到三楼。鞋面和鞋底刷胶组合,打包装,就成了一双可以出厂的鞋,
李东平和二哥在厂门口等到八点十分时,毛毛骑着一辆女式单车出现在哥俩面前,
“你们吃早餐了吗?
”嗯”;
“你那个身份证带了没有”?
李东平把身份证给毛毛看了一下,
“我要到银行去开户,要身份证,晚两天再给你”,
李东平借口道,
毛毛也没多想,
“到时候记得给我,不然拿不到工资的”,
说完便领着哥俩和门卫打了个招呼,进了厂,把他们带到办公室登记了一下,然后给了他们两个临时的厂牌,
“厂牌保管好,进出厂,没有厂牌,保安不会让你进的,你们还要交三张一寸免冠照片,七天后办正式厂牌要用,住宿就在楼上,这里是包吃包住的,工作是计件,做的多,得的多”;
毛毛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他们把行李提到外面,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到三楼遇见一个穿着喇叭裤,牛仔服二十多岁的圆脸女孩,
“如意,这两个是刚到的,还没分宿舍,你那里还要不要人”?
圆脸女孩看了一眼李东平哥俩,
“行,交给我吧”,
毛毛叮嘱了哥俩一句,在这里好好干,便把他们交给了圆脸女孩,转身下楼了,
圆脸女孩领着他们向楼上走,一边走一边问他们,年龄,哪里人,以前干过没有;等情况,
走到五楼,圆脸女孩便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有人来给他们安排,安排好让他们到三楼去找她,给他们分配工作,
李东平和二哥就站在这里,四处打量,这就是一个天台,不过上面修了几个红砖黑瓦的房子。有八间房,每个房间有两个窗户,房门是用铁皮做的。
李东平站的地方是一个洗衣的台子。天台的空地上挂满了密密麻麻晾晒的衣服。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看了李东平他们一眼。便示意跟他走,走到左手边,第三间,中年男人推开门,让李东平哥俩进去。
房里纵横交错摆了八张两层床。中间只留下一个人侧身通过的过道。
中年男人指了指进门的两个上铺,让他们把行李放在上面。
“你们分了部门没有”?
“刚才那个叫如意的女孩子让我们去找她”,
二哥急忙回应道,
中年男人恩了声,
“宿舍里绝不许打架,一旦发生,不管对错,全部炒掉,工资也没有,知不知道”,
中年男人些许严厉的说道,
“你们记住自己的房间,床位,有问题向你们管理反映,现在就可以下去上班了,缺的东西可以等下班再去买”。
就这样,李东平和二哥开始了第一天的上班,
李东平分的工作是擦胶水,二哥分的是敲鞋跟,
中午吃饭也是在五楼住宿的天台上,
一个大箩筐里,放着一堆的不锈钢碗。旁边一个盆子里则一盆的筷子,每个人排队过去,拿一个碗,一双筷子,
前面是一排很大的保温桶,每个人依次排队走过去,专门有人负责打饭,打菜,
一碗饭,两个菜,一荤一素,素的是白菜,荤的是猪肉炒芹菜,那猪肉白的没有一点颜色,猪皮上还有好多猪毛,
李东平把米饭和素菜都吃了,没有碰那带毛的猪肉,看着隔应。
二哥好像没什么胃口,显得有些消沉,吃了几口就倒了,李东平知道,现在唯一支撑二哥坚持下去的,就是那几百一千的“高薪”。
李东平吃完走到二哥旁边蹲下,接过二哥递来的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道:
“我不想做了”,
二哥诧异的看着李东平,
“才半天就受不了了”,
“恩,我打算回洪哥哪里,重新找厂,这里环境太差了”,
“出来打工就是这样,你出去还不一定找的到好的,听我哥说这边工厂都差不多,出来是挣钱的,别想那么多”,二哥劝诫到,
“反正我不做了,你走不走”,
李东平看着二哥,二哥低着头,看着指间快要燃尽的香烟,
“去洪哥那里,你以为洪哥他们会帮你呀,大家都是出来打工,有些事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份,在外面,吃饭,租房都要花钱,你不可能不给钱吧,你还小,没出来过,老乡老乡,背后一枪,人家肯带你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想赖上他呀”,
二哥越说声音越大,李东平没有再辩解,二哥以为说服他了,也没有再说话。
晚上十二点,收工,大家三三两两的往外走,二哥拿锤子敲了一天的鞋跟,手都快抬不起了,走到车间门口遇到那个圆脸女孩,她是管李东平和二哥的小组长,
“明天早上,不要迟到哟”,
圆脸女孩特意叮嘱他们两人。
回到宿舍,两人连被子都没有,就几件衣服,二哥脱了鞋,就往床上躺,李东平也爬上床,见二哥没有谈话的兴趣,便闭上眼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