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我今天放学的时候碰到星宇哥了。”
小姑正在擦桌子的手停下片刻,眼神微闪:“额,那你们有聊些什么嘛?”
“没,没,就是简单寒暄几句,我就跑开了。”
“哦、”小姑走向厨房,背影有些惆怅。
“不过、”
“不过什么?!”小姑急忙转身,兴致盎然地问道。
“看吧,你也是在乎他的!别不承认了,哼!”
“哪有!”
“明明就有!呜呜,要不是我,你们当年一定会在一起的。”我不管不顾的冲进房屋里,趴在课桌上哭了起来。
“晓梦,你快出来,小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俩的事儿怨不得任何人,只怪我和那人没有缘分……”脚步声渐轻,小姑也推开房门午睡了。
我翻开日记。
记忆里,爸爸妈妈一直都是陌生的字眼,而我的那个家从来都是吵闹不休的。从记事起,爷爷奶奶总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严重的时候还会动起手来。曾外祖母却很是温和,她是小姑最敬爱的姥姥,也是我最温暖的曾外祖母,在鸡犬不宁的日子里她是我和小姑最温暖的港湾。小姑总夸曾外祖母年轻的时候美丽又能干,年老也是如此。爷爷的脾气虽大,但却很义气。街坊邻居谁家有困难了,他准是第一个冲上去帮忙的,许是太好面的原因,一直落得奶奶埋怨说不顾家。我小学的时候小姑还在读大学,只有每年寒暑假才可以陪我玩耍,教我功课,别看那时候她是个成年人了,却总和我一般见识,我俩常常逗嘴,有时她还会被我惹哭,说以后再也不理我,但没隔几分钟又同我耍玩了。
虽然我的童年没有爸爸妈妈的爱有点缺憾,但那段懵懂无知的时光,陪伴在我身边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爱我。因而,我的生活并不觉得孤单。
小姑常说,在我出生以前,我家生活可是非常富足的呢,爷爷在方圆几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停,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好像我是家里的灾星一般,“不不,”小姑笑得前仰后合,“你是咱家的福星,千金也不换的宝贝嘞。”
虽说有爷爷奶奶的照顾,我总算衣食无忧。但小姑的陪伴更让我开怀,会让我忘记他们带给我的缺憾。
我读六年级的时候,姑姑正值大学。一惯大大咧咧的小姑第一次出远门上学,爷爷奶奶很是担心,幸运的是邻居家星宇哥和小姑一届,正巧在一座城市读书,回家去学的路上总有个照应。
“杨柳曦,在家吗!”我听到星宇哥在门外面喊小姑。
“唉,在的!”小姑一个箭步冲出去,新换的碎花小裙子随风飘舞着。
他俩总是相约去后山散步,后山的星海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也是我的。嘻嘻,我偷溜的功夫可是一流。
因为那两年我家里出了事情,我年龄小不清楚,后来才知道是那人欠了很多赌债,还把爷爷奶奶做生意攒的积蓄输个精光,多亏邻居星宇哥的爸爸妈妈帮衬着许多,再靠爷爷的退休金,家里勉强度日。只是那时我不知道,爷爷奶奶怕耽误家里唯一的指望———小姑的学业,因而她也是浑然不觉的。
每年暑假都是我最开心的时段,小姑回带我去游乐园玩耍,给我买各种各样有趣的新鲜玩意儿,还会带我吃有滋有味的美食,有小姑在的日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暑假的一天,我一身泥巴的回家了,姑姑正在电脑前写着什么,后来我知道那是毕业论文。
“你怎么搞的,这孩子。”姥爷一脸严肃的样子吓得我直哆嗦,可能是我把要参加歌唱比赛穿的新裙子给弄脏的缘故吧。
“爸,你干啥,”小姑一把挡在我的身前,“告诉小姑,谁欺负你了?”小姑边帮我擦衣服边问。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流而下,满腹的委屈随着哭声全部发泄出来:“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说我爸妈离婚了,我是没教养的家伙、”我哭的更厉害了。
“谁说的,小姑带你去找他们评理去。”小姑直率的脾气一上来真是拦不住。
“你给我站住!”爷爷叫住了小姑,“还嫌不够丢人!”
“哪里丢人了,我一定找他们评理。”
“你哥做的那档子事儿,最终搞的老婆跟人跑了,留下个小妮儿,还让人咋说,唉!”
“什么?!他们不是感情不和,好聚好散的吗!?”
爷爷还想说,被奶奶挡住了。
“总之,你今天不能给我踏出这个家门一步!”
“就你的面子最重要!”碍于爷爷的古板和威严,姑姑拉我跑到了房间,爷爷总是那么专制,尤其是对女生!
“晓梦,你有本来很喜欢但后来不想跟他玩耍的小伙伴吗?”
“有呀。”
“这就对了,你的爸爸妈妈只是现在不想在一起玩耍了,跟你一样,他们也有选择或放弃朋友的权利呐。”小姑表情突然严肃的看着我的眼睛说:“晓梦,你知道么?离婚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离婚后的影响,有人会同情你,特意对你好,以满足自己行善的虚荣,有人会诋毁你,就像今天对你的他们,来衬托自己的高贵。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不能把你当做普通人看待。可你要记住,你就是你,上帝给你一个缺口,是为了让你装载更多的繁星呐!”
小姑叽里咕噜的念经似的言语,只是那时的我还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