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程瑶她爸欠下高利贷逃了”“啧啧啧,她还敢来学校?”“之前还以为自己多清高,现在还不是只沾了泥水的丑鸭子”……
程瑶靠住车窗,攥紧拳头,努力不让画面浮现,直到指尖泛了白。
“瑶瑶,你的退学手续办好了,新学校也定下了,明天你就过去吧,不要多想,妈妈还有会要开,陪不了你,缺钱跟妈妈说”程晚清的话冷冷清清,却带着几丝温度。“嗯”程瑶轻应了一句,没再多说。
如果不是上些个月发生的事,程瑶想大概会恨程晚清一辈子,恨她狠心抛下这个家跑了,不过现在看上去理所当然。
现在程晚清过得很好,也算得上家庭事业双丰收,有个八九岁的儿子,如果当初没有嫁给谢家辉那败家爷们,生下自己,或许她的生活会更幸福些。
所以程晚清让她走读时她执意拒绝,自己待在那里也的确格格不入。
“程瑶,你准备好了吗,明天你就要重新开始生活了”程瑶用冷水泼了下脸,双手撑在洗漱台两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完也似是觉着好笑,走回卧室睡去了。
第二天,程瑶早早地起了床,一开门却被破门而入的雪花和寒风刮了一脸,不爱多穿衣服的程瑶还是乖乖地围了条浅色围巾。
昨晚程晚清打电话来,让程瑶待在酒店,明天让司机来送她,她拒绝了,没多说几个字。
程瑶现在只一心想着早点打份工,把学费还给程晚清,养活好自己。
程瑶安静地坐在车站,马尾被高高地扎起,额前的刘海被风随意地吹起,头一低下,小小的脸被围巾遮住了一大半,却还是能看出几分姿色。
“卧槽,对面这妹子挺正啊,我们七中的?”一大堆人从车站对门的网吧走出来,刚出门的瘦猴指着程瑶喊了声。
“去你的,别把人妹子吓着。”走在身后的陆兆给了王矾一爆栗。“这不从来没在校见过她,新来的?”王矾吃痛地捂着头。
程瑶认真地盯着脚下,也许是过往的车子多,她并没有听见。只是见公交车一来,就赶忙上去,在靠后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楼梯上的少年缓缓走下,穿过入群,走到最前,窄细的狐狸眼半眯,打量起车上的程瑶。
程瑶移开窗,四目相对,瞧见那双好看的狐狸眼。
脸是棱角分明,冷漠地没有任何表情,头发是不羁的红色,在周围雪的世界里极显张扬,明明是寒冬,却只穿了件白内搭和皮衣,修长的腿从破洞里露出雪白,让人移不了眼。
车子缓缓开动,程瑶移回了视线,被这么好看的眼看着,竟然会有些不自在。
“阿狱,怎么样,还行?”陆兆拍上沈狱的肩问道。“丑”沈狱的话不带一丝犹豫,他半眯着眼,品着那双冷又傲的眼睛。
“卧槽,阿狱你瞎吧,这么好看说丑。”王矾瞪大了眼,看着沈狱。“狗矾你懂什么,阿狱泡过的妹子比我们见过的都多,这个算个毛。”陆兆挑了挑眉,身后一群人起哄着。
赶着上课铃,程瑶踏进了教室,教室里的人都是楞了楞,随即底下男生轻佻的口哨声响起。
张文像是想起了什么,扶了扶眼镜框,严肃的敲了敲讲台:“今天有一位同学将加入我们高二c班,大家掌声欢迎。”
张文转头友好地看了看程瑶,示意她进来。其实程瑶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和那天一样,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甚至想立马走下去。
但程瑶还是走上了讲台,转过身吸了口气,底下瞬间沸腾了。
“卧日,这妹子够正点啊”“身材也好,不知道……嘿嘿嘿”“见多了,一看就是只狐狸精”“装这么清高给谁看呢”……
程瑶没理会,准备说完名字就下去。
“大家好,我叫……”“沈狱?翘课几天了,现在才来?还有你们,都几点了”张文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几个身影,打断了程瑶呼之欲出的名字。
“这不来了”沈狱手插裤兜,自顾自走到教室最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程瑶看着面前一闪而过的少年:沈狱吗?
沈狱沈狱~其实沈狱的父母是因为家族联姻而被迫在一起的,其实也不是被迫,是沈瑾川,让原本心有所属的悸姚嫁给了自己。
而悸姚因为恨他,恨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恨自己被困在这个牢狱里,给沈狱起名沈狱,她恨沈瑾川,当然,也恨沈狱。
程瑶一抬头,又是那双眼,说不出的感觉,奇怪,不自在。
“艹,阿狱,不是说她丑,还看她这么多眼”陆兆晃着凳子斜靠过来,挑了下眉。
“故作清高罢了,和那个女人一样”沈狱眯起眼。
“同学,你继续”“大家好,我叫程瑶”……“嗯,下去坐吧”
程瑶点头,朝着靠窗的位置走去。
“哐”一声,全班瞬间转过头,程瑶恶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地闷哼了声。她慢慢爬起来,蹲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掌和膝盖。
“阿狱,你把腿伸出来干嘛”陆兆瞪大眼睛。沈狱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身俯视着地上的程瑶。
尽管陆兆声音放小,还是尽数被程瑶听见。程瑶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沈狱身旁,“什么意思,你故意的?”
“血口喷人,还是故意引人注意?”沈狱抬头。
“这妹子刚来怎么就把沈狱给惹着了?”“她来之前不知道沈狱是谁吗”“啧啧啧,完了完了,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呦~”
程瑶没有说话,攥紧拳头,再松开,转过身。
正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凳脚在地上摩擦发出简短而刺耳的声音。“我让你坐这了?”沈狱一脚踹开了程瑶身前的凳子。
“我到底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我一来你就这么不喜欢”程瑶转身看着沈狱,眼睛发了红。
“自作多情什么,我有说过要喜欢你么”沈狱冷哼一声,伸手解开一颗领扣。
程瑶攥紧拳头,指尖缓缓发了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狱。疑惑、难过、愤怒或是不甘?
突然,一个女生从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抓住程瑶的手,把她拽了出去。
“呼呼呼~”女生靠在墙上,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小声喘了起来。
被带着跑的程瑶,靠着墙,滑坐在了地上,双臂环绕着膝盖。
女生低头看了一眼程瑶“幸好我碰巧路过,不然啊你就完了。”
程瑶没说话,只是抬头。很漂亮的女生,清秀里带着股妖娆。
“好啦,快进来吧,给你简单处理一下。”顺着女生的视线,程瑶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跟女生走了进去。
程瑶四处看了看,小心地坐在了病床边上。
女生翻找着酒精“你这啊得消下毒,这么好看的腿,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哦对了,我叫蒋甜甜,你叫什么呀?”蒋甜甜笑嘻嘻地走过来看着程瑶。
“程瑶。”程瑶也浅浅地笑了笑。“程瑶,真好听的名字。”蒋甜甜笑得愈发灿烂,缓缓蹲在程瑶身边。
“会有一点点痛哦,你忍着点。”蒋甜甜把棉签轻轻点在程瑶伤口上。“嘶~”程瑶双手抓住床单,痛得颤了下腿。
“阿狱他有点病态,你尽量避开他就好”蒋甜甜边轻轻擦拭着边说。“嗯?”“阿狱他有躁郁症,脾气不好...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程瑶摇了摇头。“也是,以前也从没见过你。他是沈家的独子,是个混子,你来的几月前,把隔壁实验的学生打进了医院……你以后会听到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