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暮西垂,天边红霞似美人轻纱拂面,为人间多添了几许唯美。
仲秋在屋外站着,时不时地瞄一瞄屋里,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陆已端着点心走过来,就看见仲秋跟做贼的似的扒着门在偷看。
陆已凑到跟前,学着仲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啥也看不见,于是小声的问道“仲秋,你再看什么啊?”
仲秋头也没回道“阿初的师父来了,跟王爷在屋里说话~”
陆已一听,连忙把仲秋推开,凑到他那去看“哪儿呢哪儿呢?”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陆已挠挠头,疑惑道“啥也没有啊,你刚才看见了?我怎么没看见?”
仲秋也不说话,就听头顶传来一阵悦耳好听的声音“看够了吗?”
房门缓缓打开,陆已抬起头苦着脸道“王爷...”
司寇墨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越过他走了。
仲秋捂着肚子憋着笑,等司寇墨羽走出院子,仲秋才大笑出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已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你不是说阿初姑娘的师父在吗?哪儿呢哪儿呢!哼!”转身就走了,一副气极模样。
仲秋擦着眼泪追上陆已“唉,别生气嘛~阿初师父是来了,可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你说他找王爷是干嘛啊?诶~”
晚上——
阿初其实没几件要拿的东西,只有一条小黑狗想要带走,是之前出门玩的时候看着可怜给抱回来的,只亲阿初,除了她见谁咬谁,看这架势,不带走怕是也活不久。
青泽手里拿着个鸡腿晃悠过来,吃的一嘴油,看见阿初在收拾东西,惊了!
鸡腿一扔,跑到阿初跟前“干嘛收拾东西!要走了吗?我不管你得带上我!师父说了让你照顾我!”
阿初翻了个白眼儿,她可记得师父原话是让青泽跟着她,等他法力恢复了来保护她!
“谁保护谁?”
青泽撇撇嘴,油滋滋的小手扒上阿初的腿道“我现在还没恢复法力,你要先保护我...”
他发现变成小孩儿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说撒娇,就阿初这么个疯猪暴躁婆娘,他一撒娇就好使,更别说其他小姑娘了,用这个娃娃身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美人,揩油,啊哈哈哈~
阿初看着抱着她腿笑的一脸淫荡油腻的青泽,尤其他满嘴满手的油,
呕——
她下不了手。
所以,就有了这样的画面——
阿初跟王府里要了一条扁担,一个框里放激动不已的小黑狗,阿初给它取名叫李富贵~
另一个框里放被阿初绑好的青泽萝卜。
青泽坐在框里来回蹦跶哇哇哭,头一伸出来就被阿初不动声色的摁回去。
谁让刚才阿初让他下地走的时候他非要跟个癞蛤蟆似的粘她身上。
这下好了,阿初省事,他也不用走着了。
完美!
于是,韶华又笑哭了,扶着烛尘抽搐的跟随时要死过去一样。
陆已是最舍不得阿初的,眼巴巴的看着阿初眼泪差一点就要流出来了但是就是没让它落下去。
阿初都怕他憋过去,拍拍陆已的肩膀把眼泪震下来,她道“我会经常来找你玩儿的,我还在京城,那是哪儿来着...”挠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想了想浪费时间还是不想了。
“等我稳定下来就找你们出来喝酒~”
陆已呜咽着点头。
仲秋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阿初,有些不舍道“这个是王爷让我给姑娘的,王爷说姑娘在京城有什么麻烦随时来王府,相识一场,他很开心结交阿初姑娘当朋友。”
阿初接过,没马上拆开,笑道“好,我记下了,替我谢谢你家王爷。”
于是,阿初挑着个扁担走在大街上,一边扁担里是白瓷瓷的娃娃,一边扁担里是黑乎乎的野狗。
虽然夜晚街上人不多,但绝对扎眼。
侯府门房小厮打着瞌睡,远远地看见有人挑着个扁担走在大街上,还是向着侯府方向来的。
小厮立马来了精神,看向站在侯府门前的几人,有些结巴。
阿初刚想说话,青泽一声鬼吼,终于把嘴上的破布给吐出来了。
“啊!你个烂酱菜土野狗疯婆娘——啊、美丽的姑娘...”
青泽屈服于阿初暴力淫威之下,顶着一脑袋包缩回了篓子里,咬着袖子泪流满面。
韶华憋着笑对紧张的小厮说道“我们昨日来过,找你们家老爷子。”
小厮想起老侯爷的吩咐,一机灵。
“哦哦,是二小姐!”小厮对另一个门房道“快去禀报老侯爷,二小姐到了!”
小厮带着他们一路走,侯府很大,跟睿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镇国候年轻的时候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劳苦功高,受万人敬仰,为朝廷拼杀了一辈子受封镇国候。
位高权重。
可现在这个镇国候是老侯爷的儿子,世袭的爵位,手上没有什么大功绩,以至于现在侯府不如之前风光,有些没落了。
众人在前厅等了一个晚上了,新侯爷的两个姐儿都疲乏的不行,这会儿也得强打着精神,毕竟老侯爷难得出面召集全家族人。
坐在左边中间位置的一黄衣女子此时转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她是侯府里年纪最小的,颇受宠爱。
听说大伯伯的二女儿找回来了,失踪了十六年,如今也不知长成了什么样子。想到这撇了撇嘴,眼里有着不屑。
门房小厮跑进来报,说二小姐来了,众人打起精神端正好坐姿,看向厅外。
众人只见,一绝美女子在小厮身后出现,一身红衣行走在黑夜中犹如暗夜罂粟,神秘又危险,美丽又夺目。
在女子身后有一紫衣男子,男子眸带白绫,栗色卷发,气质卓然。
若说这女子是美,那男子就是仙,不属于人间,多看两眼都是亵渎。
大厅寂静,众人听见彼此的抽气声和吞咽声。
刚才还不屑的炎家小姐此时眼眸微微瞪大,尤其是在看到红衣女子身后的男子时,眼里的光炽热又紧张,不自觉地坐的更端正,眼眸确是斜斜的将男子看着,想着白绫下的眼眸会是何种风姿。
这是谁?她夫婿?
阿初走在最后,很明显被众人忽视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很正常的事。
李富贵似是感觉到主人被忽略了“汪”的一声拉回所有人的思绪。
哪里来的狗?!
韶华笑嘻嘻的冲坐在主位上头发灰白的老爷子招手道“小炎~”
老侯爷翻了个白眼,皱着眉用眼神示意。
“我这么多后辈还在呢!一点面子不给!”
看着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暗示,韶华一拍脑门,刚才净顾得乐了。
韶华端正身姿,拱手道“老侯爷,人我给你带来了~”
说着让出身来,露出来不及将扁担放下的阿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个不是。
只见阿初扛着个扁担,一身黑衣劲装,个子高挑,皮肤很白,相貌秀美中夹着英气,眉眼带着丝丝冷躁凌厉,见众人看过来。
阿初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招手道“大家好!”
师父说要有礼貌。
众人只觉刚才看到的冷冽是幻觉,看见韶华在看阿初,众人觉得,跟韶华比起来,阿初着实平庸。
阿初笑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看她的目光,有热切的,激动的,兴奋的。
也有不屑的,打量的,不耐烦的。
阿初并不在意,师父说了,这是两家子人,她的父母不在了,是老侯爷也就是她的爷爷一直在找她,跟着老爷子就行。
主位上的老侯爷在看到阿初出现的时候,眸光里突然就染上了几许沧桑薄雾,喉头哽咽。
像啊,真是太像了。
阿初还没放下手,就见一道白衣身影飞奔着扑了过来,像极了她往师父怀里奔的样子。
阿初被抱了个满怀。
韶华在一旁笑着介绍道“这是你的姐姐~”
姐姐?
好陌生又...好温暖的词汇...
阿初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份温暖,对方就松开了她,改成摸脸了。
“唔,真的是妹妹,像父亲,像父亲!”
眼前的女子眉目欣喜激动,眸中带泪,话也说不清楚。
是说她像父亲吗?
父亲,她没有见过的人,也是再也见不到的人。
眼前女子看样子也就比她大了一两岁,眉目柔和温婉,是个美人。
“我,我叫炎若兰,是姐姐,是初儿的姐姐呜呜”说着眼里泪更汹涌。
若是别人哭阿初不觉得有什么,但看眼前女子哭,阿初就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于是手忙脚乱的给炎若兰擦着眼泪,也不知道张口说话叫声姐姐。
炎若兰拉着阿初就往老侯爷身边去,眼睛舍不得离开阿初半寸,笑着对阿初道“阿初,这是爷爷,我们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