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涨一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
指的就是呦朵这种人。
从未见过世面的呦朵,被思珞的一番话,震得一时间哑口无言,瞬时把昨夜的冲天豪气忘得一干二净。
思珞走后,她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又动起了心思。
呦朵虽然聪明,但是,到底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也上不得台面。一开始,她也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有一技傍身,手握重要筹码,要借此机会,在帝都大展身手,一跃而成为人上人。
但她却被思珞的一番话,忽然就震得蔫了神。
被扔在相府里,她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也不能出门。难道她就在这里坐等着给铭王解毒,然后又被扔在这里,周而复始地这样度日子吗?那为何要来这里呢?这种日子,还不如在老家呢!
呦朵越想越不甘心。
虽然思珞说得有些道理,人都是有血性的,被逼得急了,是会产生过激的想法。但是,可以选择适中一些的办法。
呦朵其实也只是想要一份富贵的生活,并不是真的想杀人。
她对思珞下蛊,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却就一直走到了今日的地步,现在后悔也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呦朵还是决定要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只是必须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逼得他们起杀心。
首先第一步,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重要,不能随意把自己丢在一边。
呦朵打定主意后,决定先试一试。她用药物让母蛊提前醒过来。
母蛊被养成后,会一直处于睡眠状态,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会醒。醒过来的母蛊是要进食的,养成的母蛊进食,就会催动下在别人体内的蛊。
韩青铭正在往宫里去。他知道今日娜仁托亚要招思珞进宫。
突然一阵恶心,他想要呕吐,非常难受。接着,他体内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爬,痛苦极了。
韩青铭知道,这又是蛊虫在作怪。应该还没有到服药的时辰,怎么突然就发作了?
他急忙让轿夫掉头往相府去。
一阵接一阵的痛苦,让韩青铭恨不得自杀。
相府门口,呦朵已经等在那里,不等铭王开口,急忙来轿子前,把药给他服下。
韩青铭恢复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责问呦朵:“不是还未到时辰吗?如何就突然发作了?”
呦朵说:“偶尔也会没有规律地发作,这我也没有办法!”
韩青铭又说:“如果我正好有事离你太远的时候发作了,怎么办?”
呦朵说:“我会尽量多配一些药,给你带在身上,以便随时服用。不过,几种药合在一起的时间太长的话,那样的药效不是很好,要加大剂量……如果经常要加剂量,我怕南疆过来的药材赶不及。”话说得滴水不漏,也无人能懂得。
韩青铭说:“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能离开我左右?”
呦朵说:“最好是这样。”
韩青铭无奈,想了想,让呦朵跟在轿子后面,随他进宫。
韩青铭知道,今日已经服药,不会再发作。可是,每日都要去宫里,必须要给呦朵一个正常的身份,才能将她带在身边,以防在宫里突然蛊毒发作之时,措手不及。
韩青铭在宫里是有寝宫的。他有事去宫里的时候,也经常不回王府。韩青铭决定,将她带到宫里,就让她待在自己在宫里的寝宫。
思珞和娜仁托亚说着话,韩青铭来了。看到跟在韩青铭身后的呦朵,思珞的脸色一变:“她又使什么诡计,让韩青铭带了她进宫来?”
韩青铭给娜仁托亚介绍:“这是我们在南疆认识的朋友,初来帝都,我带她进宫来找思珞的。你们聊,我先去皇上那里。思珞,你等一下去太后那里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让人带她去我的寝宫,在那里等。”
思珞虽然不明就里,却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呦朵进了宫,思珞一下子连说话的兴趣也没有了。她对娜仁托亚说:“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今日来,还未给太后请安呢!我先去太后那里给太后问安,再过来。”
娜仁托亚说:“我陪你!我让人来送她过去,我和你一起去太后那里吧!”
思珞说:“她初来宫里,我还有事要交代给她。”
娜仁托亚说:“我们先绕到铭王寝宫,让她待在那里等你们,然后一起去太后那里,怎么样?”
思珞说:“这样也好。”
就这样,呦朵跟在思珞和娜仁托亚的身后,一路去韩青铭的寝宫。
相府里的华贵,已经让呦朵惊羡不已。走在皇宫里,呦朵更加是看得目不暇接,叹为观止:“难怪人们总是把那些富贵人家的摆设都比作像皇宫呢!皇宫真是胜似仙境啊!平凡普通之辈,怎么会可能有机会见到皇宫的美景呢!”
呦朵不禁又飘飘然了。
她暗自得意。若非她灵机一动,催动了铭王体内的蛊虫,迫得铭王带了她来,如何能进得宫来!
“梁思珞可真是好命,自小就在富贵窝里长大,认识的都是王爷皇后,甚至太后!幸亏遇上了她,今日才能站在皇宫里。我一定要设法在铭王身边站稳脚跟。”
到了韩青铭的寝宫,思珞让呦朵待这这里,告诉她说:“你就在这里等,我自会来接你。你可不许随便出去,到处乱跑,小心把你当做刺客抓起来!再说,你也会迷路的,这宫里也没有人认识你!”
呦朵看着走远的思珞她们,不以为然:“哼!又想吓唬我!我也不是吓大的!我能从南疆来到帝都,又进了皇宫,还会在宫里迷路吗?铭王都说我是他的朋友,还说宫里没人认识我!我偏要到处看看!”
等思珞刚一走远,呦朵就在外面逛了起来。
宫里景致让呦朵忘记了其它……逛着逛着,她越逛越远,一直逛到了御花园外面。
敏妃刘玉芙,想尽了法子,也没能再盼来皇上,却盼来了皇上立后的消息。她心里所有的希望和幻想,都化做了泡影。
无奈中,她日日在宫里东游西蹿,或是与其他嫔妃拉帮结派,要对付新后。
闲得无聊,她也去御花园里转一转。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呦朵。
刘玉芙看到身穿异族服饰的呦朵,那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样子,心生疑窦,便让身边的宫女去叫她过来问话。
呦朵来到刘玉芙的跟前。刘玉芙上下打量着她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宫里东张西望?是想图谋不轨吗?”
呦朵看着眼前的人,身着华服,满身的珠光宝气,心里虽然羡慕嫉妒,面上却似毫不在意地说:“我是铭王……的……朋友,他带了我来的。铭王有事去了皇上那儿,让我在他的寝宫等他,或者是在这里逛一逛,我就逛到这里来了。”
刘玉芙一听:“铭王的朋友?你是如何认识铭王的?”
呦朵说:“铭王去南疆,他……生病了,我为他医治的时候认识的,然后他就带我来了帝都。”
“哈哈哈哈哈哈!”刘玉芙不禁一阵大笑,“梁思珞!你也有今日!”
刘玉芙十分相信呦朵的话。
呦朵虽然不如梁思珞美,一身的异族风情倒是别致新颖。刘玉芙认定铭王就好这一口!先前,虽然他与梁思珞定了婚,却带了个娜仁托亚回来,不成想,娜仁托亚被皇上给抢了。这次,又带了一个苗族人回来,虽然不如梁思珞漂亮,却比胭脂铺的那个女人强多了!
“胭脂铺的那个女人突然消失了,或许就是梁思珞捣的鬼。这次,铭王直接把她带在身边,看你还如何捣鬼!这回,可有得你忙了!”
呦朵听到说到“梁思珞”三个字,急忙问:“你也认识梁思珞呀?”
刘玉芙一听她说话的口气,心里更加明白了:“怎么?你想对付梁思珞吗?”
呦朵一听,心里“轰”地一声响!她简直大吃一惊:“这都看出来了?”
刘玉芙不等呦朵答话,接着咬牙切齿地说:“我岂止是认识梁思珞!我还想好好地招呼招呼她呢!”
呦朵也不蠢,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女人和梁思珞有过节。
她顿时像是遇上了知己,对刘玉芙的提问是有问必答。当然,她机灵地避开了不该说的话。
刘玉芙更加认定,呦朵就是铭王的新欢。
正闲得头疼的刘玉芙,可算是为自己找了份差事:和呦朵联手,斗一斗梁思珞,“捎带”着,也斗一斗娜仁托亚!
思珞和娜仁托亚来到慈宁宫。太后一见思珞,非常喜欢。
思珞行礼后起身,坐到太后身边说:“太后,思珞这次,带了一个人回来。太后一定猜不出来是谁。”
太后说:“你这丫头!这我如何能猜得出来!”
娜仁托亚以为思珞说的是刚刚那个呦朵,心里疑惑:“思珞为何要对后提起她?她有何特别之处?”
心念一转,娜仁托亚惊得双眼圆睁,一手捂住了嘴:“难道那个呦朵是铭王的……”
太后看到娜仁托亚一副像是见了鬼的神情,奇怪地问:“托亚,你怎么啦?想到什么啦?”
娜仁托亚没头没脑地说:“我不信!”
太后和思珞一起问:“你不信什么?”
娜仁托亚脱口而出的毛病还是没改:“我不信韩青铭看得上呦朵!”
思珞一听,皱起眉头说:“你都在想什么呀!”
太后问:“呦朵是什么东西?铭王看上她做什么?”
娜仁托亚说:“呦……”
被思珞打断了:“太后,呦朵是个苗族人,是韩青铭……和我,在南疆认识的一个……朋友。她……想来帝都看看,我们就带上她来了。”
太后说:“你看看,这我如何能猜得到!”
思珞说:“太后,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我们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娜仁托亚说:“什么?还带了一个?思珞姐姐,以后可不能再让铭王出去了,再出去几次,王府里都要人满为患了!我说怎么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你可要小心些,这回他带回来的人,皇上可看不上!”
娜仁托亚说着说着,就越说越远了。
思珞哭笑不得:“皇后,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另一个人,是我娘!”
太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思珞说:“太后!我说的是我娘!我娘还在,被我外公带去了南疆。这次,我娘和我们一起回来了。”
太后高兴地说:“紫怡没死!那你今日怎么不带她一起来看我?”
思珞说:“我今日出门的时候还早,我娘一路颠簸,我想让她恢复一下体力,改日再和她一起来看太后!”
太后高兴地说:“好!那你明日再带她来看我!”
思珞和娜仁托亚回来的时候,呦朵站在韩青铭寝宫外,看着远处的景色,心里想:“还算是本分,没有到处乱跑。在太后那里,我还一直在担心她到处乱逛,逛得迷了路呢!”
思珞哪儿会想到,这半天的工夫,呦朵不仅乱逛了一圈,还逛出了一个同盟呢。
就在刚才,刘玉芙问呦朵:“你实话告诉我,想当铭王妃吗?”
呦朵警惕地看着刘玉芙,并不答话。
刘玉芙接着说:“我知道你想!可是,你的面前,挡着一个梁思珞,你永远没有机会。”
呦朵说:“知道你还问!”
刘玉芙说:“你如果真想,我倒是有办法帮你!”
呦朵说:“你凭什么要帮我?”
刘玉芙说:“我就实话对你说吧!原本应该是我当皇后的,可是,被人给抢了!我和你一样,都想除掉那个人。你如果能帮我当上皇后,我就能让你做铭王妃!”
刘玉芙可不怕呦朵会和别人说这件事情,就算她说了,有谁会信呢!这倒是个能好好利用的人。
刘玉芙又问呦朵:“听说苗女大都会医术和蛊术,你会吗?”
呦朵最怕的,就是有人知道她是蛊女,急忙说:“不不不!我不会蛊术!不过,医术我还懂得一些。”
刘玉芙说:“我知道你懂得医理!你刚才不是说给铭王治病认识他的吗?”
刘玉芙在心里说:“如果不是听到你说懂医术,我才懒得理你呢!”
呦朵说:“我能帮你什么?一不小心,是要被杀头的!”
刘玉芙说:“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你只需给我弄些药来,其他的事情,我去做。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会查到你的头上去!我也会给你很多钱,然后,等我扳倒那个女人,再帮你成为王妃。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是好!”
呦朵的心被说得有些活泛了。她也没有什么见识,哪知道皇宫里的深浅?
呦朵并没有一口答应刘玉芙,只是说要回去好好考虑。
刘玉芙知道,有门儿了。
她把呦朵送回到铭王的寝宫前,交待呦朵,不要让梁思珞发现了她们见过面,并互相认识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进宫的时候再找机会商量。呦朵也希望能这样,两个人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
呦朵本来已经心生了怯意,被刘玉芙几番撺掇,心里那已经被思珞打压下去的野心,又抬起了头。她打定了主意,要设法离开相府,住到王爷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