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无论多贵,刘玉芙一定会买它个几斤,吃个管够,让时光倒流,一切重来。
坊间不是都传说铭王有腿疾,这辈子都离不开轮椅的吗?怎会突然一下子就痊愈了?不单腿疾痊愈,而且长躯凛凛、仪表堂堂,俊美有如神祗一般!此生,如能与此等男人相伴,还有何奢求呢!
刘玉芙虽后悔莫及,却是心计百转,誓要设法夺回铭王妃的头衔。她从铭王与那个寻常女子的暧昧中,找到了破坏铭王与梁思珞婚约的突破口。
既然,铭王能置梁思珞于不顾,青天白日,明目张胆地带了别的女人招摇过市,婚约并非坚不可摧。
铭王一定还会去的,只要那个女人还在那家叫做“魅你”的胭脂铺子里,他一定还会去的。除非,他又有了别人。谁能预料,那个别人是谁呢?
在刘玉芙的心里,梁思珞才是最大的障碍。
刘玉芙又来到了“魅你”。
意外的是,没有看到那个寻常女子。
刘玉芙一直在铺子里拖延,铺子里仍然一直都是络绎不绝、人来人往。遇见有许多相熟的人,她装模作样地和人议论这铺子里的东西,掩饰着来意。
她玉芙觉得,只要给她机会,她轻而易举地就能让铭王喜欢上自己。说不定,铭王已经注意自己了,今日,才没有来找这个身份低贱的寻常女子。她心里越是这样臆想,越觉得有希望。
刘玉芙在铺子里一直拖延到傍晚,比昨日铭王来的时候都晚了,还是没有等来她想见的人,便悻悻地回府了。
手雷的生产进度令韩青铭非常满意。他知道,韩青炫也在做最后的筹备,双方一决高下的时刻,快要来到了。
思珞一直陪着他,严格仔细地在各部门巡检。那极严谨的态度,胜过了某些要员。
韩青铭心里非常清楚,有些官员并不十分恪尽职守,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站稳立场。虽然他们不会刻意地拖延破坏,亦不会泄露秘密,偏向哪一方。但他们都是抱着隔岸观火的想法,在等待着局势的发展。
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能保住自己在朝里的地位。所以,在那些人的心里,无所谓谁胜谁败。
兵部尚书刘士凯就是这种想法。
韩青铭知道,刘士凯现在就是一根墙头草。他在观望,谁最有实力,他就向谁靠拢,而且,不会轻易地偏向哪一方,除非是有特别与他自身利益相关的事情。
近段时间,情势严峻,所有的朝廷要员一直没有回府。
今日,手雷顺利地投入大量的制作,韩青铭让非制作部门的官员恢复正常的作息。
刘士凯安排好事情,回府了。
刘士凯狡猾的像狐狸一样。
从铭王的神色,他已经觉察到了——铭王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他暗自庆幸,没有轻易地下决心,受淑太妃的蛊惑,答应淑太妃把芙儿许配给炫王。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刘家,就芙儿一个宝贝孙女,自幼聪慧伶俐,还指望她能嫁入皇家,使刘家在朝里根深蒂固,背景更加深厚强大呢!
芙儿快十八岁了,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刘家为了培养芙儿,可是下足了本钱。
好在老天保佑,很快,情势就会明朗。
以前,太后曾经暗示,要把芙儿指给铭王。那时候,淑太妃亦想要让芙儿做炫王妃。两边都在极力拉拢他。幸好没有贸然行事,都借故推托了。
现在,形势大变了。
淑太妃虽有御北侯撑腰,明面上占了上风。可是,铭王既然蛰伏这么多年都未有人察觉,必定不是那么简单。而铭王与梁家结姻,梁思珞是镇南侯的外孙女。镇南侯在朝中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情势似乎有了很大的翻转。
如果铭王想自己坐上龙椅,当年大可不必佯装残废,让韩青风做太子继承了大统。
他如果有异心,发明了厉害的武器,也不会让兵部去制造,而是自己偷偷制造,关键时刻,使出来,一招制敌。
眼前情势混沌不明,且莫要轻举妄动,等情势明朗,芙儿的终身也就定了。
若是皇上能稳坐龙椅,必能设法让芙儿入主东宫。
而如果铭王成事,即让芙儿嫁给他,哪怕只是个妃,日后也能设法转圜,亦强过嫁给他人。无论如何,芙儿终身所傍,必须是坐金銮殿龙椅之上的人。狡如狐狸的刘士凯,方方面面都做了周详的考量。
刘尚书刚刚进府,刘玉芙即来看祖父了。
尚书看着眼前的孙女,觉得自己确实技高一筹,没有轻易地放下手中的棋子,定下生死攸关的大局。
刘玉芙问祖父:“爷爷,您多日没有回府,今儿怎么得空了?芙儿好想您!”
刘士凯呵呵一笑:“今日,铭王一高兴,放了爷爷回府来看看你呀!”
刘玉芙一听爷爷说到铭王,顿时两眼放光:“铭王?铭王无事去兵部做什么?”
刘士凯慈爱地说:“丫头!怎么忽然关心起铭王来了?”
刘玉芙面上一红,扭身背对祖父:“爷爷!芙儿不和你说了!”
刘尚书心里“咯噔”一下:“芙儿的神色有几分怪异,莫非有了什么心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想到此,刘尚书连忙问孙女:“芙儿,何时你又见过铭王了?”
“见过!”刘玉芙说,“在一家新开的胭脂铺子里!”
“胭脂铺?”刘尚书奇怪地问,“堂堂的王爷,去胭脂铺做什么?难不成是去为梁府的大小姐买胭脂?呵呵呵!想不到,以‘冷面’著称的铭王,也会做此等有悖常理之事,看来,梁府喜事到了!我们芙儿的喜事,不知是不是也快到了!”
“爷爷!”刘玉芙羞涩地说,“芙儿怎么比得上梁府的大小姐?她要嫁的,是丰神俊朗的铭王!这世间有几人能比得上铭王!”
“哦!”刘士凯说,“听你的口气,倒是对铭王颇有好意喽!”
“有好意如何?没有好意又如何?”刘玉芙撅着嘴说,“芙儿也没机会能与他搭上话!”
刘士凯说:“芙儿,你先莫慌,一切有爷爷呢!如今时局混沌不明,我们先不忙着定局!爷爷定要让你成为天下女人都羡慕的人!以前,太后和淑妃都曾有意于你。只不过,天下大局未定,爷爷没有草率从事。
“当今天下,你须得嫁给他们三个之中的一个。而这个人,必须是那个位置上的人!我原来以为,铭王残废,已经剔除了他,皇上与炫王,谁胜,我们就选谁!我们差点铸成大错!
“那铭王半路杀了出来,锋芒胜过炫王许多,说不得,将来,会是铭王登上那个位子!可惜,我当初看走了眼!要不然,现在,未来铭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哪儿会轮到梁思珞?
“皇家的婚事,素来都是与朝政息息相关。不然,太后怎么会给铭王与当时还是个废柴丑八怪的梁思珞指婚!铭王能够答应,也是为了拉拢镇南侯!皇家与臣子之间,向来都是牵扯不清,相互利用!
“如果铭王能荣登大统,爷爷定会设法让你嫁给他!即使他与梁思珞感情再好,他的身边,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你入了宫,爷爷定会为你谋算,决不让你屈居人下!”
“爷爷是兵部尚书,说出来的话,定是有九成的可能!爷爷!我们必须要设法破坏铭王与梁思珞的婚约,那样,我才有更大的机会!”刘玉芙急切地说。
“芙儿说错了,”刘尚书说,“此时正是非常时期,朝廷用人之际,铭王不会做那种傻事!得罪了梁府,即等于得罪了镇南侯!我们只需坐等良机,伺机而动,不要轻易地落下手中最重要的棋子。”
“芙儿如能得到铭王的注视,”刘玉芙说,“将来,岂不是更容易些?”
刘尚书说:“铭王现在整日待在甲械部,监督制造武器。你一个闺阁小姐,如何能有机会得到铭王的注意?且稍安勿躁,慢慢谋划!”
“再等下去,只怕被别人钻了空子!”刘玉芙更加着急。
“谁能钻了空子?”尚书说,“铭王与梁府的婚事已定,怎能说是钻空子呢!”
“爷爷!”刘玉芙说出了她所见之事,“铭王与梁思珞感情不好,铭王在外另有其人,芙儿亲眼所见!”刘玉芙一一说出了她亲眼看见铭王与别人的亲昵暧昧。
刘尚书意味深长地说:“如此说来,铭王果然是为了拉拢镇南侯而与梁府结姻!他的野心果然不小!我们万不可小觑了他!要设法与他走得更近,以弥补当时的拒婚之过!”
“如何能弥补呢?”刘玉芙期待地问。
“明日,是我的生辰,”尚书说,“我藉此机会,请铭王来府里赴宴,让你与他增进感情!现下非常时期,我这个兵部尚书的面子,他可是却之不过!”
“爷爷也不是整寿,请王爷来赴宴,合适吗?”刘玉芙担心地说。
刘尚书说:“合适,合适。铭王用人之际,只怕也巴不得借机要拉拢人呢!我可以确信,明日相邀,铭王定不会推却。”
刘玉芙听了,心里暗暗欢喜。她提醒祖父说:“爷爷!既是要与铭王增进感情,无须请太多人!”
尚书说:“这个爷爷自然明白!现在铭王着重兵部的事情,我定不会请不相干的人来。”
如此说来,刘玉芙放心了。只要不请梁相爷,一切都好说。
翌日,果然不出尚书所料,铭王爽快地应了他的邀请,要来尚书府参加兵部尚书的生辰晚宴。
刘玉芙得知消息,开心得不知如何形容。
虽然对“魅你”的那个女子心存膈应,刘玉芙还是早早地往“魅你”而去,要让那个化妆技艺极好的女子为她好好地化妆。
刘玉芙坐在轿子里,得意地想:“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想到,我要借了她的手,去抢她的心上人吧!”
跟在韩青铭身后的思珞,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谁在骂我?”
韩青铭说:“今日,我要去尚书府参加晚宴,你也去吧!”
思珞说:“我才不去呢!最烦官场上的虚情假意了!”
“去吧!”韩青铭说,“今日,我给梁大人派个任务,让他回不了府,你放心地跟着我去吧!”
“你可真会假公济私!”思珞笑着说。
那刘玉芙来到“魅你”,柜台上不见那个被铭王万分宠溺的女子,询问后得知,她几日未来铺子里了。
刘玉芙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意:“她是被铭王金屋藏娇了吗?”
情令智昏,刘玉芙吩咐轿夫,去兵部。
刘尚书看到急急赶来的孙女,万分诧异:“芙儿,你因何来了这里?是有何紧要之事?”
刘玉芙急得顾不上喘匀气息:“爷爷,铭王又与那个女人一起出去了!他今晚真能去府里吗?”
“你听谁说铭王和一个女人出去了?”刘尚书说,“铭王一直待在甲械部督工呢!我刚刚从他那里来的,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几日,他吃住在兵部,未曾离开一刻!”
刘玉芙一听,欣喜若狂:“那就太好了!”
刘尚书训诫孙女:“凡事不可全抛一片心!日前他虽风头甚健,却也未成定局!你大可不必早早对他付出自己的一片真心!我们须两边顾着,到时谁胜,就靠向谁,明白吗?”
“芙儿明白!”刘玉芙娇嗔地说。
然后,她满怀欣喜地回府。她要好好地梳妆打扮,仔细地再恶补一下端品仪容之功,静侯铭王莅临。
暮色四下,铭王坐了轿,和兵部尚书一起,来到了尚书府。
轿子落定,铭王下得轿来,回身撩起轿门,接下一个人来。
刘尚书未曾料到,与铭王同轿而来的,还另有其人。
及至看到下轿的那人,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带了那个新晋升的军需官。”
尚书想:“铭王的确是驭权有道!那个瘦弱不堪的军需官,特别精通火药制作。铭王无论去哪里,都把他带在身边,恐是担心被敌人挖了过去。据传,两军对垒,此人有必胜的法宝。”
一番寒暄,铭王在尚书的盛情中进了尚书府。府里大厅的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的山珍海味。尚书夫人率府中一众儿女,恭敬地给铭王请安。
尚书说:“老臣今日生辰,略备薄酒,也未请其他人作陪,只有老臣一家人等,不成敬意,还请王爷海涵!王爷,请!”
韩青铭极是高兴:“尚书大人的一番盛意,本王心领了!连日来,兵部事物繁重,大人辛苦了。还望大人能继续与朝廷同舟共济,度过难关!大人,请!”
铭王上座,拉了那军需官在身边坐下。随后,尚书府里的人团团依次围坐。
席间,铭王频频给身边的军需官布菜,极为细心周到。
刘士凯见了,心里大赞铭王:“不耻礼下于人,此乃能成就大事者之风范!须得要牢牢抱住这株大树,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幸好可以乘此机会,让芙儿能够有机会吸引他的注意,将来亦可以顺水推舟,把芙儿送到他的身边,好再做谋划。”
刘玉芙见了铭王,几乎错不开眼珠子。也是难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有几人能够对风姿逼人的男人视而不见!更何况还是个王爷!而且是未婚的王爷!!
刘玉芙早已把爷爷让她对人不可全抛一片心的训诫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已自在心里汪作了一团春水,恨不能此时就坐在铭王的身边,即刻与铭王双宿双飞,成其好事,哪里还记得什么女子的贞良淑德!
铭王对身边那个军需官细致入微的关照,让她心里像是堵了东西,极不舒服。
那神情,那做派,哪里像两个男人之间的正常相处?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果然极度敏感,刘玉芙看出了铭王与那个军需官不寻常的关系:“莫非,他有短袖之癖?”
心里一片哀凉之后,刘玉芙想起了铭王与胭脂铺的那个女人暧昧亲昵的举动,又信心倍增:“即使他有断袖之癖,也并非无药可医。他既然能喜欢别的女子,就不会看不中我!我与那个女人,简直是凤凰与乌鸦,不能相比,只要我稍稍用些手段,即可让他戒了身边的其他人!”
心念转动之间,刘玉芙已自下了决心,定要拿下铭王,做他身边那个最重要的人。
同时,坐在铭身边的思珞,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