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瀛儿不知道付腾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份鸡排饭味道很好，偶尔吃吃让她浑身的电流都流得更快了。
教室里只剩下塑料勺子和饭盒的阵阵声响。
直到教室门被猛地推开。
是谭鑫。
她身量小小的，秋季校服套在身上显得肥大。
夏天最热的时候，谭鑫竟然穿了略厚的长袖秋季校服。
平日里她都是甜甜地带着一抹笑，现在她却垂着头，目光呆滞。
有点儿像体育课800测试刚结束的模样。
不，比那时的状态更糟糕。
周瀛儿想起那个雨天的事情，本来打算装作看不见一样继续埋头吃饭。
但是，谭鑫的右手抬起的瞬间，松垮的袖口向下退了一截，露出她纤细手腕上缀着的几滴血。
血？！
这里是宛城实验中学，是平静的校园生活。为什么谭鑫的手腕上会有血？
就像是在地下研究所的那三年里，每次被带走的人回来后的模样。
浑身是伤，呆若木鸡，毫无血色。
周瀛儿心下一紧。
难道那个实验还在进行着？谭鑫还在被折磨着？
周瀛儿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谭鑫却浑浑噩噩地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下。
一动不动，就和死去了一般。
连呼吸的一起一伏都看不出来。
这个画面触动了周瀛儿最脆弱的神经。
当年在研究所，她们就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姐妹睡着睡着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无声无息地活着，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周瀛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走到谭鑫的身边，摇摇她的肩膀：
“谭鑫……”
“谭鑫……”
“谭鑫……”
没有反应。
周瀛儿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拉开谭鑫的袖子，没有去看狰狞的伤口，而是抚上了她的右手腕。
突突突突。
她的脉搏很快，几乎是正常人的两到三倍，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几乎要从她的身体中冲出来一样。
周瀛儿注视着谭鑫。
小小的身体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巨大的苦楚，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去的。
周瀛儿拔腿想往教室外面跑，被第一排的付腾拉住：
“你去哪里？下午还要考数学？”
周瀛儿的声音还是平静的，没有什么波澜：
“谭鑫那样，你没看见吗？”
“她每天中午都那样趴着，上课时就会起来。”
周瀛儿听后感到更加狂躁了，直接挣脱了付腾的手，快步走出教室。
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谭鑫原来每天中午都会承受试炼，每天都要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前一天的旧伤还没有痊愈的时候，新一天的伤已经添上了！
周瀛儿直接用脚踢开了隔壁一班的后门，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
没有人。
毕棵的课桌很好认，旁边就应该是江奕辰的了。
她猛地拉开江奕辰的椅子，狂躁地把他的课桌踢到，桌洞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基本都是一些零件、芯片什么的。
周瀛儿目光敏锐地扫视了一圈，拾起了一板血红色的药片。
在江奕辰的口中，这是如玫瑰般娇艳欲滴的魅惑之色。但在周瀛儿眼中，这就是沾染了无数鲜血的罪孽和血债。
她回到二班走到谭鑫桌前，摇了几下谭鑫还是不动。
周瀛儿左手握住她的头强制把她拉起来。
谭鑫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上嘴唇紧咬着下嘴唇，脸上隐隐可见凸起的血管。
“来帮忙！”
付腾看到谭鑫的脸色之后心中也是一惊，但还是从后面扶住谭鑫。
周瀛儿右手抠出一粒血红色的药片，捏开谭鑫的嘴喂进去，又给她灌了温水。
谭鑫呛了几口水，面色红润了些许，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孱弱：
“吟……瀛儿……”
她的目光颤了颤，落在了课桌上那板药片。
“你从他那里偷了药？”
周瀛儿眼神还冰凉的，直接站起身离开，没有回答谭鑫的话。
谭鑫也没有继续问，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然后推开身后的付腾：
“谢谢，快去准备下午的考试吧。”
付腾显然还没有弄明白这突然的变故，问了一句：
“班长，你这是？”
谭鑫把桌子上那板药收起来：
“没什么，身体不太好。”
付腾看她也不打算多说，就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又转身看了看周瀛儿的方向。
她虽然面色是平静的，但整个人都弥漫着怒而狂躁的气场，像是被惹急了的野猫。
周瀛儿饭也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一股脑扔进教室后方的垃圾桶里，坐回位子上。
课桌下，她的右脚踢着左侧的墙，冋着眉毛。
快到考试时间时，她走到自己的考位上。
江奕辰笑着走到她的前桌，缓缓拉开椅子：
“吟月……”
周瀛儿猛地站起来，揪住了他的衣领，让江奕辰的身体微微前倾，受到胁迫。
一时间整个考场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这是要打架吗？
江奕辰也没有慌乱，还是那么恹恹地笑着：
“吟月和我离得好近，要是能经常这样就好了。”
周瀛儿的声音却像是酝酿着风暴：
“江奕辰，你是不是还在执行‘吟月计划’！”
“没有你，还能叫‘吟月计划’吗？不过是在折磨一只不及月色分毫的小白鼠罢了。”
“你拿药威胁她？”
江奕辰哂了哂：
“那是她自愿的。”
他补充道：
“我也不愿意在吟月之外浪费时间。”
周瀛儿放开了江奕辰，他趔趄着后退了几步。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
她说完又扫视了教室一周，目光带着寒光，有些慑人，教室里的同学一个个低下了头，假装在发呆。
没有人敢议论。
监考老师到了，所有人在考试铃响起后如同往常一般开始答题。
他们想起周瀛儿最后那个狠厉的目光，就不敢多声张一句，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中午这段时间小蜘蛛角角也不知道去哪里闲逛了，这时才回来，错过了周瀛儿的热闹。
但是它能感受到周瀛儿那种让它害怕的气场，只能蜷缩在桌角。
这一场是数学，周瀛儿答题答得很快，大约40分钟就全部做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