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丽早就预感到了一些,所以她眼里噙着泪光,手里的活停下来,水“哗啦啦”冲到她手上和碗碟上:“你是说,不想和我复婚?”
“马丽,”邓为胜语重心长地说,“以前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可是现在,我们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的一起做家务……”
马丽抢过来说:“我们在一起也可以啊!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有改啊!”
邓为胜说:“听我把话说完。我真觉得,我们有必要先冷静下,看看是否这样对我们都好。有时候,开始新的生活需要很大的勇气,我作为邓霄云的父亲,这样选择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你也是。我们都是。所以,我们不妨走走看。”他的语气一直很温和。
马丽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捂着嘴大哭,情绪失控,任凭水龙头“哗哗“地流水,冲到洗碗池里的碗碟上:“你这样说太自私了。”
她生气地拿起包包,一言不发地走了。屋里的邓霄云都不知道。
邓为胜尚有烦恼,暂时没有心情给邓佳排忧解难。
于是,当冯生约邓佳吃饭的时候,她果断答应了,反正是找个人倾倒苦水,送上门的她不能拒绝啊。
冯生今天轮休,他知道邓佳喜欢吃鱼,所以带她去吃烤鱼。吃烤鱼的人很多,他们很幸运抢到了最后一个桌位。
“最近工作忙吗?”冯生选择以传统的方式打开话匣,这正中邓佳下怀。
“还行,”邓佳吃了口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思考了一下,才把想问的话说出来,“哎,我问你,你觉得你们院里人际关系复杂吗?”
“我们院……”冯生仔细回想了一下,“还行吧。”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比较迟钝的人,对很多事情都不那么上心。而且他一路走来都比较顺溜,也没经历太多挫折,所以对那些所谓不好的东西并不敏感。
对于他的回答,邓佳有些失望,觉得好像问错人了,情绪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
冯生对喜欢的女生很上心,见邓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暖心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啊。”邓佳冷冰冰地说,若有所思地夹鱼吃。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冯生一直觉得很尴尬,想找话说,半天就憋出一句:“这里烤鱼挺好吃哈。”
“嗯,味道不错……”邓佳对鱼的味道还是满意的,因而又有了说话的欲望,“哎,我问你个问题。”
有人说话化解尴尬,冯生自然愿意了:“你说。”
“你说,如果一家单位,人际关系特别复杂,甚至有点变态……你说,这种地方值得待下去吗?”邓佳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态度看着冯生。
“这个啊……”冯生在很认真地思考,因为他也没经历过,所以他都是以惯常的思维去思考,“得看你在这家单位有没有进步的空间。比如啊,你现在刚毕业,如果你觉得在这家单位能学到东西,那就值得留下来啊。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你可以不去理会嘛。其实吧,我觉得,哪里都差不多,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烦事,习惯就好了。”
冯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邓佳觉得不怎么中听。或者说,没听到她想听的话。她有点失望,只想尽快结束这顿饭局。
吃过饭,冯生说送邓佳回去。刚巧她接到赵烨的信息,问她知道张美乐在哪儿吗。她很好奇他们怎么了,便借故说她还有点事,让冯生不用送她。冯生很听话,和邓佳在饭店门口挥手道别。
冯生走后,邓佳并没决定去哪儿,她不慌不忙地回了赵烨的信息,问他是不是和张美乐吵架了。赵烨很诚实地说“是”。
他们本来在外面吃饭,一句话不合,张美乐就生气地跑了。
邓佳了解张美乐,知道她是故意消失,一会儿气就消,顶多几天不理赵烨。但如果邓佳出手相助,至少能让赵烨马上见到张美乐。
赵烨是个急性子,什么事儿隔不了夜,要不他今天非得失眠不可,自然愿意马上见到张美乐,就问邓佳在哪儿,他现在过去找她。
他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赵烨很会来事,送给邓佳一个毛绒兔子,说是抓娃娃机上抓的。邓佳觉得礼不贵,就高兴收下了。
“我可以帮你,但我得知道什么事儿。要是你做错了事儿,惹她生气,那这个忙我帮不了。”
赵烨明白邓佳的话:“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我们吃饭的时候,邻桌有个女孩挺漂亮。我多看了几眼,她就不高兴了,和我几句话就吵翻了,之后她就消失了,也不接我电话,信息也不回。她总是这样,我都服了。”
“既然不是第一次了,那每回你是怎么处理的啊?”邓佳好奇地问。
“每回……我也到处找她啊,就夺命连环call,找不到,就乖乖回家了,过两天就联系上她了。但是,我不想这样隔夜吵!我这人就这样,心里有事儿就老惦记着……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死在她手里。”
邓佳哈哈捂嘴笑:“你至于吗?”
“至于!为什么不至于?”赵烨一脸认真,像个孩子似的。
邓佳还是笑,觉得他挺可爱的:“那你还招惹我们家美乐,就不能好好对她?”
“我对她还不够好?”赵烨激动起来,面部表情十分活跃,“就跟奴才伺候主子差不多!哎,我真是受够了。”
最后那句话,他是小声嘀咕的,而且说得咬牙切齿。
但邓佳还是细微地捕捉到了:“你说什么?”
“啊,我……没说什么啊。怎么了?”赵烨红着脸反驳。
邓佳看他那怂样,被逗得前仰后合:“行了,我不逗你了。我这就给她电话,叫她过来。你等我一下。”
说完,邓佳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回来了。
“怎么样?”赵烨迫不及待地仰望她,简直有点崇拜邓佳似的,满是谦恭的态度。
“等着吧,她一会儿就到。”邓佳自豪地说。
“哎呦,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说吧,我该怎么感谢你?”
被人需要的感觉太好了,邓佳简直乐坏了:“让我想想啊。呵呵……”她像是做什么美梦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别让我做什么违背人格的事情噢。”
邓佳又被逗笑,还人格,真逗!
“闭嘴!没看我在思考人生嘛。”
“好,我闭嘴。”赵烨那副怂样,彻底暴露了他在张美乐跟前的地位。
“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如果你在一家人际关系特别复杂的公司,你会怎么办?”邓佳对这个问题念念不忘,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她是不会善不罢休的。
“是你吧,觉得公司人际关系特复杂?”
“你别管那个!就说你,如果是你怎么办?
“我都听美乐说了……”赵烨这会儿有点不长眼力见,结果被邓佳瞪了回去,“好,假如是我。假如,我在的公司人际关系特别复杂,直接影响了我的心情,那我会果断离开。为什么?因为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首先得活得快乐,我才能好好工作啊。好好工作了,我也才能生活得快乐啊,我……”
“你行了!”邓佳实在听不下去他啰哩啰唆了,急忙打住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啊。噢,你是这样,看开不开心?”
“对啊。”赵烨有点懵了,怎么觉得邓佳和张美乐一样,他说点什么都挨怼,都有点不敢说话了。
“那如果不影响心情呢?”
“那就看对自己的未来规划有没有帮助了。”
“没有未来规划呢?”
“那你就随便了。”赵烨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
邓佳本来没有打算逗他,但他实在太好玩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时候,张美乐来了,看见邓佳笑成那样,很是好奇地坐到她旁边,赵烨的斜对面。
“你来了。”赵烨很是谦恭地看着张美乐。
张美乐没搭理他,问邓佳:“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邓佳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觉得不会再笑了,就去喝咖啡。结果只抿了一口,她又笑了,差点喷赵烨一身。
赵烨急忙往后躲。
一旁的张美乐也逗笑了:“你们俩幼稚不幼稚啊!”
“你喝什么,我去给你点?”赵烨向张美乐献殷勤。
“你不知道我喝什么啊?”张美乐反问,有点拿着劲,但显然已经消了气,原谅了赵烨。
“我知道。老样子。您稍等。”赵烨起身去点卡布奇诺咖啡。
那天喝完咖啡,三个人就离开了。本来邓佳就是帮忙赵烨,让张美乐尽快消了气,两个人继续打情骂俏去了。而邓佳也不愿做那个电灯泡,不如尽早回家,享受自由单身生活。
事后,赵烨有问过邓佳,她是如何做到让张美乐乖乖消气来找他的。邓佳为此自豪地“咯咯”笑,说这是个秘密,是她和闺蜜张美乐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