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比去年冷的早一些,才十一月白日气温就降到零下二十度了。用滴水成冰形容一点不为过。
辽东府看方位,应该就是前世得辽宁吉林一带。解放前,这一片越往东北黑龙江一带,人烟越少。那时候大雪厚的,小孩陷进去都爬不出来。后来王震将军带领了抗美援朝的老兵进驻北大荒,开垦北大荒,六七十年代,城里知青下乡插队,几十年人气才聚起来。
林跑跑家就是黑龙江的,冰天雪地里玩大的孩子,倒也没那么怕冷。不过她小时候就听爸爸讲过,他小的时候,有一年大雪下的,比窗户都要高,早上门都推不开。有一家成功出了门之后,拿铁锹,在比人都高得雪里挖通道,一家两家得帮着把门打开,感觉像地道战似的。
但是这几年温室效应,东北得雪也越下越少了,她穿来前那年就一场雪都没下。
盘算一下,明年能干的事儿除了写话本,就是做大酱,做卤肉。大酱做的时候麻烦些,但是也不用一直忙乎,就是不知道镇上的人能不能接受,估计打开局面需要些时间。
而卤肉要每天卤,每天去卖。但是市场反馈很快。
年前做些米花糖和卤肉,去镇上卖卖试试。当然主要是卤肉,米花糖搭着卖卖。今年年景不好,估计销量也不会太多,就是为了看看大家的反应。
而大酱,记忆里,奶奶一般是腊月里做酱块子,以前家里烧炉子,带着火墙,到处都热乎乎的,比炕暖和很多。烧炕就是炕上热,其他地方都偏凉。所以酱块子发酵估计得放到炕上。今年先做一坛子试试,小时候只是看奶奶做过,自己没上过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做多了浪费。
所以明年这大酱生意,还做不了。
只有卤肉和米花糖能卖。但是现在肉和精米价格都不低,镇上消费能力有限,所以明年还得再寻么其它赚钱的办法。
明年她十一岁,家里没大人出面,盘算半天,能做的,竟然只有接着写话本?!
左右得休息休息再说,前阵子赶进度,感觉头发都掉了不少,得养一阵儿身体。
明天就冬月十八了,要卖卤肉得抓紧。
林富贵家都不在村里,这事儿还是找白大娘合作。
白大娘家大门关着。最近村里没那么太平,所以白天也都把门锁着,有人来拍门,里面也都能听见。
巧丫出来开的门,白大娘看样子在准备晚饭,在面板前站着擀二合面面条。黄黄的,看着玉米面多,估计要不是纯玉米面不够粘,下锅容易碎,都能全放了玉米面。
“跑跑来啦,正好一会在大娘家吃面条,把蔓蔓和青云也都叫来,省的你做了。大娘做的白菜蘑菇卤子,香着呢,保管你们爱吃。”
“不用了,大娘,我们仨一来,你们都得吃不饱。别看人小,都能吃着呢。”林跑跑笑着拒绝,家家做饭都比照着饭量来,好多还是只能吃个半饱。他们一来,人家吃啥。
“那当啥事,就是再加一碗面的事儿。”说完也不等林跑跑回话,打开柜子,又舀了一碗玉米面,加了半碗白面准备和面。
林跑跑看白大娘不是客气,再推拒也没意思,也就应下了。怪她刚想起来卤肉的事儿,寻思马上过来商量商量,也没注意时间。主要她家晚饭都得五六点,也忘了这会村里人都开始准备晚饭了。
“大娘,我来是有事儿跟您商量呢。”
“行,你坐着咱们慢慢说,巧丫,你去把蔓蔓和青云领来,大门给锁好了啊。”
巧丫答应着出去了。
蔓蔓和青云还没来,福生先回来了。又是收拾筐,洗脸洗手的忙乎一通。林跑跑就坐着帮着烧火。
巧丫把蔓蔓和青云带到东屋玩,钥匙递给林跑跑收着,两孩子都乖,也不闹人。
没一会,贵生也下学回来了,背着巧丫给他缝的斜挎包,戴着深蓝色的**帽,看着像模像样的。
这**帽,巧丫手巧,做的比林跑跑细致些,都是用碎布头拼的也没费什么钱。她爹戴的是林跑跑做的,她给兄弟俩一人做了一个,还给她娘做了一个。她自己不出门,就没做。偶尔出去下,戴她娘的也一样。还做了手套。
碎布头家里本来有些,林跑跑还给拿了些。就是用了点棉花,不过也没几两。
人来来回回的,一直到饭都做好了,事儿都没来得及说。
蘑菇的卤子太鲜了,出锅还加了蒜末,林跑跑吃了一大碗,蔓蔓和青云吃了一小碗。福生和白大娘就不用说了,那都是壮劳力的饭量,贵生这小子,才七岁,竟然也吃了一大碗。果然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吃完饭,巧丫麻利的开始收拾碗筷,林跑跑想帮忙,刚拿起来,就被巧丫按下了。“这么几个碗,我自己来就行,你别沾手了。”
青云很喜欢贵生,一直缠着他一起玩。
贵生不愿跟这么小的一起玩,就把他的书掏出来,给贵生念书听。打算把他念晕了,念烦了,就不缠着他了。当然这是林跑跑猜的。
没想到贵生掏出三字经,这一念小青云也跟着念。贵生念了上句,青云跟着下句。蔓蔓靠在姐姐边上,倒是没跟着念,只是盯着他们笑得腼腆。
这一屋子人都惊了,眼瞅着念了五六页了,后面的还没学到,贵生就停了,青云就自己背。发音含含糊糊的,林跑跑勉强能听懂。白大娘没学过,听不明白,但也知道他是在背书。还挺流利的样子。
不由看向林跑跑,“青云这是谁教的?这么点大就能背一本了?我看着比贵生还强些呢!”
“咳咳,是去年冬天在家没事,我教他的。我娘以前教我学过一段儿时间,后来生了青云亏了身子,才没再继续学。这都快一年了,我也没想到他能记住。蔓蔓也跟着一起学的,咋样,还能记住不?”林跑跑扭头问蔓蔓。
蔓蔓也不知道姐姐为啥说是她教的,明明是慕辰哥哥教的。但是也没反驳,轻轻点点头,“我也能背下来,就是学过的字怎么写的不记得了。”蔓蔓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现在没事了,姐姐抽空再教你们。”林跑跑摸摸蔓蔓的头发,安慰她。这一年多的调理,吃的好,吃得饱,蔓蔓头发也不像之前细细黄黄的,现在发丝也变黑变粗了些。
一听这,白大娘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一把揪过贵生的耳朵,拧得他嗷嗷叫唤,看着都疼。“你上学堂是不是光睡觉了?你瞅青云和蔓蔓都记得比你多。青云才多大点,啊?……”
跑跑想去阻止,但估计也没用,越劝越火上浇油。
想起来今儿来的目的还没说呢,一直被各种打断。赶紧大声说了句,“大娘,我今儿来是有事跟您商量呢。”
白大娘一听,这才放开手。还恶狠狠得冲贵生吼了句:“明天我就去学堂问问夫子你学的怎么样?要是听说你在学堂偷懒了,你仔细你的皮!赶紧背书去!”
说完,坐回炕上,看着林跑跑,笑眯眯地说:“啥事,跑跑,你说,大娘听着呢。”这秒变脸的工夫,林跑跑看着好笑极了。
“大娘,去年三十儿,我给您送了那小块卤肉,您尝了吗?味儿咋样?”林跑跑斟酌着语言,虽然之前贵生夸过好吃,但是还是要问问其他人的意见。
“那个卤肉啊,好吃着呢。切了一盘子,我们一人就吃了两片,剩下都被贵生吃了。”
贵生一听说卤肉,把头凑过来,“跑跑姐,那卤肉太香了,感觉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啥时候还做啊?”
白大娘瞪了他一眼,“一说吃的你就来劲,还再做一次,肉多少钱一斤了都,你脸咋那么大呢?滚回去背书去!”
贵生被骂得一缩脖儿,乖乖缩回炕里边,接着摇头晃脑地背书去了。
“福生哥觉得呢?”林跑跑又问,福生毕竟在镇上做了快一年的豆芽生意了,也能提点意见。
“好吃。我在镇上都没闻见过这么香的肉味儿。”福生点点头。
“大娘,福生哥,我是想年前咱们要不要做点卤肉去镇上卖。虽然今年年头儿不好,但是镇上买肉的人还是有的。过年估计也能卖出去些。”
白大娘有点犹豫,“今年这肉这么贵,咱能卖的动吗?”她有点担心。
“没事儿,大娘,咱先少做点试试。卖不出去,咱就自己留着过年吃。几斤肉而已。”
白大娘一想也是,反正过年家里也得买肉,这卤肉味还好。
一拍巴掌,下定决心,“行,卖!”
“那这样,福生哥明天卖完豆芽回来,从镇上带十斤五花肉,猪头,猪脚,猪下水有的话都要。这些卤完也好吃,不比五花肉差。猪下水便宜,不那么富裕的人到时候也能买点尝鲜。”
“行,我明天一早就先去买好,下午都不剩啥好肉了。”福生点点头答应着。
“福生哥,还得买个炭炉子,再买个锅,小点但是要深一些的,还要带盖子。如果有铁桶更好,不容易洒。”
“到时候,咱们下面用炭炉子加着热,锅里的肉越卤越香,人们闻着香味就来了。”
“对啊,这法子好。”白大娘一拍大腿,赞同道。
“大娘,这次这个卤肉生意,材料,卤制都我来做,福生哥帮着卖就行。现在肉14文一斤,做好卤肉重量差不多,还有些炖料钱,咱卖20文一斤;猪头肉和猪蹄子都是8文一斤,咱卖12文;猪下水4文,虽然便宜,但是洗着太麻烦,咱卖8文。我一斤都给您提两文钱。行不?”
“这可不行,所有钱都是你花的,肉也是你做的,我们就帮着卖一下,两文钱太多了。你福生哥本来也要卖豆芽,多卖个卤肉也不费事。顶天一斤一文钱,你要是再多给,我们就不干了,老是占你的便宜可不成!”
福生也在边上点头,“是,跑跑,我也不费什么事,就定一文钱吧。”
看白大娘确实不是在客气,林跑跑说:“行,那就按一文钱吧。”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放炕上,“大娘,说好的,材料钱都我出,明天福生哥就用这个买吧。要是不够福生哥添一下,回来我再给你。”不知道炭炉子多少钱一个?所以也不知钱够不够,按说差不多。
“够了,花不完应该。”福生接过银锭子道。
说好了,林跑跑带着弟弟妹妹回家,洗漱上炕,又给他们讲了一会故事就睡觉了。
青云和蔓蔓的学习和记忆能力有点出乎意料得好,明天开始,上午下午各抽出半个时辰,教蔓蔓认字写字,教青云背书认字。正好去年写书买的毛笔,后来也没用上,给蔓蔓先用着。慕辰送的那些都太好了,给他们这初学者用,有些浪费,留着青云上学堂再用吧。
睡不着,也没事做。这没有任何娱乐的漫长冬日实在难熬。进到空间,把下次需要福生帮忙带的东西记在纸上,十斤黄豆,5斤白糖。是做大酱和米花糖用的,米花糖?一拍脑门,今天忘了说了竟然。唉,下次做好直接拿过去卖吧。
看了会小说,也还不困。索性给下一本话本列个大纲。先把故事情节和脉络定下来,过几天没事了,陪着他们写字的时候,也可以写。但这次不着急,慢慢写就行。
这本还是写武侠,趁热打铁。
因为上一个话本,青云居士也有了些名气,听说,秦东家把书都卖到京城去了。武侠题材现在也很风靡。
突然没了事情做,成天憋在屋子里,还真是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