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回过头来看到秦松时,愣了愣,他没想到她会一大早就过来。随即心里又多出了许多的柔软,温暖渐渐蔓延开来的最终充满了整个身体。
“早。”他笑了笑了,刚刚的冷清忽然就不见了。“来看傅医生?”
“没……”秦松很想说,是来看你的,可到底脸皮薄,没说的出口,“嗯,是啊。她昨天匆匆忙忙赶回来,有些担心。”
宋清听力一向不错,虽然那个没字声音很小,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听到了,按灭烟头的手,有那么一瞬顿了顿。“她在医生办公室,我们一起过去吧。”
秦松轻轻的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一起穿过走廊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有四五个医生在,唯独傅明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闭着眼,头微微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在休息。
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此刻的办公室里气氛怪怪的,和昨天下午截然不同。
昨天下午和她说过话的男医生听到有人进来,抬眼看了看秦松,又看了看宋清,很有礼貌的笑了笑,“傅医生的表妹来啦。”
秦松回以他一个微笑,“早上好。”
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轻轻地说了声,“我带了些点心来,大家还没吃早饭吧。”
这时,傅明明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似乎隐约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秦越,眼神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散开了。“囡囡,你哥也来了?”
秦松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了,哥哥明明刚刚还在,这会又跑哪去了。“说你昨天加班来着,一大早就让我来送早点。你要喝哪个粥?有八宝粥和皮蛋瘦肉粥。”
“八宝粥吧。”傅明明喜欢吃甜食,但是特别讨厌吃花生和豆子,所以每次点八宝粥,都要把豆子和花生全部挑出来。
打开秦松递过来的粥时,傅明明愣住了,里面竟然没有豆子和花生。有一丝久违的情绪慢慢浮了上来。
“姐,你们科怎么了?怎么感觉大家今天都有点……”秦松看她和宋清的情绪都不好,有点担心的问。
此刻她不想说话,也没听清秦松说什么,只是低头默默的喝着粥。
秦松见她不说话,也不好追问什么,于是默默的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掏出手机给秦越发了一条微信。
“你跑哪去了?”
“门口抽颗烟。”
“我好尴尬,表姐似乎心情不好。”
“我知道。”
“你知道?”
等了半天,秦越也没回,人也不进来,秦松越发觉得尴尬。
她回头一看,宋清已经没在办公室里了。
可能是看她有些局促,刚刚和他说话那个医生,又凑了过来,“,你好,我叫陈华,是宋主任带的规培。”
秦松笑了笑,“你好,我叫秦松,是傅明明医生的表妹。”
“我知道。”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的说,“昨天我太八卦了,不好意思。”
秦松其实并没往心里去,笑着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没关系的,不用道歉。”秦松想了想,又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麽?怎么看大家都……”
陈华长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说,“昨晚我们科室走了三个病人。”想起昨晚的事,到现在陈华都觉得头皮发麻,昨晚那么大的阵仗他还是第一次见,“两个是宋哥的,一个是傅医生的。宋哥的两个病人,一个是没下得来台,另一个是家属作妖,说起来都挺可惜的。傅医生那个是突发事件,钟主任都出手了,但也是抢救半天,没救过来,有点遗憾。”
秦松忽然想起来,昨天下午和傅明明准本离开时,确实看到宋清准备去做手术了,难道就是那个病人么?
穿过走廊,秦松看见了正在护士站和一个年轻医生交谈的宋清,此时他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似乎没有任何其它情绪。
“30床的医嘱已经写好了,我现在要去神内做个会诊,你把这些整理好,有什么不清楚的直接问傅医生。”宋清刷刷的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交代着工作,“今天应该会有两个轮转的实习生过来,钟主任说先分到我们组,你先带着熟悉下情况,具体的工作等我回来再安排。对了,等会看见陈华让他赶紧把那些化验单贴了。”
那个医生点了点头说,“行知道了。”
说罢宋清转身准备朝医生办公室走,侧头却瞥见站在一旁的秦松,淡淡然的问了句,“你找我?”
秦松摇了摇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几秒才关切的问,“你不休息会麽?听说你们昨晚忙了一夜。”
宋清心里有几分高兴,看起来秦松还是有点关心他的,“你不也没休息好麽?”可看到她脸上浓浓的眼圈,又有一点心疼。这些天秦松工作也很忙,他是知道的,加上这一周医院事情多,所以才没有去打扰她。
“我今天白天没事,可以回宿舍补觉的。”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擦粉也盖不住黑眼圈,自己现在应该真的很丑吧。“你这样连轴转,真的没关系麽?”
宋清能感觉到她真诚的关心,随即笑着说,“没关系,早就习惯了。等下班回家好好睡一觉就好。”
秦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底涌出来一阵酸涩,“可医生也是普通人啊,也需要好好休息,也需要适当的宣泄情绪,不能总这么绷着吧。”
宋清看到秦松眼眶微红,心里顿时就暖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似带着一份安抚的意味,“没事的,这是我的工作,我已经习惯了。”
对宋清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秦松是不习惯的,但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抗拒。她能感觉到他的善意和温暖,可她却被自己心底翻涌着的一股莫名的情绪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她这个样子,宋清不由的莞尔一笑,收回了刚刚还放在她头顶的手。其实秦松是大人了,他这样摸她的头,本是不合适的,但一看到眼眶红红,又带着几许委屈的秦松,他就忍不住想去安抚她。过了好一会,他才幽幽的说了一句,“与其沉浸在没必要的情绪里,不如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逝者已矣,新的一天还有很多新的病患、新的问题等着医生去解决。我们的工作就是如此,何必过分纠结。”
道理秦松不是不懂,可现实总是不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