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宋清准时到了极光咖啡,刚一进店就看到余柏已经在等他了。
“宋医生,你好。”余柏很有礼貌的起身和他打着招呼。
“余先生,你好。”宋清回以他一个礼貌的笑容,一脸平静的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一会。”余柏说,“昨晚……真是麻烦你了。”来之前,他大概向傅明明了解过一些关于宋清的事情,自然是知道昨晚秦松留宿在宋清公寓的事情。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惆怅,但毕竟在美国生活了十多年,不说有多开放,起码不觉得男女朋友之间留宿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余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囡囡是我女朋友照顾她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宋清并不想承余柏这份感谢之情,毕竟要不是他们余家做的太过分了,他的小姑娘也不会那样伤心难过。“今天约余先生见面,主要也是为了谈一谈囡囡的事情。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好了,目前我和囡囡的感情很稳定,将来她也必将会成为宋太太,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余家再打她的主意。恕我冒犯,虽然我不是太清楚当年吴阿姨和老余先生具体因为什么事情才分开的,但是囡囡这么介怀和你们接触,想必当年谁是谁非,余先生心里清楚。在今天来见你之前,我也请我在美国的朋友代我调查了方盛投资的具体情况。我知道如今,余家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起码暂时是遇到了瓶颈。”
宋清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早在知道余雨盛和余柏回海市的时候,就已经拜托了自己在美国的好友蒋初言调查余家在美国的近况。蒋初言虽然是宋清在日本读博期间的同窗,但却是一个很有背景的二世祖,学医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兴趣爱好,并不是真的要去救死扶伤。而且蒋初言自小就在美国长大,蒋家更是关系网极为庞大,自然打听消息也是轻而易举,很快就查到了余家在美国的一切。
原来余雨盛自从和吴淑霖离婚后,很快就同吴淑霖的学生何芳结了婚。何芳原本就有一个美籍华人的爷爷,于是没过几天余雨盛就领着余柏跟何家人去美国了。到了美国之后何芳、余雨盛两人成立了一家专门做外贸生意的公司取名方盛。那个时候正是大陆经济开始蓬勃发展的时候,只要胆子大,再稍微有点路子,很快就能发大起来。渐渐的,方盛越做越大,于是很有头脑的余雨盛改行起了其他生意,例如帮国内公司在美国上市,至此方盛正式改名为方盛投资。但美国的股市和中国股市大相径庭,起初是风生水起,可去年开始连连爆出财报作假、投资无法正常收回等问题,方盛投资也陷入了财务危机。这次余雨盛和余柏回海市就是为了找机会融资和寻找新的合伙人,而他们的第一目标就是资本雄厚的夏氏财团。但人家夏家的人也不是傻子,所以余雨盛才会想到用自己女儿联姻的方式,让夏氏出资。毕竟按夏然对秦松的感情,注资方盛投资也是绝对可能的。
“夏氏财团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却不是唯一的选择。而且我想余先生你也看到了,虽然夏氏财团的小少爷对囡囡有心,可囡囡对他并无意。更何况,囡囡认不认余家都还两说呢。只怕这件事情,老余先生和夏公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宋清说的直白,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他不想给余家半点算计秦松的机会,毕竟那是他心尖尖上的姑娘,谁都不能有非分之想,更别提还打算从他身边抢走了。
余柏有些错愕,他完全不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医生竟然能在一夕之间对余家目前的情况了解如此透彻,并且还准确的判断出了自己父亲的计划。毕竟在昨晚之前,他都还没有确定父亲余雨盛会打算利用妹妹的婚姻来寻求资金拯救方盛投资。
“我很惭愧,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哥哥的责任,一回来就是给妹妹带来无穷的烦恼。”他苦笑着,心里泛着瑟瑟的苦意。“不过我很高兴,她能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宋先生……不瞒你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父亲打算利用联姻来救公司的。你……你很聪明,一针见血。”不知怎么了,他忽然有些哽咽。
余柏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惆怅,更有几分心虚。“实不相瞒,在昨晚之前,我以为父亲陪我一同回海市的目的是这个。要不也不可能一回来直接联系的姑姑和明明姐。或许我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吧,竟然会相信他心里还有一点慈爱,这次回来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囡囡。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用极其轻的声音说,“我也得到我该有的报应了。”说完,他将桌上的信封推向了宋清,示意他打开。
宋清拿起桌上的牛皮纸信封,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份病历。
那是一份全英文的病历,还好宋清这个学霸,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需要阅读很多国外的医学资料和前言学术期刊,英文还不错,看起来并不费力。
病历属于余柏,原来余柏早在三个月前就被确诊为白血病。起初希望通过保守治疗控制病情,却不想效果并不理想。辗转多家医疗机构,目前得出的结论,仍然是进行骨髓移植痊愈的几率最大。但是余雨盛和余家其他人已经做过配型,并不匹配,所以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生活在海市的同胞妹妹秦松。宋清知道,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秦松确实是匹配几率最大的人,毕竟他们两人是双胞胎。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囡囡?”宋清淡淡然的说,“我们医院在国内做同类移植手术,成功率排在前三,血液科的孙主任也是这方面的权威,相信余先生来之前也了解过。如果需要帮忙引荐,我倒可以帮着联系。但,囡囡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毕竟这个问题上来说,决定权在秦松不在他,他只能是看在余柏是他亲舅哥的份儿上,人道关怀一下。
“我哪有脸跟囡囡提这个……”余柏内心的纠结和彷徨没法向外人说,毕竟当年的事情加上昨晚的事情,都让他感到愧疚,也让他对自己这个父亲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