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成为了一名小太监。
每天在后宫里转来转去,殷勤赔笑脸。她被分到贵妃娘娘宫里,想必这贵妃娘娘也和李元山有些关系,不然也不会每每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自己这贵妃娘娘前几个月还跪在自己脚下婉转妩媚,如今偏偏换成了叶宁在她身侧摇尾乞怜,看她颐指气使,被她呼来喝去。
系统都叹息了一声:“宿主人人,你好可怜怜。系统的心好痛痛。”
叶宁被恶心到了:“住嘴。你赶紧那你这该死的语音包给我换了,每天不被这贵妃隔应死,都被你隔应死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叶宁作为小太监还是有小太监的自觉的。她怕极了贵妃找她麻烦,于是总是低眉顺眼,含胸颔首,诶诶称是。
叶宁也觉得自己狗腿子,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这贵妃脾气火爆是出了名的,以前看美人只当是情趣,啊呸,是锦上添花,现在看着受着真的有点消受不住美人恩。
叶宁总觉得贵妃脸上带着奇怪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是憎恶,但是又带着点迷茫,活像个青春期的小女孩,爱找人麻烦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宁乘着自己身份便利结识了不少人。这宫里的人脉如同水中扔一个石子儿,起涟漪,一圈接一圈,一通百通。她只在贵妃这呆了一个把月,顺带认了个干爹。
干爹身份不错,是贵妃心腹,自然知道一点阿毓的来历,也可怜他被“送”进宫,平时也比较照顾她。当然这些都不是白得的,叶宁鞍前马后伺候了这干爹不知多久,累得像条狗才换得了这一眼高看,叶宁也常常向系统开玩笑说:“我伺候亲爹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然后她偷点闲时光,坐在自己床上发呆,就想起自己亲爹妈还在那个游戏世界里,一想这心头就有点酸,唉。虽然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假的,但是感受都很真实啊。
然后继续勤勉地干活。
宫里再怎么干活,终究还是比不得她身为孔武有力的乡野村夫在农田上挥汗如雨时的劳累。于是阿毓肉眼可见地白胖了些。贵妃见他胖了,就老爱用尖尖长长的指甲来掐他。
掐的叶宁有些时候会痛出眼泪。不过她还是赔着笑脸:“贵妃娘娘开心就好。”她得演丑角。贵妃每每见到他眼泪出来就会愣一会儿,然后松手,随后就喜笑颜开。
叶宁在心里骂她有病,但是又有点儿同情她,这宫里关着这么久,能不憋出点毛病吗?
于是叶宁虽然对系统长吁短叹,却没有实质性厌恶贵妃的意思。她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些宫墙里锁住的小姑娘大姑娘老姑娘们,毕竟是楚珂把她们娶进门来的。虽然楚珂没碰过她们,但到底年华空付了,耽搁人家一辈子。
于是叶宁更加感叹社会主义好。
但是她不得不利用贵妃。
贵妃食指沾了茶水,在小桌子上写字,写的是一个修字。然后贵妃看了一阵,又用茶盏把它盖住了。贵妃常常痴痴望着窗外面的花发呆,可是花门并没有人进来。
狗都猜的出来。
叶宁立刻想起了邢知修说过的话,然后想起邢知修绿了她。悲愤交加。
叶宁就大着胆子开口问:“娘娘,可是花开得不好?奴才这就去修。”
贵妃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叶宁听得头皮发麻,这炮仗似的娘娘叹口气都让人觉得害怕。
贵妃说:“你也是个倒霉的。”
随后贵妃笑起来:“也好也好,每天看着你,便不觉得自己不幸了。”
她眼神恍惚。
叶宁心底骂娘,脸上倒是笑开了花:“娘娘开心就好。”
贵妃看了她一阵,又伸手掐她。
叶宁笑吟吟地任人宰割。护甲包着的指甲养得长长弯弯的像小尖刀似的。
这次出了血。
叶宁笑得更开。
她早间会心酸,现在都麻木了,满心满眼就只有逃出这种境遇的渴望。
此时,干爹来了,干爹一个眼神示意她下去,叶宁感激地交换一个眼神。
干爹是来带信的。叶宁看到了他焦急的表情。若是没猜错,一个月的时间,足矣。
邢知修不至于查不出来她上哪儿去了。
叶宁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处于这种情况下,身体残缺;喜的是终于可以逃脱贵妃的真.魔爪。她只要出了这贵妃宫院,就离帝位更近一步。
虽然还是遥远,但是她根据自己以前所学到的学习方法把这遥远的帝位目标分段,这样看起来也要容易接受一些。
毕竟她是个四级单词一看到有几千词就绝望的人,四级单词还是她分为六百六百每段来背的呢。
想着被四级单词,没想到贵妃直接把她交给了邢知修。
那天夕阳西下之时,邢知修出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幻觉。当她反应过来这真的的时候,她已经被邢知修拉走了。她不经意回头望,还看见贵妃坐在窗子旁看着呢。邢知修一眼没看过贵妃。
叶宁鄙夷渣男,人是你睡的,帽子是你给我戴的...无情不过如此。
果然,她没有从邢知修的脸上看到任何实质性的愧疚,她只看到了烦躁,邢知修看见不想看见的人的烦躁,叶宁知道那个人不是她,一定是贵妃,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邢知修不想看见贵妃。那种烦躁也是邢知修这么多天没有找到她的烦躁,不过,那可不是他特别关怀她,而是因为邢知修犯了错,被下套了。大体来看,邢知修还算正常,一如既往。
果然还是那个让人想要教他做人的邢知修。
叶宁看到他脸上毫无悔过的神色,反而松了口气,这还好,要是他满院子找她她还怕自己下不了手呢。
为了巩固心中的仇恨,叶宁又开始回想邢知修对楚家兄妹做的一切。随后她眼神清明,舒了口气。
“我帮你报仇了。”邢知修言简意赅地说。
似乎有点别扭,叶宁只觉得可笑,什么叫做我给你报仇了?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叶宁穿着小太监统一校服跟着走,邢知修坐在步辇上慢悠悠地晃,他又闭上眼睛休息了。叶宁恶毒地想,这么喜欢睡觉不如永久地睡了不完事儿?
邢知修依旧清风明月,虽然有点黑眼圈但是无妨美貌,然而阿毓这些天,在酷刑折磨下晚上都睡不着。
叶宁是切身体会到阿毓的疼痛的。
无论身心。
她幽幽的目光看向邢知修。邢知修敏锐地睁开眼睛,但是她已经悠哉哉把目光收回去了。
邢知修打量她时,她泰然自若,低眉顺眼袖手。
邢知修的目光收了回去。
叶宁的脑子飞速运转,不如换一个思路来思考?
自己之前是一直把当上皇帝作为第一个目标,认为当上皇帝自己自然可以惩罚邢知修。
可是她没有想过先惩罚邢知修,再当上皇帝啊。
系统问:“什么,宿主你想通啦?要色诱?”
叶宁笑了:“我不会把兄长的身体弄脏的。”她目光冷冽:“那邢狗子还不配。”
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邢知修正休息着呢。
忽然,一声肉体倒地的闷声把他震得眼帘一掀。
阿毓晕了。
他皱眉。
……
阿毓醒来了。
他要见邢知修。邢知修正批折子,觉得心烦,这一通传他更烦了:“他有什么事儿?”
小宫女低头答:“阿毓醒来之后就开始摔东西,开口闭口就是什么本宫,奴婢们连忙阻拦,结果他竟然直接叫了大人的名字,吵吵嚷嚷非要见大人……奴婢瞧着,倒有些像魔怔了……”
邢知修一讶,并未想到哪里去,只当是阿毓受了刺激可能疯了。他也不觉得疯了有什么了不得,反正就算是个傻子皇帝他守江山也没事,更何况这还只是个储君。而且这个储君会是弃子。
他没有管。
只是觉得更加烦乱。
要是……要是……他不愿意再去想。他清楚地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要是”,没有“如果”。
叶宁坐在床上。她不意外邢知修没来。邢知修不信鬼神之说,不容易想到那方面去。
她只等着邢知修来看她。
等他见到了她,说不定什么都信了。
呵呵,叶宁冰冷地笑了一下。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会相信失去过的东西还会回来。
过了半个月,邢知修终于来看她了。
隔着院门她就听见一声声通传迭声,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叶宁:不愧是饿了两天。
邢知修进门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心里难得有一丝微妙的过意不去。
然后叶宁开口:“修哥哥?”
如她所愿,邢知修瞳孔地震。
但是他冷冷地问:“你在做什么?”叶宁惶惑不安地绞手指头。
“修哥哥,是你吗?”叶宁开口,一个七尺壮汉神态巨似小女孩。而且这副神态,非常地熟悉。熟悉到了恐怖的地步。邢知修倒退一步,正想要开口。
“你怎么这么大了?”
“发生了什么?”
叶宁果断三连问,堵住邢知修的嘴巴。
邢知修不可思议地试探:“……小珂?”
叶宁笑了,天真无邪:“是修哥哥啊!”
“难道是像话本子里那样,我遇到了什么契机?”小姑娘自言自语咬手指头。
叶宁在心里问系统:“怎样,视觉冲击够大吧?”
系统:“挺大了,我觉得邢知修反正是要裂开了。”
邢知修确实是要裂开了。
他难得表情管理失控。
叶宁心里暗笑,嘴上却委委屈屈的:“我醒来的时候,问宫女,她们说你是摄政王?”
“修哥哥,你怎么会是摄政王?”言下之意,这难道不是我亲哥的江山吗。
邢知修仍然处于震惊中。
“还有,为什么这个太监长得,和我这么像?”
小女孩继续天真无邪地发问:“为什么呀?”
邢知修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他竟然转身就走了,脚步匆匆到了慌乱的地步。
叶宁在他身后迭声叫:“修哥哥,修哥哥!”
他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叶宁看他背影消失在回廊,冷笑,看我们谁玩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