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醒来,玛丽又仔细看了看项链,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条项链与从前所见的项链有所不同——自己竟找不到锁扣:“这项链……要怎么戴?”
“呐?平常人戴确实有点麻烦,不过玛丽你要戴的话就简单多了……”看着时雪晴诡异上扬的嘴角,玛丽想着自己现在回镜子里还来得及吗?
“把你脑袋卸下来,然后把项链放到脖子上,最后把脑袋再扣上去就好了。”
“???”玛丽闻此言,不禁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刀疤处,感慨眼前这个沙雕人类真是太会玩了……
“来,我帮你戴上。”时雪晴说着,手伸向玛丽的脖颈处,欲将玛丽的脑袋摘下来。但当她的手触碰到玛丽脖颈上的刀疤时,却发现那里摸起来竟如普通女子的皮肤一般顺滑,没有半点因曾经断头而导致的粗糙不顺。之前看着玛丽的头颅摇摇欲坠,玛丽更是对她的脑袋随摘随放,时雪晴便以为这脑袋很容易就能取下来,可现在她就算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那颗看似脆弱的头颅却依旧纹丝不动,挺立在玛丽的脖子上负隅顽抗。
“为什么我取不下来你的脑袋,难道脑袋还能对人有歧视?”时雪晴不解道。
“要是我的脑袋谁都能摘,那还不乱套了。”玛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项链搁在桌上,又抬起双手,摸向自己脖颈的刀疤处,稍微一用力,那颗承载着这女鬼皇后盛世美颜的脑袋便听话的脱离了脖子,被玛丽双手托在腰前,刀疤处溢出丝丝鲜血,顺着脖子流下,腐蚀着那翠绿的衣衫,断面处,骨茬清晰可见,谅是时雪晴见过再多鬼怪,也不敢贸然向那里望去。已是三更天时分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时雪晴的闺房,也流淌在玛丽如银的白发上,更显得手中的头颅幽凉而又诡异。
“帮我戴上吧。”手心上,玛丽的脑袋上的嘴张张合合。窗外一丝凉风吹过,更衬得玛丽的声线凄凉婉转,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吸引力。
“你的血能不能控制一下,别流了,再流的话整件衣服都要叫你染成红色的了。”时雪晴提醒道,心想着下次还是给这货买点红色的衣裳吧,这样的话即使血又控不住流到衣服上了,也不容易被看出来。
玛丽将手中的脑袋转个方向,一双漆黑的瞳孔看向自己身上,道:“无妨,等我待会儿把脑袋放回去血就会止住了,至于这身衣服……一会儿我试一下那个咒语看能不能将血迹清理了。”
时雪晴见她这么说了,也便不再为衣服担心。她从桌上拿起那串淡蓝色项链,双手抓住两边的链子,往玛丽脖子处套去。鲜血浸润了项链,也染红了时雪晴的双手,血液顺着时雪晴的手腕淌向小臂,最后在胳膊肘处滴落地面。时雪晴第一次离非人类生物那么近,也是第一次闻到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她将项链为玛丽铺放在脖颈处,便立即又将手缩了回去。血液在她的手臂上流淌,又随着她收回手臂,滴落到了她的裙摆处。
“项链帮你戴好了,你还是赶紧把脑袋放回去吧。”
“咦?我刚刚出场那么恐怖你都不怕,为什么这次给我戴个项链你就抖成这样了呢……”玛丽看着时雪晴略有颤抖的双手,不解道。
“我又不是什么修士,我只看过许多鬼怪,可是我没摸过啊……”
“现在你摸过了。”说着,玛丽将头颅放回了脖子上,血止住了,甚至原本流淌在衣服上,滴落在时雪晴手臂上的血液,也迅速回溯到玛丽的脖子里。当时雪晴再次看向玛丽脖子处的刀疤时,她发现原本狰狞可怖的刀疤已经缩小了范围,凝成一圈细小的红线,红线的颜色鲜艳,仿佛刚才顺着玛丽的脖子向下流淌的血线。玛丽借着镜子整理项链,将那条诡异的血线隐藏在了项链之下,乍一眼看上去竟与常人无异。
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内,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阳光宁静淡雅,没有那种喧闹的气息,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心旷神怡。晨风微微吹来,带着淡淡的芬芳,吹散了房内的血腥味,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落,露珠反射着晨日柔和的阳光,照在一人一鬼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太阳出来了!玛丽你快躲回镜子里去!”见东方晨曦微露,时雪晴想到旁边还有一个鬼魂,不禁叫道。
然而玛丽丝毫未动,似乎并不畏惧这阳光。
“咦?你不是鬼吗?难道皇后变成鬼魂还有特权,可以不怕阳光的吗?”见玛丽没有动静,但又没有像小说里说的那样魂飞魄散,时雪晴不禁好奇地问道。
玛丽闻此言,用看沙雕的眼神瞥了时雪晴一眼:“躲啥,我又不是吸血鬼那种见光死的生物,只要阳光不是太强烈,我还是能晒晒太阳的。”
“这样啊,果然别的世界飘过来的皇后鬼就是不一样……不对,你还是得回镜子里去,一会儿会有仆人进来,万一看见你就不好了,”时雪晴催促着,忽然发现自己熬了一晚上没有睡觉,不觉间又打了个哈欠:“真困啊=_=,我先去躺一会儿,玛丽你记得回镜子里啊。”
玛丽自从困在镜中后,就不知困是什么滋味。看着时雪晴打着哈欠,她想起了从前在小特里亚农宫与贵族女友们彻夜狂欢时的场景。刚成为皇后的那段日子,她几乎是夜夜如此。
出席活动越来越频繁,周围的氛围越来越喧闹,开头时候只不过是孩子气的欢快贪玩,渐渐地变成了一种痉率的、病态的贪图玩乐,整个宫廷都感到骇人听闻。玛利亚·特蕾西亚和所有的朋友都试图制止她的这股疯劲,可是这些都是徒劳。而在玛丽·安托瓦内特这边,她那没有耗尽的感情力量,用得不是地方,就转变为和妇女们建立缠绵温柔的友谊,和年轻的骑士们打情骂俏转变为酷爱打扮,以及类似的聊以自我安慰的方法使自己得到满足。一连好几夜,好几夜,她避免登上她丈夫的卧床,这是她遭受女性屈辱的可悲的场所。
在她丈夫,那有名无实的丈夫因为狩猎疲劳而倒头酣睡之际,玛丽·安托瓦内特却在舞厅里,赌场里,酒宴上,在暖昧的社交场合彻夜鬼混,直到凌晨四五点钟,在别人的炉火上取暖,变成一个失去尊严的皇后,就因为遇到了一个不配当丈夫的男人。但是这种伤风败俗的行径其实并无欢乐可言,只不过是借胡乱跳舞,瞎寻欢乐来忘却她心里的失望情绪。有时候她莫名其妙地陷于忧伤之中,就暴露了这一点。
有一次,她的亲戚德·夏特尔公爵夫人刚生了一个死婴,玛丽发出的尖叫就把这种情绪爆发得最为强烈。她写信给她的母亲:“尽管这事非常可怕我希望,我至少也能作到这一步。”宁可生个死婴,但是得生个孩子!只希望终于能摆脱这使人崩溃的,令人屈辱的状况,只希望终于真的能成为她丈夫正常的妻子,而不是在结婚七年之后还依然是个处女。谁若不懂得这个女人寻欢作乐的嗜好后面,所掩盖的女人的绝望之情,就既无法解释,也无法理解玛丽·安托瓦内特终于变成女人和母亲之后,所发生的奇怪的转变。
突然之间,她的神经全都明显地变得平静起来。另外一个,第二个玛丽·安托瓦内特产生了,那个能够自控的,意志坚强,勇敢无畏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在地生命的二部分,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但是这个转变来得太晚。就像每个人童年时代的经历至关要,每桩婚姻中最初的经历也关系重大。几十年的生活在人的心灵最为精致,极度敏感的材料里,也敌不过一个微小的故障造成的创伤。恰好是这种最内在的,看不见的感情的伤口,不可能完全愈合。
玛丽想起了时雪晴拿出那一大堆上等料子的衣服时,自己的内心似乎有那么一丝波澜,她是想起了什么呢?
一边回想着,一边回到了镜中。玛丽看着镜子外自己换下来的已经破烂不堪的血红色裙子,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往昔……
一位洛可可的王后清晨在她小特里亚农宫中醒来,首先担心的是什公么?是城里传来的报告,是有关国情的报告?是驻外公使们传来的信函,大军是否获胜,是否对英国宣战?全都不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和通常一样,在凌晨五点钟才回到宫里——她只睡了几个小时。她内心不宁,无须很长时间的休息:白天现在随着重要的仪式开始,负责皇后梳妆打扮的首席宫廷女捧着几件材衫手绢毛巾,走进屋来侍候皇后清晨更衣。在她身边站着第一内廷女侍,鞠了一躬,送上一本书,供皇后御览,书中用别针把衣橱中存放的所有服装的衣料花样都别在上面。玛丽·安托瓦内特得作出决定,今天她想穿哪件礼服:这是多么艰难,责任多么重大的选择啊!因为每个季度她都规定要制作十二套簇新的国事盛装,十二套梦幻盛装,十二套典礼盛装,其他上百套每年都要新添置的衣裳根本不算在内。(诸位不妨想想,一位现在引领潮流的时尚皇后同样的衣装穿了好几次,这是什么样的耻辱!)再配上晨服,内衣、花边手绢、三角形大披肩、帽子、大衣、腰带、手套、长筒袜、内衣内裤。有一支女裁缝和服装管理员组成的浩浩荡荡的大军,在为这个洛可可皇后忙碌。通常选择衣服的时间很长:最后用别针标明了玛丽·安托瓦内特今天想穿的服装的样品……
不知不觉间,已是正午时分阳光甚是刺眼,照进屋内,将屋里的阴暗一扫而光。
“玛丽,玛丽,你在吗?出来吧,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时雪晴进屋便喊,把玛丽拉回了现实。
“大中午的,你居然让我出来,你是想谋害本宫吗?直接说什么事吧。”
“你什么时候也那么沙雕了……算了,就是……刚刚在前厅我听见爹爹正在叹气,一打听才知道我们家门下的镖局今天上午突然有一群人闯了进来,是云家的人,他们来镖局发布任务,说是他们家小姐走丢了要找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走丢了雇佣镖局去找人不是挺正常的吗?”
“没有那么简单,”时雪晴咽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事奇怪就奇怪在,云家小姐云离夏前几天明明已经去世,而如今云家的人却要雇佣镖局去找人,你不觉得这就像是在发神经吗?”
“……所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用我聪明绝顶的脑袋又一想,才明白,这云家要找的压根不是活人,而是云小姐的魂魄!云家是这片大陆上的第三大修真家族,家族门派江南雨,就和咱们府上同城,也在这郢郡。他们想找的既然已经知道肯定不是云离夏的人,那么必定是魂魄,”时雪晴顿了顿,继续说道:“云家可能在修炼禁术,他们想借尸还魂。刚刚我无意间看到了云小姐的画像,想起今天凌晨我给你梳妆打扮的时候,你的容貌除了那一头白发,几乎与云小姐分毫不差!”
“这也太巧合了吧……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抢了云小姐的身子?”
“没错,去夺舍!你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堪称女鬼中的老干妈,哦不,女鬼中的皇后,难道还会打不过云离夏一个新出炉的菜鸟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云家是现在所知的唯一一个在修炼禁术的家族,这次虽然是他们第一次尝试,但是成功率依旧相当可观!”
“云家是修真大家,他们家的小姐应该是修士吧,我可能……”
“不不不,这云小姐刚好是一修真废材,灵气怎么都聚不起来的那种,跟普通人没差别,相信自己绝对打得过她!”
“好吧~_~我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