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没钱还敢来赌,再敢进来打断你的腿。”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越潇洋被重重的扔在了赌坊的门口,他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离开了。
“老二这人是谁啊,怎么老是看到他被赌坊的人扔出来啊。”
就在赌场附近乞讨的乞丐拱了拱身边的同伴,似乎越潇洋有些兴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人听说以前是个大老板呢,谁知道赌鬼上身现在已经是倾家荡产了。”
另一个乞丐一脸悠哉的看着离去的越潇洋,颠了颠手里的屑钱对今日的收成十分满意。
“怪不得还来赌,这是不把命搭进去不罢休的主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家媳妇每日里摆摊挣得那几个钱都被他拿去赌了。”
“太不是个男人了,花娘们的钱,吃软饭,孬种!”
没人会在意两个乞丐在街头嘀咕些什么,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落魄赌徒何去何从,越潇洋双眼无神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昨日里兰儿摆摊卖出一些纳好的新鞋,这钱也都被他拿去赌了,只留下女人在家中默默流泪,一年来这样的场景无数次重复。
似乎是招到了霉神,当初那个逢赌必胜的越潇洋从幻境中醒来后便再也没有赢过,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迹于各种赌坊,想要靠赌翻身,但结果大多是被赌场的人胖揍一顿扔出门去。
起初赌坊还能借一些给他,后来发现他完全无法偿还,于是这些个赌坊之间直接把他拉入了黑名单,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死心,整个人完全不听劝告入了魔一般。
“扁头哥!您来啦!嘿嘿。”
“你又去赌了?”
半道上碰到了刚从码头回来的扁头,他对越潇洋这种状态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几次被赌场扣下都是他带钱去赎人的,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几十万了,可是越潇洋似乎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终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去赌坊。
自从与阮先生那场赌局失败后,越潇洋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身正气风度翩翩的少年了,他的性格变得越发的让人难以理解,用泼皮无赖嗜赌如命来形容最贴切不过,若不是兰儿不离不弃的照顾,真不知道越潇洋哪里还有家可回。
“晚上带嫂子来家里吃饭吧,我看她太辛苦了,摊上你这么个催命的鬼,真后悔当初带你去花坊,唉~”
扁头叹了一口气便与他擦肩而过,顺手塞了一些屑钱在他手上,虽然知道这钱多半还是会被越潇洋拿去赌,但是作为兄弟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扁头哥慢走,晚上一定去。”
越潇洋此时一脸兴奋,颠了颠刚拿到手的钱,合算着晚饭过后就去长乐赌坊试试手气。
“输久了总是会赢的,有了钱咱们又可以找些乐子了。”
“是啊,这么多都快一星币了,要是能像以前那样大杀四方,还愁啥。”
“走吧,走吧,快点回家,一会吃晚饭就去!”
“是,不能耽搁,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路人眼里,越潇洋脸上阴晴变化的十分夸张,从那场赌局之后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另一个自己,便是幻境中的黑袍人。
虽然不能说是控制住了他,但不能否认这黑袍便是越潇洋自己,是他从未留意过的内心黑暗所聚集而成,或者用黑袍的话来讲他是更加真实的越潇洋,只有他才最了解越潇洋内心的欲望以及痛点,一切是这么合理,越潇洋从未如此快乐,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这种感觉真好。
“相公回来啦,今天煮了些素面,快趁热吃了。”
兰儿依旧是那般乖巧的在门外等候,这屋子简陋勉强能遮风挡雨,位置偏僻坐落在外城荒地,周围是一些菜地和坟墓十分荒凉,但这里也是她和他的家。
每当面对兰儿,越潇洋还是有一些内心的感触的,但仅此而已。黑袍告诉他若不是自己当初为她赎身她又怎么会甘心跟着自己,若是这女人是真的爱自己,那么这一年来为何不再让自己碰她,之前不是要孩子吗,现在落魄了就不要了?所以女人不过是看重你能东山再起,等到那一天必须要把她休了,烟花女子本就入不得祖屋。
“吃什么啊!扁头哥让我们上他那去吃,快点走,别磨蹭,一会我还有事,吃完了你自己回来,还有啊,一会在桌上别给我哭哭啼啼的,惹得人家扁头哥不高兴,我不要面子?”
越潇洋门都没进,只是站在那里很冷漠的吼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兰儿倒是对这些话习以为常了,带上门便跟上了越潇洋脚步,两人一路无话好似陌生人一般。
扁头这些年生意做得有模有样,除了父亲不治而亡其他都挺顺风顺水的,家宅也买在了内城较为繁华的地段,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是小有资产。
“请公子等候,我去通报一声。”
门口的家丁一见是越潇洋夫妇来了,便让他先等候在门外,自己按照规矩准备进去通报。
“通报个毛啊!不认识我?眼瞎了?我!越公子!你家老爷的兄弟!”
说着便把那家丁推到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进门去,身后的兰儿也只能给那家丁欠了欠身赔了不是。
“烂赌鬼一个,横什么横,迟早死在赌桌上!”
那家丁等人都进去后便朝着他们身后啐了一口,很显然看不惯越潇洋的做派。
扁头家中不算奢华只是小门小户,由于尚未婚娶家中的事也都交予管家来办,一桌家常菜荤多素少的搭配也算是特意准备的,扁头不爱吃荤食,据说医道上有那么一说,荤的吃多了便会影响对药材的敏感度。
“大哥,我依旧是称你大哥,不管你发生了什么,当初是你救了我,哪怕就是你让我把这一切还给你我也甘心。”
饭吃到一半,扁头突然停下,先是看了看兰儿而后认真的对着越潇洋说了这番话,越潇洋一听果然眼睛一亮,正张口准备说些什么。
“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哪怕就是给你一座极乐城你也输得掉,这一年来无论是大叔还是嫂子又或者是我这个做兄弟的,都不曾对不住你,但凡你有一点清醒……”
“打住,扁头哥,这些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我吃饱了,有些事先走了,兰儿记着把没吃掉的菜打包带回去,我回来下酒。”
越潇洋自知扁头又是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慌忙打断后离席而去,只留下兰儿和扁头坐在那里无奈对视。
“嫂子,你说大哥当初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想不通,那么个精气十足的人。”
扁头这话说出来有些哽咽,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越潇洋如此堕落,曾几何时他把越潇洋当作自己的亲兄弟,当做自己的榜样,即便是信盟衰败时他也还是很佩服这个大哥,可是好人为何总是这般多磨多难。
“扁头,我们要给相公一些时间,我相信他会回来的,我愿意等,你是他兄弟,我是他妻子,我们要是放弃了,他就真的回不来了。”
兰儿放下筷子,看着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美目中依旧是神采奕奕,就仿佛曾经的越公子又站在了她面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