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应声追上,唇边漾开一抹微笑,淡若清风,却又那么灿烂。
两个人并肩而行,默默不语。秋分不禁回想起他们青葱的高中时代。也曾这般漫步小径,信步闲庭。
她盯着前方的石板路,一步步都用心地踩在砖块中心,用余光打量身边的男孩。
她不言,他亦不语。两个人似乎是在默契地演绎一部无聊的默片。
“新学校还适应吗?”她问。
“嗯。”
“你学的什么专业?”
“软件工程。”
“挺好的,咱们学校这个专业很有前景。”
“.........”
又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秋分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间,一阵冰凉。
她着实不擅长与人搭话,尤其这人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突然站定,转过身,直视眼前的女孩,目光灼灼。四目相对,秋分一愣,心脏漏跳一拍。
她条件反射地回避,把目光投向路边的参天大树。
“解释什么?”
他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只是步伐明显快了几分。秋分必须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不一会儿她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幽怨地盯着前面那个挺立的背影,心里一阵憋屈,忍不住喊到。
“你到底在呕什么气?我哪里得罪你了?”
钱亚岁猛地刹车,钉在原地。沉默片刻,酝酿言语。
“你问我?难道你不应该解释一下自己失约的事?”
“那天我有事,没有看见你的消息。等后来看见,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了,我想你要是有事会再联系我,所以就没有回信。”
男孩背影僵硬,始终没有回头。
“你有什么事不能花一分钟回个短信?你的时间就那么宝贵,我的时间就一文不值!是吗?”
秋分瞪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满腹牢骚的少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没答应你要赴约,也不算失信,你至于一直揪着不放吗?”
钱亚岁俯视她,细长的眼眸眯起,气势逼人。他冷笑一声,慢慢逼近秋分,目光深不见底。
“至于吗?好一句反问?呵呵.....呵呵。”
秋分被迫退后,身子微微向后仰。她深呼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底腾腾升起的委屈,眼眶不由地一热。
她偏过头,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狼狈。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行吗?”
“不行。”
“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现在说不行吗?”
“没必要了。”
钱亚岁勾起嘴角,自嘲地笑笑。拔腿继续走,这次走得更快了。
秋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嘶吼,像是一曲生命的绝唱。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林秋分。”她喃喃自语,神情恍惚。
钱亚岁憋着一口气冲出了很远,才止步。
他暴躁地踹了一脚无辜的国槐,树干粗壮,纹细不动。
脚反而一阵发麻,灼痛,唤醒他沉睡的理智。他扔下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回头。
空旷的街道望不见尽头,路上空空如也,一个身影也没有。
他不禁苦笑,暗自摇头,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挣扎半天,最终他还是拎起东西,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消失于林荫大道。
她从来不会站在原地傻傻等候。他也不能。
秋分本想追上去和钱亚岁说清楚,可手机适时响起,叶楠问她在哪?怎么抛下她跟着帅哥跑了。
她听着她的碎碎念,只得认命地转身,往回走。
叶楠站在超市门口,朝她招手,还莫名其妙地朝她身后望了望,一副失望的表情。
“刚刚那个帅哥呢?”
“走了。你把人家小学弟怎么了?他人呢?”
秋分故意转移话题,生怕叶楠抓住话柄,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是什么话?我那是出于社会责任感来教育教育这些小孩子,要尊老爱老,尊敬师长。”
“你怎么不说自己倚老卖老呢?”秋分揶揄。
“我这么年轻,哪里卖得动老?”
秋分被她一本正经的强词夺理逗笑,佩服地点头,给她竖起大拇指。
“你这口才不去辩论真是暴殄天物。林逸怕是被你吓死了。”
叶楠抱住胳膊,翻了个白眼,咂咂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他,弱爆了,我说什么他都转聋作哑,当做没听见,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我的拳头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没劲。”
秋分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
对付叶楠这样的话唠,最好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把她晾在那,慢慢地也就凉凉了。
“对了!我们买的东西呢?”
秋分低头瞅了瞅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想起东西还在钱亚岁手里。她哭丧着脸,心虚地盯着叶楠。
“在钱亚岁手里。”
“钱是不是也是他付的?”叶楠追问。秋分点头。
两个人面面相觑,就在秋分以为叶楠要冒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的时候,她突然激动地搂住她的肩膀。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有奸情?我就感觉你们两个人之间怪怪的。
他不仅帮你付钱,还自动充当苦力,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秋分无语扶额,对她与众不同的兴奋点头疼。
“你只要看见我身边有男的,就说我们之间有奸情,那我得和多少男生不清不楚,这在古时候是会被浸猪笼的。不要败坏我名声好吗?”
秋分循循善诱,企图让叶楠放下红线,立地成佛。
叶楠这次却没有被她带偏,反而更加来劲,死缠烂打。
“说说嘛!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你肯定对他有所了解。就算他对你没兴趣,也可以对我有兴趣啊!”
秋分一滞,被口水呛住。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叶楠。叶楠后知后觉地偏头看她。
“怎么了?”
语言千回百转,在舌头上缠绕。秋分只觉嗓子一阵干痒苦涩,似乎是上火了。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叶楠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得意地翘起嘴角,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秋分顿觉自己被骗了,慌张地解释: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就随口一问。”
“真的?”
“千真万确。”
叶楠忍不住笑出声,淡淡地抛下一句。
“死鸭子——嘴硬!突然好想吃周黑鸭啊!”
秋分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不由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