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还剩三天的时候，夏至急了，给钱亚岁打电话。
“压岁钱，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
“物理化学呢？”
“写完了。”
“嘿嘿嘿，我们继续互惠互利吧。我语文历史政治都写完了。”
“不用了，我也写完了。”
“什么！你转性了？”
“对啊，我可是要进军年级前十的人。”
“您有鸿鹄之志，我就是一只小麻雀，可以借您的作业借鉴借鉴吗？”
“那.......，你怎么报答我？”
“下学期你的水我都包了。”
“欧克，成交。”
“那明天早上市图书馆见。”
“好。”
挂断电话，夏至长舒一口气，又转头望向秋分，一脸委屈。秋分正坐在床上看书，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夏至蚕蛹似的从床尾挪到床头，扯扯秋分的衣袖，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
“姐姐，我作业写不完了！”
没回应。
“亲爱的姐姐，你看你妹妹这么可怜就不想伸予援手吗？”
没吭声。
“我善良美丽的姐姐，你忍心我被老师扫地出教室吗？那样多丢你的人啊？”
秋分的眼珠子动了动，把书放下，在夏至一脸期待的眼神中淡淡开口。
“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夏至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又开启了死皮赖脸模式。在秋分床上打滚，扰得她无法看书。
秋分抱着书转移阵地，惹不起她躲得起。夏至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秋分走到客厅，她跟到客厅。
秋分躲到厕所，她就在外面不停地敲门。
秋分在厨房洗碗，她就在旁边继续给她洗脑。
秋分崩溃了，终于还是斗不过这个混蛋。
“说好了，我只能帮你写一些抄写的作业，剩下要动脑子的自己写。”
“没问题，谢谢姐姐。”
某人立马跑回自己的房间搬了一沓子本子和书放在秋分书桌上。
秋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又掉进了一个大坑。
第二天早上七点，夏至一反常态起得特别早，顺带把秋分扯了起来，两人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来到市图书馆。
七点四十，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大多都是中学生，怕是组团来补作业的。
夏至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秋分加入了队伍，然后掏出手机给钱亚岁打了个电话。
“林秋分，林夏至！”
电话还没打通，钱亚岁已经出现在她们眼前，十几天没见，钱亚岁剪短了头发，精神了不少。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失恋了？”
夏至想趁机摸摸他的头，手却被半路拦截。
“你懂什么？我这是削发明志！”
钱亚岁说完还臭屁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着秋分，像是宣战。
秋分一如既往淡然一笑，对他的挑衅视而不见。主要她昨晚看小说看嗨了。
晚上两点才睡，结果早早又被拉过来帮忙补作业，她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实在没有心情和钱亚岁过招。
八点，图书馆准时开门，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快快快，物理化学拿过来。”
钱亚岁无语地看着夏至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故意慢慢悠悠地打开书包。
再慢慢悠悠地掏出作业本，最后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就是不给她。
夏至立马发挥自己的狗腿优势，对钱亚岁一通吹捧，终于拿到了作业本。还没到手又被秋分一把夺过去，她要哭了。
“干嘛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时间就是金钱，你浪费我时间就是和我的金钱过不去？”
秋分却没理会她的撒娇打泼，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你确定你不后悔？”
“干嘛这么严肃？”
“如果你确定自己要学文的话，我也就随你，如果你不确定，我不能这么放纵你。你忘了你自己的目标了？”
夏至没再去抢作业本，她转过身低头认真思考起来，一会儿她转过头，郑重其事地盯着秋分，一字一句地说。
“没错，我要学文，理科我也努力过，可我不是那块料，所以我确定我学文，我没忘记自己的梦想，我会考上北京电影学院。”
秋分被她掷地有声的话微微动容，她从来不知道夏至原来这么清楚自己的目标，清楚自己的未来。
“把你的作业给我，我帮你抄，你去好好写数学作业。”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秋分扯了扯被夏至抱住的胳膊，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嫌弃。
对面的钱亚岁看着她们笑得一脸欣慰，转瞬眼里又划过一丝落寞，曾经，他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某人的怀里撒娇。
不一会儿他们桌子来了一个人，自顾自地在钱亚岁旁边坐下。三个人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写作业。
这个人坐下之后，就盯着夏至看得目不转睛。
“美女，加个QQ呗。”
夏至看着他猥琐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简单干脆，分外响亮。
秋分不禁要给她点赞，可是看到对面小混混模样男生恼羞成怒的脸，又有点忧心忡忡。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三个人依旧低头写作业，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他。小混混面上挂不住，狠狠地瞪着他们，在桌子上踹了一脚。
“别他妈给我转聋作哑。”
话音刚落，钱亚岁就一拳招呼了上去。
小混混被打得猝不及防，瞬间倒地，嘴角往外冒着血。
周围的人在他踹桌子的时候就十分不满，此刻大家看到这货被揍，瞬间响起了喝彩声。
小混混样子狼狈，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是害怕了。他伸长胳膊捞过书包，看着钱亚岁一脸不屑的样子。
“你.....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来呀，我怕你我是孙子。”
小混混屁滚料流地落荒而逃，钱亚岁一脸得意地坐下。
“压岁钱，你太厉害了，我今天对你刮目相看！”
夏至一边说一边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还狗腿地把自己面前的酸奶推过去献给钱亚岁。
秋分看他笑得张扬的模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你不怕他报复吗？他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
“我怕他？再来两个他我都不放在眼里。”
再来两个他不放在眼里，再来五六个、七八个呢？
秋分暗自摇了摇头，还是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钱亚岁看她惴惴不安的样子，朝她眨眨眼。
“放心了，我会小心的。”
秋分点点头，把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压下去，继续帮夏至抄作业。抄着抄着，就发现了错误。
“你这写错了。”
钱亚岁凑近看了看，一脸不解地看着她。秋分无奈，绕到他旁边，坐下给他讲解。
“你看，钠、磷等失火宜用沙土扑盖，酒精及其他易燃有机物小面积失火，应迅速用湿抹布扑盖......”
钱亚岁看着秋分的侧脸，嘴角微微扬起。
秋分一手拿笔在他错误的地方勾画，一手抵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他。
眼睛有些干涩，她讲着讲着就忍不住揉揉眼睛，但神情很认真，没有一丝马虎。
秋分怕影响到别人，说话压低了声音，钱亚岁只好凑近了听，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身上的味道。
夏至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眸子暗了暗，低下头继续和数学奋战。
三人吃过午饭回到图书馆，秋分刚坐下就打起了哈欠，小鸡啄米了几下，抄着抄着手里的笔就滑落了。
眼睛阖上了，头也跟着往下坠。钱亚岁手疾眼快赶紧扯了本练习册垫在她头下，又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动作轻柔缓慢，目光温柔似水。
夏至一抬头就看见钱亚岁帮秋分披衣服的场景，手里的自动笔芯“啪”的一声断裂。
钱亚岁撞上她的注视，有些慌张，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夏至告诉自己：
“别多想，他是为了感谢林秋分帮她讲题。再说，如果是我睡着了，他也会为我披上外套的。”
她用力地甩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疑都甩掉。
钱亚岁低头写作业，余光刚好可以瞥见秋分的睡颜。
她的头枕在胳膊上，额边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显得格外随意舒适。
眼睛闭着，没有忧郁的眼神，整个人少了几分高冷淡漠，多了几分温柔乖顺。
她逆着光，睡得很香，大概真的太困，直到胳膊发麻，她才醒过来，换另一边继续睡。
嫌弃阳光过于刺眼，闭着眼睛在桌上摸索想找个东西挡在脸上。
钱亚岁本想递给她自己的作业本，她的手却刚好附到他的手上，手指温凉，手心有着微弱的热度。
秋分显然没有恢复意识。
她动作丝毫没有停滞，摸到他手里的作业本，直接抽了过去附在脸上，整个动作行为流水，十分流畅。
钱亚岁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仿佛手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凉凉的，可以安定躁动的心脏，不安的情绪。
秋分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摇头晃脑的样子竟然分外呆萌。她伸了个懒腰，振奋精神。
突然感觉自己打到了什么。
秋分转头一看，自己的拳头刚好触到钱亚岁的脑袋，虽然她动作不快，力度也不大，但这个样子实在很喜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夏至不厚道地捂着嘴笑了，秋分无视钱亚岁鄙视的眼神，心虚地撤回了爪子，笑得一脸讨好。
“嘿嘿嘿，意外，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