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着扎哈，说道：“又被武鸿义算计了啊。”
扎哈沉默地将解药一颗又一颗地分给他的手下，眼中燃烧着怒火。
我走进问道：“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扎哈瞟了我一眼，淡淡说道：“刀被你踩废了，地图被武鸿义拿走了，能怎么办？”
“你们可以找你们尼罗国的暗碟，”我说道，“他们能解你们现在的困境。”
扎哈盯着我，眼中怒火更胜，怒骂道：“再把他们搭进来吗！叫他们过来伸着脖子被你们这群恶鬼砍头吗！”
我叹了口气，说道：“还好，你还算冷静，不会真蠢到去找暗碟。”
“你在试探我？”扎哈眯眼说道，“哼！你们这些武国人就是喜欢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
“我要试试你是不是已经丧失了理智，”我摇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好好考虑是不是还要和你合作下去。”
“合作？”扎哈盯着我，说道，“怎么合作？我们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不，你们还有，”我微微一笑，说道，“至少你们对你们的王子很忠诚。”
扎哈低头沉默，发出深深的叹息。
“只要你们对桑还是忠诚的，那我们就还有合作的可能。”我笑着说道。
扎哈抬头看着我，眼中尽是苦涩，说道：“我们对殿下是无比忠诚，可现在这个境地，忠诚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忠诚是很有用的，”我说道，“如果你们对桑还是忠诚的话，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别冲动。”
见扎哈不为所动，我继续说道：“等我明天和武鸿义谈完，他会派人来找你们的。”
“找我们？”扎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找我们？”
“因为他需要你们。”我拍了拍扎哈肩膀，用力说道，“相信我！”
扎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见扎哈这样，我继续说道：“现在在这覃镇，你们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了！你们现在除了相信我，没人能帮你们了！”
扎哈深吸一口气，看了我一眼，下定决心，说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信你，如果你再骗我们，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把殿下救出来！”
我对扎哈深深行了一礼，说道：“我必定信守诺言，若到时候我说到没做到，我陪你们一起把桑送出关。”
扎哈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声冷哼，率着众人返回市集，消失在黑暗中。
我呼出一口气，还好扎哈还有点理性，知道这时候冲去找桑贾伊只会给花街染上众多无辜者的鲜血。
“唉，武鸿义，你这老狐狸！”我转身，看着武鸿义骑着马离开的街道，耳边仿佛回荡着他胜利的笑声。
我回到了花街，跳上了燕云在的民宅上。
燕云一脸苦笑看着我，说道：“看样子，你们谈崩了。”
我环视一圈，其余的民宅上也有几处黑影，看这架势，武鸿义又把人安排回来了。
我指着旁边的屋顶，问道：“加人了？”
燕云点点头，说道：“你走了没多久，就来了四组人上房顶，还有不少的士兵埋伏在街巷里。”
我蹲下身，看着花街上的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黑暗中隐藏的杀意。
“虎啸营不是调走了吗？”我有些纳闷地问道，“他哪里还能抽调那么多人？”
燕云苦笑道：“你别忘了，他可是镇抚使，他的府兵就有三百来号人。就算不用虎啸营的士兵，包围春风楼也不是难事。”
我挑眉问道：“他就不怕那些人冲他府邸？”
“你去过他的府邸，”燕云轻笑一声，说道，“镇抚使府里面的布局用了奇门遁甲之术，若没有破阵之人，寻常人很难闯进去。只需数人，便能守卫整个府邸。”
“火攻呢？”我轻笑道，“朝他府邸里丢油罐子，一路烧进去。”
“行不通的，贺章他们不会看着不管的，”燕云摇头说道，“南境镇抚使府邸大火，但覃镇的知府和太守却不卖力救火。事后他们俩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而且，武大人肯定有对火灾的计策，肯定也会平安无事的，”燕云补充道，“等武大人平安归来，面对怒火犯心的南境大军，搞不好会让南境独立出去。”
“苏相除了这俩人就没安插其他人了？”我皱眉问道，“那老狐狸真就放心让两个文官看着武鸿义。”
燕云摇摇头，说道：“你已经感受到武鸿义行事的老辣了，也应该能明白文官其实真没什么用处。而且除了贺章、范康这两人能稍微和他周旋周旋，其他人，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让苏相自己来呗。”我笑着说道。
燕云也笑起来，说道：“那倒是真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明天你自己多保重。”燕云收起笑容，拍了拍我肩膀。
“武鸿义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笑着说道，“还是说你在担心你自己的命？”
“我现在是为陛下做事，”燕云说道，“没有陛下的允许，我不能死。”
我点点头，说道：“知道你死不掉那我就放心了。”
我站起身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吹冷风吧，我回我春风楼春花雪月去了。”
燕云吃着初冬的冷风，浅笑道：“确实，雪快来了。”
我没有从春风楼的正门进去，而是和出来时一样，从外面一层一层楼翻上去。
我静悄悄推开窗，皎洁的月光洒入房内，借着微弱的光，我看清青蝶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轻轻落地，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不知她梦中是梦见了什么，她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抓得很紧，仿佛不要我离开。
“放心，没事。”我蹲下身，轻轻在她耳边耳语。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她手松了，我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起身从架子上取下长剑，将怀中的剪刀放在梳妆台上。
我蹑手蹑脚地从窗户出去，轻声关上窗。
纵身一跃，我从四楼飞出去。
“你这么快就风花雪月完了？”燕云抬头看着我问道。
“今天还没有下雪，哪里来的雪月啊。”我留下一句话迅速从他面前飞过。
“别干蠢事啊！”身后留下燕云的嘱托。
“砰”
我落在巷子里发出一声巨响，周围好几户人家传来骚动声，深夜扰民，实在抱歉！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有许多道气息正在飞奔赶过来。
“来吧，看你们追不追的上。”我轻笑一声，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奔。
今夜，覃镇的诸多住户都被窗外的追逐声惊醒，待到天明，肯定又会增添一些鬼神的故事吧。
天色已亮，我找了个木凳坐在一处练兵场的正中央。在自己左手边放了一把太师椅。把长剑插在右手边的地上。
没错，这里就是覃镇北门外的虎啸营营地所在！
只不过虎啸营已经调走，只留下一二十人守辎重营带不走的一些物件。要入侵进来，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你昨晚好生闹腾啊。”武鸿义穿着便衣，从营门口走过来，中气十足，相隔百米以上，我都能清楚地听见他说的话。
我看着他一个人缓步走过来，拍了拍身边的太师椅，说道：“你喜欢坐太师椅，坐吧。”
武鸿义带着笑，坐下，赞赏地说道：“不错嘛，是老夫家昨晚丢的那一把吧。今早上老夫刚醒，就有一大堆人跪在门外请罪。”
武鸿义指着，脸上笑意更浓，说道：“年轻气盛，闹得不错！”
我点点头，说道：“怕你起这么早，坐其他凳子不习惯。”
“尊老爱幼，很关心老夫身体嘛，”武鸿义笑嘻嘻地说道，“看来老夫府邸的奇门遁甲对你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啊。”
“不过就是左绕七拐的，再配上一些假山竹林做障眼法，没什么好奇特的，”我淡淡道，“奇门遁甲，说得好听，就是困局中人的小把戏，对于从空中飞进来的人，没有丝毫的用处。”
武鸿义点头拍手鼓掌道：“你给老夫提了个醒啊，是得好好想想怎么防备空中来的飞贼了。”
“多多派人备点弓箭就是，”我说道，“可惜昨晚有弓有箭，就是缺人用。”
“要带着太师椅飞出老夫的府邸，也是难为你了啊，”武鸿义爱惜地拍了拍太师椅的扶手，说道，“还要再翻过城墙，更是难为你了啊。”
“不为难，”我摇头说道，“可能你们城墙上有几个坑需要补一补。你要出钱了。”
武鸿义轻笑一声，说道：“老夫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没有把整个城墙给老夫拆了。”
没错，昨晚我背着太师椅，一路踩着城墙墙壁飞墙而上，墙上留下了好几个大坑。现在肯定围观了不少覃镇百姓对着这些坑指指点点吧。
“我说过，别逼我，”我盯着武鸿义，淡淡道，“我不喜欢被人指点着做事。”
“逼你，那只是说给扎哈那种莽夫说说罢了，你应该明白，这次，老夫并不是逼你，”武鸿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竹筒给我，说道，“昨晚他们没冲去春风楼，说明你还是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地图我不需要了，”我没有接过竹筒，说道，“不管这地图是真还是假，过了你手，我都不会再用了。”
武鸿义点点头，又将竹筒收回了袖子里，说道：“不错，够谨慎，很好！”
“为什么把黑子放出来，”我问道，“要拉拢他们，你不需要用黑子吧。”
“没错，要拉拢他们老夫确实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武鸿义说道，“但前提是为了老夫自己。”
“果然，你是要把他们丢到我的手里，”我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
武鸿义带着慈祥的笑容说道：“老夫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他们不会信我，贺章范康朝着他们投毒，他们也不会相信贺章了。而且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想暴露暗碟，那么他们在覃镇中能相信和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所以说，为什么？”我盯着武鸿义，问道，“你这么逼扎哈，贺章他们你就不管了吗？”
“柔弱书生，掀不起大浪，”武鸿义闭上眼享受着阳光，说道，“不用管。”
“如果他们对你的军队的后勤动手脚呢？”我问道。
但转念一想，或许武鸿义就是想逼贺章他们动手！
武鸿义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道：“那我就有理由，整顿覃镇了。”
“要开战了，你就什么都不想管了是吗？”我冷冷问道。
武鸿义轻笑一声，眼中露出一抹狠色，说道：“平常和他们闹着玩，就当多动脑子，但要打仗了，没工夫再陪他们过家家了。隐患，还是要早点除掉。”
“我不会让你杀他们的，”我沉声说道，“我也不会让他们杀你的。”
“秦公子，”武鸿义长舒一口气，说道，“你什么都好，可你心肠终究太慈悲了，见不得人死。”
我看着武鸿义，不说话。
“所以我现在才不让你在虎啸营任职，”武鸿义说道，“有一件事，更适合你。”
“是要我领着扎哈他们出关吗？”我问道。
武鸿义挑眉看着我，欣慰的笑了，说道：“你没让我失望，你很聪明。”
“为什么要我带他们出关？”我皱眉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买卖，”武鸿义淡淡道，“你不是很喜欢做买卖吗？”
我面色一冷，问道：“你想做什么买卖？”
“我要你去买粮，”武鸿义看着我，说道，“去尼罗国境内，把他们村民能卖的粮全买了。”
“你是想饿死他们？”我冷冷问道。
武鸿义摇摇头，说道：“不用，留下他们过冬糊口的粮食就够了。”
“你，果然够狠，”我说道，“你是想用内乱搞垮尼罗国的军队！”
武鸿义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只言片语就让你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只需要多磨砺几次心性，南境执掌人，必定是你！”
“我不可能帮你！”我低声怒吼道。
“不，你会的，”武鸿义淡淡道，“正面交战，我是不怕，可那样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说过，你心肠太慈悲，见不得人死。”
我攥紧了拳头，咬着牙，一言不发。
“既然你见不得死人，也不想杀人，那我就让你去救人，”武鸿义看着我，说道，“去救能活下来的人！”
“尼罗国的百姓会死很多，”我盯着武鸿义说道，“我不能帮你。”
武鸿义并为生气，轻轻说道：“就算死，也比正面战场死的人少很多，不论是我们武国人，还是尼罗国的人。”
“你会接受的，”武鸿义站起来，朝着营门口走去，背朝着我，挥手说道，“秦二会跟着你！”
覃镇市集
扎哈坐在我对面，紧张地看着我。
我迎上扎哈的目光，说道：“我们要出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