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酉时末,富府
“稚圭你怎么才来,我们是等你半天了,你等下可要罚酒哦。”富弼对着刚坐下的韩琦说道。
只见餐厅摆着一张两米乘三米的长桌,桌边除了留了个给韩琦的座位空着,其他都已经坐满了。坐在首位的自然是富弼,左右依次韩琦、欧阳修、吕公弼、吕公著、曾公亮、司马光、王珪、吕大防、吕诲、苏轼。
“那是自然,让诸位久等了,老夫自罚三杯。”韩琦对着众人说道,说完便就一口气喝完三杯酒。
“稚圭爽快,令郎君的象棋可是风靡开封城,此等喜事,稚圭可要再喝三杯。”欧阳修对着韩琦笑呵呵的恭喜道。
“棋道终究不是我辈追求的大道,犬子小小成就不足挂齿。要是我几个犬子能向子瞻一样,这般年纪就进士及第,诗词文章味百年第一,那就真的是死后也能含笑九泉了。”韩琦把话说完,话题就转移到苏轼身上。
“韩相公谬赞,棋道亦是大道,在场的诸位相公,有几人不爱好下棋。而纯彦所制新式象棋,晚辈亦跟好友下过,其中变化万千,包罗万象,非常人所能想象出来。”苏轼谦逊的说道。
“子瞻说的是也,棋道亦是大道,稚圭你说棋道是小道,莫不是说我等都是小打小闹之辈不成?当罚三杯,诸位同僚你们说是否?”一旁的富弼趁机起哄道。
“是也。”众人异口同声道。
韩琦见状,又是三杯入肚。
……
…………
另一间房间,则是韩纯彦和富婕两个人,韩琦等人经常聚会会带后辈来,自然是为了让自己的后辈互相结识,混合脸熟。但这次因为韩琦跟富弼说了缘由,便就没有让众人带后辈前来。
像往常这种宴会,韩琦都是带韩忠彦来,这样一来,韩纯彦就很少参加过类似的宴会,所以也不是很了解会有多少人前来。看到房间里面只有富婕一个人,隐隐有些觉得这是韩琦在给自己拉红线。
“我替家父招待韩公子,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海涵。”富婕行了一礼,对着韩纯彦说道,说完便就坐了下来。
“哪里……哪里的话,你招待我……招待我甚是满意。”韩纯彦有些紧张的说道,韩纯彦自己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在心仪的人面前容易拘谨。
“最近公子所制象棋,风靡开封城,实乃我辈之楷模。”
“哦?你听说了吗?”见到心上人如此恭维,韩纯彦心里甚是开心。
“不仅听说,也下了几局,甚是有趣。”
“你开心就好,嘿嘿。”韩纯彦傻乎乎的笑着。
“公子人中龙凤,想必所追求的伴侣也是与众不同。”
“我想追求的伴侣也不一定要很优秀。”韩纯彦看着眼前貌若天仙的富婕,然后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妥,又开口说道:“像你这样就很好啦。”
“看来公子心里是觉得我不够优秀啦。”
“没有没有,你很优秀,我只是想说……想说。”韩纯彦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啦。
“想说心仪的女子是我吗?”富婕见韩纯彦支支吾吾的,便帮其说完。
“没有没有,在下不敢唐突了小娘子你。”韩纯彦被说中心事,赶忙否认道。
“大丈夫做事,要坦坦荡荡的,我父亲都跟我说了。”富婕语气有点鄙夷的说道。
“令尊说什么了。”韩纯彦转着眼珠子说道,双眼竟不敢直视富婕。
富婕本来以为韩纯彦只是文采不行,人品略差,今天再次见面,觉得韩纯彦毫无担当魄力。
“家父说你心仪于我,此次我们见面,也是韩相公极力安排的。富婕在此多谢公子抬爱,公子人中龙凤,我实在是配不上,不敢奢求公子厚爱。”富婕婉言拒绝说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欣赏你,是我父亲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韩纯彦有些卑微的说道。
“恐怕要辜负公子好意,我自幼熟读列女传,深知女子当自爱,才能坦然面对自己未来的夫君。”
“哦哦,是我唐突了。冒昧的问一句,你觉得什么样才能配得上做你的夫君?”
“像子瞻先生那样的人。”
“你觉得文采斐然,诗词一流就是好男儿吗?那我也可以……努力。”韩纯彦本来想说自己可以,但是一想如果突然变得文采斐然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猜疑,便加上了努力两个字。
“什么是好男儿,这个问题我觉得令尊的一句话可以回答你,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好男儿。至于公子要努力,是努力的寻找隐世高僧吗?我觉得公子大可不必。”
韩纯彦虽然不清楚富婕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大致能理解富婕的意思,这是在说自己欺名盗世吧。
“我知道了,我会跟家父解释清楚,以后不会打扰姑娘了,在下先行告退。”韩纯彦对着富婕行礼,语气低沉的说道。
“公子人中龙凤,伴侣想来是举世无双,是我没有福分,公子慢走。”富婕站起来回礼说道。
韩纯彦有些低沉的走出富府,出门的时候看到家里的官家,说了句自己先回府,没有等韩琦,就独自失魂落魄的就回家了。
……
…………
亥时三刻左右,韩纯彦院子。
“受打击了?”韩琦满身酒气的来到韩纯彦的院子,对着正在喝酒的韩纯彦说道。
“父亲是来看孩儿的笑话吗?”
“你是我儿子,看你笑话就是看自己笑话。”
“你又把我当你儿子吗?从小到大你管我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有今天,就等着看我出丑。”韩纯彦撒着酒疯说道,此刻的韩纯,不知道这些话是替自己说,还是替上一世的韩纯彦说,只觉得这些话不说出来不舒服。
“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在你心里,最喜欢的不就是大哥吗?不管我怎么努力,你也从不看在眼里。”韩纯彦一边说一遍哭着说道。
脑海里浮现的是小时候,自己努力学习,韩琦关注的却永远是韩忠彦。为了引起韩琦的注意,韩纯不断的捣蛋,最后换来的则是韩琦的放弃。
“你大哥是家中长子,以后的韩家的担子自然也是由他挑,所以对你我要求并不高。”
“所以你们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都把我当成好吃懒做的纨绔。”
“想让别人看的起,那就自己证明自己,你在这里撒酒疯有用吗?只会更让人看不起。”
“我要怎么做?父亲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看得起我,才能让她喜欢我。”
“就你这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这辈子都注定是个无用之人,你要记住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够优秀,够出类拔萃才能让别人拒绝不了你。”
“什么是大丈夫?什么是好男儿?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吗?”
“大丈夫者,一言兴邦,一言废邦。天下为棋盘,万物为棋子,执棋者方为大丈夫,好男儿。”
“孩儿能成为那样的人吗?。”
“你没有去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能?你没有努力怎么知道做不到?我韩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我在你身后帮你,只要你肯努力,就能做到。
你想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对于喜欢的人无能为力吗?你有想过如果我死了,有一天你想要保护的人,你却保护不了了,然后又像现在一样,像个懦夫一样,借酒消愁,哭哭啼啼吗?”韩琦借着酒意,对着韩纯彦怒吼道。
“我不要成为懦夫,我也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棋者,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韩纯彦怒吼着说道。
说完韩纯彦便就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谢谢,我走了,从此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