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亦儿众人为了尽快查明那些恶徒的身份,趁着晴熏出了阜城,日夜兼程押送他们到了幽族长陵城,这里有处名为讣刑司的地方,原本是审理公案的牢狱衙门,暗会一事后便将它改立为专查暗会之人的处所,不过这却是第一次抓着活主进来。
将恶徒交由司狱中后,众人进了司堂内见到主事大司,几步之远便感受到这人的术气逼人,与孟迟术师给人的感觉倒是很相似。
大家先是行礼后江青初见一旁之人忽而疑问:“净术师怎会在此?”
江青初此言一出,大家也细看向那人果真是净术师,褪下青袍的私服竟有些认不出来。
净于眠仍往昔温和之态笑道:“我是特地前来与尤大司商谈一些暗会之事。”
众人明意点点头,狱卒进堂向主事尤顺卿报告:“大司,那些人已经全部收押。”
尤顺卿甩袖抚腹,“好,我倒是要去会会那些人。”
方角围成的密闭房间内,高窗下有一铁链木桩,四周虽光亮却仍是掩不住森沉的阴气,那头子男人此刻双手正被拴牢在铁链中,眼神凶恶地打探着身旁。
尤顺卿进了狱房后背手立在他面前,“你就是这伙人的头儿?”
头子嘲笑一声不说话,尤顺卿凌厉的眉根竖起,“真是猖狂,我劝你早点把你们背后的主子给供出来,不然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头子啐唾着放着狠话:“哼,老子什么没见过?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别婆婆妈妈的!”
尤顺卿瞥眼一狠向身边的狱卒示意,那狱卒拿起鞭子朝男人抽去……
逾时,尤顺卿回到司堂中,众人正等着他的消息,江青初见他问道:“大司,情况如何?”
尤顺卿难言叹息:“那些人死活都不肯开口,那头儿更是嚣张,我竟也一时无法。”
众人一听忧虑不已,要说这些人还真是掘强,不是割喉就是宁死不屈的,若非处境不同还真要佩服他们几分。
“可否让我一试?”
风亦儿突然出声向尤顺卿说道,陆知知慌乱看她,风亦儿回笑着示意无妨。
尤顺卿见她身躯娇弱否认:“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行。”
风亦儿缓缓说道:“正因我是女子,许多男子不懂的闺帷中事,也不异于战场摆兵布阵,对付那种人或能起到作用。”
尤顺卿半信半疑,卫景衍在一旁笑笑,风亦儿这举动像是在他意料之中,“大司,让她去吧。”
他又看着风亦儿语气坚定,“我相信她可以”。
尤顺卿思索一阵缓慢同意,风亦儿又说道:“我所用之法或有不妥,也烦请您能够允许…”
狱房内,那头子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上衣的汗水浸在血痕里,他见风亦儿进来呲着牙不改嘲笑:“怎么?你们没辙了居然派个女人过来?”
风亦儿淡然站在他面前不语,头子的自言自语显得有些窘然,过了好一会她才渐渐开口:“我很好奇,暗会背后的人究竟给了你们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你们能这样为他卖命。”
头子不屑道:“丰功伟业,像你们这些愚蠢之人又怎么会明白。”
“丰功伟业?”风亦儿不免觉些好笑,“这就是你们看待自己所做之事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杀人放火竟也是丰功伟业了。”
“不过蝼蚁之人,他们死了又算得了什么?”头子仍是跋扈,说及蝼蚁二字嘴脸甚是暴戾恣睢。
风亦儿未接上他这话忽而换言:“其实,你们不过也只是个卖命的,既然肯为了主子做死士牺牲自己,想来不是为了钱吧,报恩?又或是给了你们什么承诺?”
头子像是被说中了似的别头过去不言,风亦儿心中有数后走近一步,“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会放了你。”
“哼,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风亦儿祥作叹息,“既然你不说,那可就只能受苦了。”
随后见狱卒抬着长桌进来放在一边,那桌上面搁着各形的拷审刑具,风亦儿手拂过一排排的利刃械器,温婉的气质此刻竟威仪起来,“听说在牢里能审人的法子可多了”。
头子看了看那些东西有些怪异,“你想干什么?”
“这些东西太过平常了,要点有趣的才好…”风亦儿拿起一瓶罐子交给狱卒,他们先是扒掉了头子的衣服,而后又将里面的蜜浆涂抹在他身上。
头子放肆厉笑一声:“这就是你对付我的办法?”
风亦儿似笑地看着他,“你知道蚂蚁极爱吸食什么吗?”
头子脸色一顿,“什么意思?”
风亦儿看着那罐子,“你既是说我们是蝼蚁之人,那便就那你看看蝼蚁是如何杀兽的,若是将蚂蚁放满人的全身,被那身上的蜜浆吸引,成千上万的蚂蚁一起啃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头子惊怖地盯着她。
“用噬魂蚁本是最好的,可惜很难寻到,不过,用普通蚂蚁也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时间恐要长一些才能入骨、噬肉,放心你不会死的,等你被吃的还剩一丝气息时,会再救活你,如此反复不停直到你肯开口为止。”
头子看着眼前的女子云淡风轻说出的这番话不禁打一寒战,脸色已经遮掩不住地苍白,“你,你未免也太过毒辣了!”
风亦儿展颜,“难道你没有听过,最毒妇人心吗?”
头子身体已经木住,一狱卒将木盒打开,将蚂蚁逐渐往头子身上放去,见那蚂蚁开始爬上皮肤,他想后退手却无法挣脱。
风亦儿忽而凌厉道:“说!你们暗会的主子到底是谁!”
那些蚂蚁已经开始咬噬他的肉,疼痛愈加剧烈,他咬着牙忍住仍是不开口,可那锥心的痛感令人窒息,若是让自己被一刀致命还来得直接,这样折磨人的法子实在残忍至极。
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他的腰部和胸前已经冒着许多血窟窿眼,蚂蚁都已经在往那肉里钻,就连两个狱卒都开始看不得了,风亦儿毫无波澜地坐在一旁椅上,其实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赌注,能不能赢就看这人的耐力了。
头子的惨叫声横遍整个房间,他终于忍不住吼叫道:“我说!”
风亦儿即可示意狱卒停止动作,用布条抹去着有蚂蚁的地方。
头子的嘴唇已经哆嗦干裂,他咽咽口水声音嘶哑道:“我们每一次行事,都是由不同的人送来指令,却并不知主子是谁,就连那些送信的人,我们都不曾见过面孔。”
风亦儿紧眉不语,这倒是个难题了,“然后呢?”
“我们都是从各处被救出的死囚,他们要我们换了面孔替他做事,受他恩惠还能照顾我们的家人衣食无忧,我们本就是将死之人也无所顾虑,可是那人是谁我们真的不知道。”
风亦儿沉气后转身离去,她立刻回到司堂,尤顺卿急忙上前问道:“如何?”
风亦儿沉稳说着:“据那头子说他们大都是亡命之徒,背后之人正是利用这点来操纵他们,再施些小恩小惠让他们卖命,不过他说并未见过真正的幕后主使,这话倒却是不知真假……”
众人一番思索,既是讶异这不易得来消息,也在惊叹风亦儿,她竟然真的有本事让那人开口了,这可是他们元众门获得的第一个线索。风亦儿说出要用蚂蚁噬人的法子时,都不敢相信这是她一个小姑娘的主意。
风亦儿又说道:“这些事情还有待推敲,也许只是烟雾缭绕。”
尤顺卿慎重点头,他仔细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不禁感叹:“好,你能问出这些已实属不易了,想来我们还可以再试探试探。”
净于眠也上前夸赞风亦儿:“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家竟这般有主意,让我们这些老辈都自愧不如啊。”
风亦儿微微一笑,她本就不是不谙世事的柔弱心性,对待这类人更不会心慈手软,何时好心何时狠心她还是分得清楚,不过她心里却仍想着那头子的话,似乎总觉有些不对。
夜色渐浓,风亦儿一行人在讣刑司前的孟府住了下来,江青初毕竟是元众门门主,他和卫慕宣要等这事完全调查清楚后方能回禀万启殿。殊不知这夜黑风高之下,有人正在蠢蠢欲动伺机行事……
翌日,风亦儿妆毕出了房门在厅内与众人聚齐,昨日那头子伤的不轻,孟迟下令给他松了铁链休息一夜,这会子众人又打算再去讣刑司审一审那人。
风亦儿他们正要出厅去,一狱卒突然火急燎燎地跑来,“大司不好了!”
尤顺卿还未问话,那狱卒便忐忑不安地吞吐着:“那,那些暗会的人,都死了!”
尤顺卿厉言:“什么!”
风亦儿凝神一惊,大家迅速去往讣刑司,牢房通道内渐渐挤满了人,只见三间牢房里的那些恶徒全部筋骨断裂而亡,那头子也不例外,甚至比其他人死相更加惨烈。
尤顺卿怒火中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死了!”
几位看守的狱卒立即跪了下去,一人抖着说道:“大司,您昨日吩咐后我们就加强了守卫一直都在外面的,可不知怎么回事昨夜我们都昏迷了过去,竟然没有察觉,方才醒来后进来一看,这,这些人就已经死了……”
众人惊异又疑惑,是谁杀的?难道是暗会之人知道了他们被关在这里?
狱卒对尤顺卿说道:“大司,恐怕是暗会的人干的。”
尤顺卿使劲捶了牢门一拳,“可恶!真是狡诈!”
风亦儿颦蹙着眼间思虑不断,不对,这讣刑司除了有关元众门的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是审查暗会的地方,一路来元众门小心翼翼抹去路迹,未曾与什么外人打过交道,按理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难不成他们暗会的眼线已经布满了每一个角落,又或是……
卫景衍也觉不对劲,他走进牢房里查看,周围却并未留下什么痕迹,江青也去看了看其他的另外两间牢房,
风亦儿看了看身边的每个人,尤顺卿、知知、卫景衍、江青初、卫慕宣,其他元众门几人,风亦儿一一扫过他们观察着,眼神所到之处却并未觉出不妥之处,而后她见那站在尤顺卿身后的人,用着不易察觉的目光看着,而后低头思索,净于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