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渗过素色窗纸进来,在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新的“窗户”细微的烟尘随着光束在打转。清晨的阳光总是浓密又温暖。帐外清烛默默燃烧了一整夜,只剩下短短的一节,没有了灯丝。
突然门外急急传出了几声叩门声。接着有人在说:“姑娘,姑娘在吗?快开门,还在睡,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吗?”是林姨的声音。
我翻个了身,嘴里喃喃着。突然想起,我来到了平行世界,身份是丫鬟。吓得我赶紧坐起来神像诈尸,抓起床下的粉色绣花鞋穿上,撩起披下来的长发,准备系起来发现嗯没橡皮筋。我嘴里喊着:“林姨林姨,等我等我,我错了,我错了,等等我。”
哦,美好的一天开始了。呸,犯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早上起迟了,厨房里没有吃的了,已经准备要做午饭了。所以我现在肚子空荡荡的。还要再干活。
咕噜~
我老脸一红,按住肚子制止它发出声音,好像没用。还好四下无人。我有气无力地拿着扫把沿着小径洗刷刷。从东边扫到西边,是我每天的必修课。
“饿啊~”
我看日头当照,心里暗想: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得赶紧扫完,第一个跑去食堂,呸,厨房。
我一下子感觉到有新的灵魂注入到我的血液之中,一下子有了生的活力。我撸起袖子卖力的扫起来。但一下子又瘪了下去。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呢?在太子府里当丫鬟,我什么时候才能升为管事的?真是想要迅速地变成有钱人,毫不费力的那一种。我灵光一闪,勾引太子……
我已经被我的想法吓住了。我我脑袋里小人急忙回答说:不了不了不了不了。也是像这种能当上太子的人可能不吃我这一套。不知道脑里又有另一个小人在回答说:自信点,把可能去掉,人家太子根本就不吃你这一套。
我那个气啊,不对不对,我要冷静下来,怎么能跟我自己生气呢奇奇怪怪,竟跟脑里想的虚物打起架来。
而且这种卖身又卖艺的,不讨好的,我语重心长的下定论。我还是老老实实从最本分的开始吧。我要当上管家!
“阿秋~”正在指挥丫鬟男仆做事的正统管家突然打起了喷嚏,吸了吸鼻子,继续指挥着。
哈哈哈哈想想都开心~鸿鹄之志啊。我扫的得更加更加的卖力了。
“啊秋~啊秋~”一阵喷嚏声,突然传入我的耳朵。我直起后背,站起来转过身,看见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躲在宽大的袖子后不停地抽动,我这才发现,周围的空气浑浊不清,在阳光的照射下烟尘漂浮。
他遮住了他的脸。但他脑袋束着发,应该是个20来岁的年轻男子。看衣饰是蓝紫色的蟒……蟒袍。我无声地哭泣。带着扫把跑了过去,弯着腰连连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知错了,太子……你没事吧?”我闭着眼睛,反反复复地鞠躬。
喷嚏声已经消失了,可是我没听到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这安静的气氛。然后我猛地想起我是在鞠……躬。然后我迅速直起身板,然后我脑袋撞到铁石一样的东西,脑袋嗡嗡的。呀呀呀呀,我原来撞到太子的脑袋,刚才没声音,原来是他要来扶我起来。他吃痛的又躲在袖子后面了,连连后退了几步。我也好痛啊,我没有大袖子。我赶紧走了过去。再次问他:“太……太子,有事儿不?”我很慌张啊。
然后我掰下他的手,他的整个面容现在我的眼前,我的眼睛要瞎了,盛世美颜啊!
“怎……怎么样?”太子发声。
“哈?”我看着他失了神,但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的额头上有不大不小梅红色的印子。剑眉紧锁,脸色青白,但为什么就是这么好看呢。“额……报告太子,无碍,就是额头上有印子。”
“只是有印子吗?怎么会这么疼!”
“……”什么意思?!
“没错,你回去叫大夫给点跌打酒就好了。”
“跌打酒?”看样子是缓过来了,脸色开始平静下来,唯一那双丹凤眼充斥着懵懵的目光。
“哦,就是万花油嘛!”
“……”他静默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下子犀利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冷汗一出,把双手抬至眼前,深深把脑袋贴近胸口。颤颤巍巍的说:“小的知错了,请太子责罚。”我说的责罚你千万不要罚啊,看剧看的太多了,顺口溜出来了。
“罚是罚!把我扶回屋里。”他说道,一脸的面无表情,连疼痛造成的面部肌肉紧绷都没有。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但是我感觉内心慌慌的。
“是!”我转到他的旁边,把他的手臂拿起。恭恭敬敬的等他发声。
然后我们开始走动了,这太子的重量真是重极了。把他扶进屋里,我已经累得不成人形了,还要看着他一口气把茶壶里的茶喝尽。这一上午下来,我可是滴水未进啊,真是作孽呀!
他坐在边上的梨花凳子上,握着手上的小瓷器,往自己的额头上抹着什么。
我就立在旁一旁斜眼看着,我累、我饿、我渴、我也疼啊。身份咋相差那么大呢。我真是一声都不敢吱。
“看什么?!”好像察觉到我在看着他。
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对着他,再次抬起手把脑袋埋进手臂里。:“太子!息怒啊,您贵为天之骄子……之子,小的不敢窥探分毫。”我一想到我还得被罚就悲凉。“刚才一事小的无意顶撞,请太子息怒啊。”我想为自己躲这一祸,谁知道太子罚人是怎么罚的?应该还不到砍头这么严重吧。“太子……”我还没说完呢,被太子打断了。
“够了!”太子提了声音,喊到。
“对不起。”妈呀!发怒了,我深深鞠躬,脑袋一弯,痛感上了,我下意识嘶地发了一声,赶紧捂上。啊啊啊啊,越理越乱啊。
太子眉心紧锁心想:这人好无赖,扰到了我,我没说什么,他却在这里说的不可开支。我脑袋都大了。
静寞了一会。
“罢了,柜上有个和我一样的药膏你领了去吧。”这一听我喜上眉俏,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太子好肚量。”
“君无戏言。”他略有不满,他不喜欢阿谀奉承的人。尤其是这一种巧言巧语的人。
“是”嘿嘿嘿……
太子居上。眼前人低头弯腰着。太子看着这个束发脑袋摆在眼前,就像上断头台的掐媚小人。太子依然能看见男子的脸部肌肉朝太阳穴上提,又顺速复原的全过程。像样子是想极力掩饰的暗喜。
太子眼波无悸,嘴角便轻蔑地勾起便轻摇脑袋想:府上竟有这么不靠谱的男仆,我得找管家问问。一个一身俗气,举止怪异,他是怎么找到的?摸黑么?!怎么敢往府上送来?
我拿到了药,掐开小瓶口里的被当做瓶塞小红布,一股清香,萦绕鼻尖,我用食指扣了一点,把瓶口塞好放在腰带里。一手摸索伤口,带药的另一只手就停在脑后。
坐在里屋的太子,停下涂试伤口的指尖,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神色大惊,这男仆怎会像女子这般涂药?随着眼前人的双手全放至脑后,胸口微妙的曲线在光束下暴露。是……是女子的身体。太子脸色绯红,眼前人突然转过头尴尬朝太子一笑。太子回过神爆怒喊道:“滚!殿前花坛跪六个时辰!”
我这下傻眼了,刚刚不是说不罚我了吗?他这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什么?”我放下还沾有药膏的手,不解问道:“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啊澈!拉她出去,不跪完六个时辰不准吃饭!”
“是!”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侍卫,架着我出去。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昏地暗,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怕不是要跪到明早。这太子忒狠!不对。简直就是个狼灭。
哼!君无戏言。好一个君无戏言。
花坛前面的地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地呀。是令人生畏的鹅!卵!石。“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不满地对刚刚押我的那位侍卫喊道。
“多说可没有好果子吃”他抬起手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又说:“姑娘请吧。”
哼!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我把裙子的大折面一一向膝盖靠拢。让我跪的时候好受些。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膝盖接触到鹅卵石面,我再加了一些力道。我叫出声来了,我真都想骂人了。
“话说,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穿男子的衣服出来?”
“要你管!”
“……”
斜着眼看这位侍卫,也是个相貌堂堂的七尺男儿。为什么要跟太子了?到底看上太子哪一点了?为什么不给我施点法子让我好受些。真是个木鱼脑袋呀!
那侍卫可能见我没话说,一声不吭地双手环胸抱着剑往太子殿方向走去了。他真的这样就走了?
这一炷香里,我所有的经历都拿来骂太子了,可惜我不知道太子的真名,我骂的真是不够真诚。宏宇殿的挨千刀的。我不就是扫地弄到你了吗?我不就是磕了你的脑袋吗?我把你扶回屋,还给你沏茶呢。没有苦劳也有苦楚啊。也罢也罢。跪完到明天,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表面视你为太子,我底下就不这么认为了。
我就跪够12个小时!
我愣是没想通太子到底为什么突然发火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的脸火辣辣的。在太阳底下,我发现我的眼神开始有点迷离了。嘴巴也干燥得火辣辣的,我舔了舔嘴。
好晕好晕~
迷糊间,有双手接住了我快要倒下的身躯,然后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然后变成急促促的喷气“丫头?我出门不到半个时辰怎么被太子罚在这里跪。”
我真的我半开着眼。看着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似乎看到了我妈的脸。是我爸罚我时,妈来拯救我的脸。
但这一次我没有请求妈说服我爸。只是开口向她说了一句,妈,我饿了……
“林姨知道你饿了,但是我得知道你和太子发生了什么,我好去说请啊。”林姨着急地说。丫头这小身板怎么顶得住啊六个时辰,老妇必须得去求太子开恩。“你快告诉林姨,我去帮你求情,我是府上的老人,太子也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太子……?!”听到这两个字,我的神智立马清醒了许多,我轻轻推开一旁的林姨,正正身子说道:“不必去求太子,我自愿受罚,一定跪满六个时辰。”膝盖都跪疼了,我轻轻抽口气,都能疼到我的心口上。
“这……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林姨对我丢下这句话,便跑开了。
我眯着眼,视线朦胧,林姨的身影渐渐消失。
为啥子这么弱呢?怎么说我也是军训过的人。
过了半个时辰,午后的太阳没这么毒辣了,只要捱到五六点太阳下山,到时夜静无人就好办了。嘿嘿,想到这里,我尽力把外柔内刚这个特点的表现得淋漓尽致。
还是饿啊渴啊~林姨怎么还不回来,如果她说,太子同意释然我,然后我就潇洒地说一句:“我就跪。”像这种说的出“君无戏言”又罚怎么狠的人,我必须示出我的骨气!
又……又跪了半个时辰。
我的屁股压着我的腿都麻了,我该换什么样的姿势?这四周一点看戏的人都没有耶,那我就用手撑着地面好了。
才不下几秒钟,察觉到宏宇殿有动静了,是林姨回来了吧。我轻轻一抬头,林姨旁边还跟着太……太子。我依依不舍从地上收回手,跪正。
脚步声越来越近,嗯,这些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
双眸直视前方,面前的太子带着人间疾苦的气息,愣是挡住我的全部视线,我转向另一边继续目视前方,表现得面无表情。
“可以了,你走吧。”完美的低音炮声线,一字一句敲打我的神经。
我玩味挑了挑眉,抬起头,大胆地迎上他的脸,正声道:“那太子又反悔了呢!”
“……”
此时的女子虽是跪着仰着头盯着身份贵重的王,脸上却一点怯色都没有,反而西南方向落下的余晖印在她的脸上,有些不知所以的惊艳。卑微之气在她吐出的话来顿时荡漾无存。
太子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只是看到她是女儿身时的不自在而已,便罚多了。他迟疑片刻……
一旁的林姨发现不对劲,赶紧主动打破奇异的氛围,快步走上起去,扶着跪在地上的叶子柳。边说道:“丫头,走吧,吃饭了。”
我见那站立的太子,无一言,那种摆在眼前的高高在上真是让我明白:他将来可是个主宰世界的帝上。
我被林姨扶起,林姨动作十分轻缓,但紧绷的小腿突然有了轻松感,血液灌流,除了麻,还有膝盖骨传来的蚀痛。我根本站不稳开始吃痛的咬紧牙关。
在林姨的扶持下踉踉跄跄地走出几步。
“想罚便罚。”声调不大,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知道是这种答案。并没多在意地继续往前走。帝王嘛,随心所欲,大多都是如此。
同时太子说完这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回他的宏宇殿。
远处,太阳雄浑,倦鸟归巢,那慢慢弥漫的火烧云渐渐消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