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朱峰,朱峰——”
校长还在挽留着,而朱峰却已经扬长而去。
校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要在那几十万的教学设备和学校的名誉上做出选择,也真是够郁结的。思考再三,还是艰难地拿下主意,拨通了秦响的电话。
“秦响,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秦响匆忙地赶到办公室,校长笑着示意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校长突然如此殷情,反倒让她觉得不安。
“校长,有什么事你就明说吧。”
“我,嗯,秦响是这么回事啊,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条件,这个……”
校长扭扭捏捏地语调,让秦响满是疑惑。
“校长,你是要开除我吗?”
“哎,瞧你想到哪去了,我怎么可能开除你,我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校长忙解释道。
“那你直说呀,我们俩,没事的。”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嗯。”
校长像是有了勇气,对秦响说:“我跟朱峰谈过了,他爸决定撤资,除非……”
听到这里秦响终于明白了,看着校长纠结的神情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屠凡和桑恒给她下跪磕头。”
秦响突然间怔住了,像是被挑走了面部神经,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这,这也太过分了!”
看着秦响这副回应,校长慌了神。
“秦响,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说着校长就走过来和秦响坐在一起,还把她的手放在手上。
“校长,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这是他们愿不愿意的问题呀!”
校长低下头想了想,对秦响说:“这个嘛,我也想过了,你看张菊不是把屠凡交给你了吗?我想屠凡应该没问题,桑恒你再把他叫到办公室来,我给她做做工作。”
“什么叫没问题,菊姐把屠凡交给我,是叫我照顾他,不是让我虐待他!”
秦响愤怒地站了起来说,“这样让孩子的尊严往哪搁啊?”
校长忙着站起来,手放在秦响肩上,想要让他坐下。
“消消气儿啊,消消气儿。当时朱峰说出这样的条件,我也是愤怒不已。但是我们始终得从大局出发不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也是件光荣的事是吧?”
“光荣?”秦响对她这种说法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毕竟或是他闯的,这事让他自己圆场也是应该的。”
校长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我昨天已经惩罚过他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行了。”秦响憋屈地转过头去。
“这怎么能叫惩罚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闯的祸不能让别人给他搞定。”
秦响依然背对着她,满脸的不情愿。
校长走到她面前,语重心长地劝解道:“秦响啊,你要知道,有人能支持我们学校添置教学设备,真的是盼都盼不来的,你就行行好吧,算我求你了。”
说完校长就哭了起来,她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终于让秦响心软了下来,对校长说道:“校长,你别哭啊,什么事儿都有解决的办法不是。”
“秦响,算是我求你了,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你平时业绩也挺突出的,我看下年提你当个年级主任,或是到教导处来也可以……”
秦响根本没在意她在说什么,只是听不得校长的哭泣,只好妥协了。
“好啦,好啦,我尽量吧,但是他是在不****也没办法。”
“好,好,只要你答应了肯定就有戏了。”校长终于笑逐颜开。
秦响起身就走回教室,教室里还在讲课,秦响就毫不顾及地朝着里面喊:“屠凡,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桑恒,去校长办公室,快。”
在场师生都抬头看去,形成一片疑惑的海洋。两人都知道今天还有“教导”,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对视一眼往门外走去,也没想太多。
秦响走到办公室,环顾一下四周低声对屠凡说道:“昨天是老师不对,还疼不疼。”
屠凡只是低着头摇摇脑袋,秦响看着他又不由得环顾四周,再次压下声音说:“昨天那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啥过结,但确实是你不对,再怎么也不该动手是吧?所以呢你还是应该给朱峰道个歉。”
“道歉?我凭什么要跟那种人道歉!”
屠凡却毫无顾忌地大声地说出来,引得全场老师都转头来看。
“啊,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秦响忙笑着对其他老师说,然后又转过头。“你小声点能死啊?”
“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遮遮掩掩的怪压抑的。”
“那老师可就说了啊?”秦响畏怯地试探。
“嗯,你说。”
“你也知道朱峰他爸是谁吧,他同意赞助我们学校几十万添置教学设备。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就因为你昨天出手,把一切都砸了。”
“然后呢?”
“朱峰要你和桑恒向他道歉,道歉的方式是……”
秦响突然卡住了,说不出那几个字。
“是什么?”
“下跪,磕头。”
“去,不可以,让我给他下跪磕头,完全是找死。”
屠凡突然变得异常地激动,大声咒骂,唾沫横飞。
“小声点,这事你不能只为自己着想,毕竟是咱学校……”
“不行,坚决不行!要跪你自己跪去!”说完愤怒地扬长而去。
而校长办公室里,校长低声下气地劝说了半天,甚至还拿金钱来迷惑,拿学籍来威胁。最终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不行,坚决不行!
午饭过后,学生们都回教室或家里午睡,校园的角落里却开始了另一场勾兑。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晓破对朱峰说。
“呵!还能咋地,昨天那事我可没消气儿。”朱峰傲岸地转过头说:“我今天非得让那两个小子给我下跪磕头不可。”
“两个?”晓破惊异地看着朱峰。
“是呀,怎么了。”
“朱峰,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你怎么对屠凡我没啥意见,但你要这样欺负桑恒,我可不答应!”
“欺负?昨天可是他俩欺负我,我只是要回我的尊严!”朱峰依旧一幅气势逼人的态势。
“你真不放过他?”
“嗯,这可放不过。”
“好,那咱以后没法合作了。”
晓破坚决地说着便要离开,朱峰忙拽着他的手。
“好啦,这次我就放过他,你叫他下次老实点儿。”
“这还差不多。”说完转过头去离开了。
朱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翘起了嘴角:你这颗好棋子,我可不愿意放过!走到校长办公室,靠在门上扔给校长一句:“校长,今天早上给你说的那事儿,就让屠凡一个人做好了。”说完就傲岸地走了。
面对这样的仁慈校长还喜出望外,冲朱峰央媚喊道:“朱峰,你回来,我这就把屠凡叫来跟你道歉。”
朱峰得意地走回来,把自己摆在椅子上,跷起了二郎腿。
校长再次拨通了秦响的电话:“秦响,现在朱峰正在我办公室,你赶快把屠凡给我弄过来。”
“可是我……”
“别可是了,算是我求你了行不。”
校长的声音低声下气得仿佛快要哭出来,让秦响再也没有勇气拒绝,踌躇了几秒,还是答应下来:“好啦,我马上到。”
说完合上了电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往教室里走去。
“朱峰,你先等等啊,秦响马上就会过来了。”
朱峰只是看着她央媚的脸,得意而轻蔑地笑。
屠凡几乎是被秦响拽到办公室的,校长看见屠凡,目光顿时闪烁着不敢面对,而朱峰却笑得越来越傲岸。
“屠凡。”秦响向他使了个眼神。
屠凡愤怒地看着朱峰说:“不可以,男子汉跪父母,跪师长。我干嘛要跪这种小人!”
朱峰却站了起来,注视着屠凡笑出声来。“呵呵,那你们就自个看着办啰!”
“屠凡,校长求求你。”软弱的校长又流下眼泪。
屠凡转过头去,不愿理她。
在一旁的秦响发话了:“屠凡,你今天跪还是不跪!”
屠凡依然倔强地不说话,朱峰的表情看时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舌头在嘴里打了一个转,对校长说:“看来这事没得谈了。”
眼看着朱峰就要走出去,秦响实在走投无路,像昨天晚上一样,往屠凡的腿上一踢,屠凡顿时跪在地上。
听见响声的朱峰转过头来,脸上是一脸彻彻底底的笑容,那疯狂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恶心又可怕。
“好,很好,今天我高兴,磕头就免了。嗯,校长明天我就叫我爸到学校来,把这施舍的合同给签了。哈哈,哈哈哈哈。”说着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惊魂未定的校长回过神来,忙跟上去,朝着朱峰喊道:“朱峰,谢谢你啊!”
跪在地上的屠凡双眼含着泪水,转过头去愤怒地看着秦响,目光里像是燃烧着不可饶恕的仇恨。
秦响不敢看屠凡的眼睛,只是呆滞地站在那里,默默地落着泪。心里的自责和悲伤堵住胸口,快要溢出来了。
近乎目送朱峰回到教室的软弱校长,忙转过头来,想要扶起屠凡,屠凡却倔强地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屠凡,是我对不起你,我代表全校感谢你。”说着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