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桑恒冲了过去,拽过单单就往外面跑。
跑到酒吧外面已经气喘吁吁了,桑恒把她扶到路边的花台上坐下来,蒙单单靠在他身上,满口酒气迷迷糊糊地说:
“喝酒,我要喝酒……”
“你还喝,非喝死你不可!”说完还是止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
休息了一会,桑恒走上前去拦下了出租车,费劲地把蒙单单拽上车去。坐不稳地蒙单单也只能卧在他的身上。
桑恒看着睡着的蒙单单,感到可怜又是无奈。而蒙单单的嘴里却断断续续地叨咕着什么,凑上去听才勉强听得真切。
“朱峰,你去死,你睡了我,我……”
桑恒的心脏像是瞬间插进了一排银针,瞬间凝固般地愣住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单单看见朱峰的那一刹那会显得如此的失控。为什么单单今晚上会喝这么多的酒,会说这么多的疯话,为什么这个纯真善良的女孩会变得那么的陌生。他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有一种酸楚,有一种怜悯,甚至有那么一点想哭。
他摸着女孩的秀发,女孩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受伤的鸟儿。
桑恒扶着单单敲着门,打开门的谢小芳看见醉如烂泥的女儿,表情悲伤而错愕。一巴掌摔在桑恒的脸上。
“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这一巴掌让桑恒感到很意外,但是面对可怜的单单,他已经没有理由再生气了,只是低声说道:
“您女儿喝多了。”
谢小芳叫吴阿姨把单单接回屋里去,然后怒不可遏地骂着:
“你们有本事都冲我来呀,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的女儿——”
桑恒无言以对,只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要走了。”
桑恒转过头去便离开了,听见谢小芳还在不断地咒骂:
“你听着,我会起诉你的。朱鼎丰,你不得好死。”
接着便是一阵悲伤而绝望的哭泣,像是整个世界都已崩塌在她的眼前。
第二天上课时,朱峰把单单昨天扔在地上的书还给了她,而单单的眼里,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岁月就在仇恨中燃烧着,一天天地化为灰烬。
流言就在时光里扩散着,一天天地面目狰狞。
“你听说了吗,蒙单单原来是出来卖的,以前在第二初中的时候就卖给了朱峰,现在……”
屠凡从办公室下来的时候,两个值日打扫楼梯的女同学正在低声议论着。恰好被他撞个正着。
“你们吃撑了在议论什么乱七八糟的?很好玩是吧?”
“班长,你干嘛这么紧张,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都传疯了,蒙单单原来是……”说着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们俩真他妈吃撑了,想不想被拉到办公室去,好好扫地!”说着阔步走下楼梯往教室里去了。
“切,神气个什么劲儿啊。”一个女生不屑的说。
刚坐下来,听见后面又传来同样的议论,转过头去就骂:“吃撑了啊,你们来学校是嚼舌根的还是读书的。”
“拜托,现在是午休时间。”两个男生完全不买屠凡的账。
“午休,你们休了吗,说什么说。”屠凡异常激动地捏着拳头。
“咋的?班长今天是要打人还是怎么?云和走了,我还一直没找到对手。”说着俩人就捏着拳头站起来。
“我今天打的就是你——”一拳头摔在说话的男生脸上。
“你要死啊,打!”
俩人捏着拳头朝着屠凡打去。
一群人围上来把厮打的三人拉开时,屠凡的脸上已经有了淤青,身上被打得疼痛。
蒙单单坐在座位上漠然地流着眼泪,朱峰却阴邪地笑着摇头。
毒辣的太阳残酷地烘烤了世界一天,傍晚里还挂在墙头,舍不得里去。
放学后蒙单单就像逃命似的离开了学校。
准备回家的朱峰走在操场上跟几个女生说笑着,屠凡走在他后面,被斜阳拉长了影子。
“朱峰——”
朱峰转过头,看着屠凡的淤青的脸上燃烧着一脸的愤怒,笑着跟身旁的女生道了别。转过头来说:
“哟呵,是班长啊,什么事?”
“你还敢问我什么事,是你在背后中伤单单吧!”
朱峰看着他单调的表情,笑出声来。
“哎,我说班长,你怎么会说是我呢?难道你跟个女的干了那档子丑事,你还要拿出来炫耀不成。”
“不是你是谁,你王八蛋——”说着屠凡便冲了上去,一拳头扔在朱峰的脸上。
朱峰摸着自己的嘴唇,出血了。“惹我?你找死啊——”
猛然一拳头摔了过去,瘦弱的屠凡向跌在地上。朱峰捏着拳头,轻蔑道:“你这么紧张,难不成那婊子也卖给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屠凡朝地上吐了一摊唾沫,撑着地面站起来。
“我买你妈——”冲过去与他厮打。
不久就引来一群人指指点点地围观。
“蒙单单是不是和这俩男的玩过3P呀?”
“是不是班长钱给少了啊。”
他们相互议论着,把流言说得越来越惊心动魄。
桑恒正踏着车,看见两人厮打,突然就把车扔掉,跑过去,冲围观的人骂道:“吃撑了啊,放学了不回家。”
然后又穿进人堆里,想要把两人拽开。朱峰却猛然把一个沉重的拳头摔在他脸上,诡异地笑着说: “呵呵,你来得正好,蒙单单的奸——夫!”
桑恒的嘴角也流血了,抬起头看着他,啐了一口唾沫。捏起拳头也向他摔了过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贱——”
三个人厮打在一起,旁观者的议论越来越面目狰狞。
秦响和贺海走到操场时看见一群人在围观什么,知道肯定又发生什么事了,迅速奔了过来,拉开了旁观者。贺海凶神恶煞地朝他们吼道:“看什么看,快回家——”
看见贺海的表情,旁观者慢慢畏惧地散开了。
贺海和秦响冲上前去就拽开了三人。
“打什么打,你们还是不是学生!”秦响拉着朱峰大声地吼。
贺海拽着屠凡和桑恒两人,他们俩嘴角都流血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淤青,四只眼睛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朱峰。
秦响手里的朱峰也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双眼装满怒气,快要溢出来了。
“我跟仨说,上学期张争才被拉进少管所去了,你们要前仆后继吗!”贺海的语言里满是责骂的意味。
朱峰甩开秦响的手,朝校门走去,还用愤怒地语气说:
“老师,我看添置教学设备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再好的设备给这种学校也是浪费!”
听见这话秦响忙跟了上去,近乎央求地说:“朱峰,朱峰,你听我说,是屠凡不对……”
朱峰看都没看秦响一眼就走出校门去,秦响只得满脸失落地走回来,又生气地朝着屠凡责骂:“你能不能不要惹事,你妈把你交给我,你要存心害死我是吧,朱峰是你能惹的吗?走,我今天必须得教训你。”
说着就拽着屠凡朝办公室走,回头还看着桑恒说:“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教训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贺海瞥了桑恒一眼,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全身都痛的桑恒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捡起单车,咬着牙困难地踏走了。
办公室里秦响又拿出了藤条,用力地往屠凡的手心里打着。
“你知不知道朱峰的老爸是鼎丰文具的老板,是校长都要巴结的红人,你真的是想害死我啊你!”
屠凡闭着眼睛,忍受着手上的疼痛,没有说话。藤条在空中咻咻地划着弧线,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秦响,别打了,屠凡已经满身是伤了,再打会出人命的。”贺海冲上去拽住秦响手里的藤条。
“别管我,我不教训他,他不知道厉害。”夺过藤条又挥舞起来,撞击在手上,发出悚人的响声。
“我真是搞不懂你,谁都不惹,偏偏要去惹他,你真是该打。”
“我就是要惹他,我不仅要打他,我还要杀了他!”屠凡忍着痛苦大声地说。
“你说什么?杀人!你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我真的后悔接下你这家伙!”秦响说着就怒不可遏地停下了,把藤条往桌上一扔。掏出手机开了免提,给张菊哭诉道:
“菊姐,屠凡是越来越胆大了,打架不说,他还要杀人!”
只听见手机里传来张菊愤怒而激动的声音:
“打,往死里打,你把他杀了我也不会怪你。”
“好。”秦响合上手机,看着屠凡。“屠凡,你听见没有,你妈叫我往死里打。”
屠凡站在木然地那里,发肿的脸上不断滑下眼泪。决绝而叛逆地说:
“好啊,我反正也不想活了!”
哭泣的秦响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气愤地说:
“你给我跪下。”
说着一脚踢在屠凡腿上,屠凡一下子就矮了下去,膝盖在地面上撞出砰的一声巨响。
“给我跪好了,要是我没叫你起来你起来了,有你好受的!”说着就把手穿进贺海的手腕里,擦擦眼泪说,“贺海,我们走。”
贺海怜悯的看着屠凡说:“不好吧,秦响。”
“走啊,没听见啊!”秦响又激动起来。
拗不过她,贺海只有看看屠凡,被拽着出去了。
秦响走到门口的时候,啪的一声关了灯,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