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从厨房传来,常小靛条件反射地起了身,看到徐竞航的眉头皱了一下,显然是被那声响打扰到了。她没多想便迅速而安静地蹿向厨房。厨房里,蓝心正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撑着洗手盆,好像要吐的样子。地板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不锈钢勺子,灶上还开着火在煮面条,厨桌上放着刚切好的葱花。
“心姐,怎么了?”常小靛上去扶住蓝心,看到她脸色发白,喉咙传出呕吐声,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蓝心无力地摇摇头,常小靛只好先把煤气炉关了,顺手把勺子捡到了桌面。蓝心缓了缓,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事,我现在闻不得油烟,刚刚才发现的。”
“这?”常小靛还不能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奇怪。蓝心似乎看出来了,腼腆地补充了句,
“因为妊娠反应。”
“哦!”常小靛恍然大悟,心里却‘啊’了一声,不觉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一闪而过。
“那我来吧!”常小靛推着蓝心往客厅走,蓝心也从了,一只手还捂着鼻子嘴巴。看到蓝心在客厅安稳地坐好,常小靛才松了口气。回到厨房,她顺手把门也关上,以免待会蓝心还是不舒服。
躲在厨房里的时候,常小靛很利索地开了火继续煮面,计算好下葱花的时间,掂量着加多少调料,好像一番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那锅面里那样。可是她又明显感觉到心里空空的,好像却了些什么,永远都补不回来。她不想去思考到底是什么缺了,她很饿,她想先解决温饱问题,可是不知怎的,总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都看不清面煮开了没。
只折腾了一小会儿,面就煮好了。常小靛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把油烟都赶到窗外,才敢把厨房门打开。其实在她闻来,那油烟味淡得跟面香差不多,但还是不敢以自己的标准来对待那股味儿,接着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抖了抖,才捧着一锅面出到客厅。
蓝心这会儿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安祥而疲惫的脸在灯光下越发见白。常小靛看着就心疼,房间里躺着一个,客厅里又睡着一个,怎么看都觉着可怜,可是她似乎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毕竟都是人家的家事了……
“煮好啦?”蓝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常小靛捧着面像木头似的站在客厅里,不觉有点怠慢了。“来,放茶几上吧!”
说着,蓝心就把茶几上的茶具往一边挪了挪,再放了本杂志垫着。常小靛“哦”了一声,赶紧把锅放了下去,又跑回厨房里摸索来两套碗筷,放在了茶几上。
“心姐,你好点没?”常小靛一边熟练地用筷子从锅里夹出面条,放到碗中,一边观察着蓝心的神情。蓝心点点头,笑容很甜。
“不舒服都是一阵子一阵子的,很快就过去,没事的。”
“都怪我没留心,要是知道你怀孕了,我就不会让你这样忙了。”常小靛说的都是真心话,自己怎么能忍心让需要被照顾的人照顾自己呢?
“哈哈!”蓝心倒笑得很开心,“看你这说的,你好不容易来找竞航,他却病了,我这帮他接待个人都接待不好的话,我怎么向他交代啊?唉……”
常小靛默默地听,默默地把面汤舀到碗里,再把那碗热腾腾的面推倒了蓝心面前。
“来,心姐,你也饿了,一起吃吧!”
蓝心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又退了回去,脸上露出难色。常小靛很清晰地抓住了那表情,她尴尬地看了看面前的面,又看看蓝心,心想这面虽然很素,没肉没菜的,只有三两点嫩青得不行的葱花飘在上头,但也还是挺香的啊!她在宿舍的时候经常就着开水泡面吃,这面比那泡的好多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把冰箱找了找,发现没有可以下面的东西。”冰箱空得像新买的那样,常小靛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时候,还在琢磨着那几根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下蓝心的表情都这样了,她不解释也没办法。
“不是。”蓝心摇摇头,“面挺香的,只是我现在不想吃,那个……”
“哦,我明白了。”常小靛知道孕妇很挑食,她能理解,不让蓝心为难,把面都移到自己面前了,“那我不客气了,待会儿我下去买点材料,给你煮粥吧!”
蓝心很感动地笑了出来。
“那先谢谢你,趁热吃吧!都把你饿坏了。”
常小靛真的饿坏了,没空回应蓝心,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感觉那面真的不难吃,能算得上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只是吃起来有种孤单的味道。‘我怎么这么不知足呢?有得吃还想挑……’
不知道是常小靛狼狈的吃相让蓝心很有感触,还是常小靛一脸苦瓜相让蓝心过意不去,蓝心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
“还真把你饿坏了,我又没办法给你弄点好吃的,今天应该多买点菜回来的,只想着够吃就好……”
常小靛的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哭得这么突然,赶紧把脸低了下去抹泪。蓝心一看,有点急了,
“怎么啦?妹妹,是不是真的很难吃?要不叫外卖吧!这个钟点,应该还有……”
常小靛使劲摇摇头,她不是嫌面不好吃,面真的不难吃,只是她心里不舒服。无论是初来深圳的躁动,还是看到徐竞航的担心,又或是知道蓝心怀孕的消息,她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出现真的很不合时宜,而已经相当劳累的蓝心又在她的对面为她自责,这让她心里的各种复杂滋味都涌了上来,一时便情绪失控。
“不是,心姐……你对我很好,我很感动而已……”
这话说得蓝心苦笑不得,心想这孩子以前该不会受了很多苦吧?不过真的越看越像个妹妹。便安慰她。
“傻瓜,别哭了,慢慢吃,等改天有空,姐请你吃顿好的,啊!”
“嗯!”常小靛点点头,挤出个笑容,想起了每次她哭的时候,徐竞航也是叫她‘傻瓜’,一时便还止不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