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在西安的那段时间里,紫杉的情况很不乐观,常常是一整天一整天的没有意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也不知道怎么可以让他恢复……正常,于是,我瞒着我爸妈,带他去看医生……”覃睿语又停住了,常小靛看得出他的回忆很痛苦,“医生说,紫杉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精神长期受到折磨才变成那样子的,短时间里没办法恢复,要慢慢进行治疗才能好转,至于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那要看紫杉了……”
常小靛轻轻吸一口气,想起周紫杉对她微笑的样子,都是温暖。“那……紫杉的情况好多了吧?我刚才看到他好像挺好的。”她故意露出微笑,想把覃睿语从悲伤中拉起来,至少不要太难过。
覃睿语知道她的想法,也露出个微笑,
“嗯……看完医生后,我去网上搜索了相关的案例,知道除了要药物治疗,更多的要进行心理治愈。而心理治愈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处于对他影响很深的环境中,所以……”
“所以,你就把紫杉带来这里,你们曾经一起来过的地方,希望对他有帮助。”
“嗯。”覃睿语点点头,常小靛还是能一如既往地明白他的想法,“刚过了年,我们就过来了。我带了紫杉去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紫杉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是一整天醒不过来,但比之前有好转,一天大概能醒过来两次,只是醒来的时间不长,而且每次醒来见到我都会哭,情绪很不稳定。
后来,我也没办法总陪在他身边,因为要打工维持生活,幸好,音乐代替了我陪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紫杉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对音乐特别敏感,他像一个极度渴望从梦中醒来的人一样,有点躁动,却很温和。他的手指有时会跟着节拍慢慢地动,眼神也忽远忽近,飘忽不定,但,还是没能醒过来,我知道那需要时间……
我不在家的时候就让音乐一直播着,希望紫杉能好过一些。而终于有一天,我在紫杉面前拨弄着我的吉他的时候,紫杉突然地醒了。他没有喊我,而是静静地听我弹完那首曲子……”周紫杉在覃睿语最后一个扫弦结束后,慢慢地鼓起掌来,不动声色却又充满深情地看着眼前惊讶的覃睿语。那次,哭的变成了一直对周紫杉微笑的覃睿语,而曾经一醒来都会哭的周紫杉却笑得很幸福。后来,周紫杉的情况渐渐地一天比一天好,到现在,他每天沉在意识中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了。
“真的,很好,紫杉能慢慢地醒过来……”常小靛说得都是真的话,尽管这个时候她也想起了覃睿语之前的一声不吭的离开,和她的那些痛彻心扉的日夜。覃睿语转过脸,再次面对着常小靛,像看一尊塑像那样。常小靛知道他在看她,但眼睛直盯着眼前的地面。
“小靛,对不起。”
覃睿语很郑重地说了这一句,目光仍笼罩着常小靛,语气中的坚定、诚恳和自责都清晰可辨。常小靛可以怎么回答呢?她没有想好,只是她很知道一件事。
“睿语,我只想知道,”她迎上覃睿语的目光,直接而纯粹地问,“你爱过我吗?”
覃睿语爱过常小靛吗?这个问题在覃睿语离开后,常小靛就一直问自己。她相信答案是肯定的,但现实的种种又告诉她也许答案是“不”,特别是在她看到覃睿语和周紫杉的照片以后,她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更加怀疑了,也几乎不敢再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多害怕答案不如所愿啊?
然而,现在面对着覃睿语,听着他的那些故事,明白他的苦衷,知道了他和紫杉之间的爱情,知道了他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人,但,还是要问的。她和覃睿语之间的那段感情,相对起覃睿语和周紫杉的充满誓言的感情,无论多不足道,也要有个交代。
“爱过。”覃睿语和常小靛对望着,眼底看不到一丝犹豫,但他的回答又是那么的深沉和难以面对。常小靛一眨眼,眼泪就掉了。她赶紧伸手去擦,顺便把视线转移开来。覃睿语的手抬到半空中,只能停住了,又不动声色地放回原位。常小靛边流泪边挤出笑容。
“那就够了,那就够了……”
“对不起。”覃睿语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语来代替这一句,任何的解释也没办法掩盖这一句话对常小靛造成的伤害,所以他也落了泪。
常小靛自我很矛盾,她爱覃睿语爱得很深。除了徐竞航,覃睿语是第一个让她打开心扉的男生,第一个能看懂她心思的男生,第一个有和他白头偕老的想法的男生。她从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分手,也觉得任何的理由都不足以让自己离开覃睿语,或者让覃睿语放开自己。可是在覃睿语和周紫杉这份感情面前,她又觉得之前自己的那些想法都是那么的渺小与可笑,因为她也认为覃睿语必须要和周紫杉在一起的,如果换了她是覃睿语,她也会像覃睿语那样做。这种既爱他,又要放手的感觉在她心里拉扯,她只好哭了又笑,笑完又哭,断断续续。
“睿语,我哭一会儿就好……真的,哭一会儿就好……”覃睿语就那样陪着她默默流泪。夏风湿暖,越过他们的脸庞,温柔难舍,像极了常小靛此刻的心情,她便哭得更放肆了。
过了好一会儿,常小靛才平静,覃睿语的手机却响了,是周紫杉的来电。
“喂!”覃睿语接听之前清了清嗓子,把气氛放轻松,“怎么啦?”
“睿语,我和一阳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记得回来的时候再买点番茄酱,还有白糖,一阳说她很会弄甜点……”周紫杉的语气很轻快,像只小鸟。电话里向一阳说了几句什么,周紫杉又对覃睿语说,“好了,你们赶紧买了回来吧,不说了……一阳,给……”
挂掉电话,常小靛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看来他们相处得很不错。”
覃睿语定了一下,淡淡地微笑。
“嗯,自从徐竞航出现以后,紫杉变得开朗了,和以前一样。”
“徐竞航?”常小靛瞪大眼睛,她知道徐竞航帮忙找到了覃睿语和周紫杉,但不知道他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你们怎么认识的?”
覃睿语站了起来,似乎早就猜到了常小靛的惊讶。
“我们边走边说吧!他们在家里等着呢!”